疫情後的遺憾 - 看不見

看不見

Oct 26,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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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因為豬流感後遺症，這幾年來天氣轉冷便容易進出醫院，去年十二月她因氣喘住院，可能因為進出得多，家人沒放在心上。

當時香港政府政策，需要48小時內正式陰性報告才能探院，能到政府的檢測站進行檢測，報告時間並不穩定；醫院一天只有一次一小時固定的探病時間，我們家人較多，「盡量」安排每日一兩人去探病。

因為幾乎都已成家立室，冬至那天，各自做節，沒有人去探病，我冬至早上做的檢測，也到凌晨時才有結果，便選了冬至翌日去探望。

晚上吃了點東西便出發，約十五分鐘前到達，病房大門外被醫護人員檢查報告，等待「夠鐘」才能進去，忽然一通電話，是我舅父帶着哭腔問我到哪，着我衝進去，結果當然還是工作人員走了流程才把我放進去。

我進去的時候，她也進去了，急救室內的她衣衫是血，護士隨即把透視窗封上，不讓我們看見，裡面的悲鳴卻透了出來。

折騰約一小時，被注射麻醉藥的她被推出來，但麻醉未散，她身上插滿喉管，難以辨清她是否清醒。家人過程中也陸續到齊，為她按柔冰冷的手腳、和她說說話或打打氣。

（那時才知道護士說下午時她已有不妥，但晚上才告知我的家人。）

在病房逗留至凌晨，為了不阻礙其他病人休息，我們只能黯然離去，其他家人離開時才進食晚餐。

那數小時，我看着那急救病房，雖然理解醫護人員在疫情下的不易和堅持，但我內心充滿無處可發的遺憾和怨恨。

我能看見她，卻只能見到受苦的她。

她看不見我。

我能跟她說話，只能祈求她聽到我的話。

她無法說話。

該怨恨的是政府的政策、醫護的阻撓、未能堅持的外婆，還是慢一步的自己？

第二天一早，醫院通知我們外婆病危，我們到場時仍舊只看到急救室內的她……

最後……她亦在裡面離開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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