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空間,未知時間。
一道人影在一片浩瀚無垠的空間走着,上下左右像是一片星空被撕碎成數百餘份,再由針線縫合回一片的樣子。每份「星空碎片」不等量,形像也大相徑庭,有的靜止,有的寫滿密密麻麻的星空兩個字,有的畫得絢爛。
那人腳下空無一物,卻走得堅定踏實,是我們看不到他的路,還是他無需路也可以行走?
而星空之中,還有與之完全違和的存在——門,一扇扇的木門牢牢固定在原地排成一直線,每道門之間的間距絲毫不差,模樣也完全一樣,前後看不着盡頭。在這樣的場景移動,怕是走了多久也生不出自己移動過的念頭。
縫合星空和循環木門,堪稱邪乎的組合,可那這人卻顯得淡然,想來也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的,肯定不是常人。
一頭亮麗的彩色頭髮,立體的五官刻畫着男性的魅力,全身西裝載墨鏡,雙手插兜還笑臉迎人,走在街上絕對有百分百的回頭率。
此時的他在一扇門前停下,正要推門而入,又幡然放下抬起的手,目光順着來的路鎖定了那近乎無盡數木門的其中一扇,想到了甚麼,離散的目光終於聚焦了些,也似乎笑得更開心了。
他突然就跳起了一套動感的舞步,倒着走到了那扇門前,完成方才未盡的動作。
在身軀完全没入門後光芒前,他的嘴默念了甚麼,便徹底邁入門內。
「我知道規則的。」
⋯⋯
sac境內某建築的天台,早上零時零分。
墨溫柔地替一位安穩入眠的狂戰士擺好姿態合上眼皮,順手順走了他的刀,想必他暫時也用不上,墨便開心接手了他斷刀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替代品,再用同樣的藉口搶走了狂戰士身上的零錢,就差沒把他衣服也給扒了。
這已經是墨這晚解決的第十幾個敵人,差點就將墨這副身體的體力搾乾。
「哎呀,累,好想不做人啊⋯」墨將刀插入刀鞘,為恢復體力嘗試撕開一塊搜刮而得的巧克力的包裝紙,有夠衰的是,包裝紙被撕成打不開的樣子。
墨對不願意配合的包裝紙一頓吹鬍子瞪眼,剛打算再「動手」,手中的巧克力便被人一把拿去,一頓快刀斬亂麻成功削去包裝,再被塞回墨的手中。
「嗯,謝謝啊。」一口吃下整條巧克力,墨站在天台邊緣,迎着月光和城市的光景,咀嚼着口中的零食。
嚼着嚼着,墨看向了身邊的那個人,口中動作突然停下。
嘭,一聲音爆響徹雲霄,隨之而來的是清脆的骨碎聲,然後是物體劃破長空發出的破空聲,啪嗒一聲玻璃破碎,最後的一聲撲通是物體落地的訊號。
墨的身影從天台飛出,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滞空數十米後撞入一幢住宅樓的窗戶,揚起大片沙塵。
讓時間稍微回溯一下,回到墨剛被踢中的時刻。
非人的力道在血肉與骨骼中傳遞,墨的部分肋骨碎了一地,也幸好這具身體不是常人,否則墨這會已經躺在地上等待抬棺。
在滯空期間墨極力轉身尋找來襲者,手中硬幣蓄勢待發卻是無用功,剛才的天台沒看到任何人影,只能暫時打消回擊的想法,專注於如何規避落地的二次傷害。
玻璃與墨的身軀相撞,碎裂成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飛濺,墨終於落地,可也把這間廚房搞得一片狼藉,各種鍋碗瓢盆亂成一團,地板和牆壁也被砸出多條猙獰的傷疤。
「香蕉菠蘿蘋果橙,我橙你姥姥⋯⋯」
在內心對這間房子的住戶道歉的同時,墨勉強撐起半邊身子靠牆坐下,粗略檢查起身上的傷勢。在落地前,墨一直用「固空」增加周遭空氣阻力以削減自身的動能,以致於他受到的墜落傷害不至傷殘,可用於着陸的左手前臂仍然骨裂,渾身沒有一塊肌肉不在痛,被顛一顛後肋骨也碎得更徹底了,部份鋒利的碎骨插入肝臟造成出血,情況可謂危殆至極。
面對這種情形,墨第一時間想的竟然是打回去,但他忘了自己不再是「不滅」的納米機械軀,而是會累會死會受傷的血肉之軀,剛猛然起身就被劇痛拖垮倒在地上,無奈只能先找個地方處理自己的傷勢。
半走半爬地離開廚房,墨找到一間睡房,沒餘力觀察房間,他在開門後存在視野盲區的牆踉蹌着坐下,一陣喘氣後將右手放在胸腔傷口處,開始為自己急救。
精神力自靈魂而生,順着手臂又滲透入墨的胸腔,隔着血肉進行細緻的手術。刺穿肝的碎骨被緩慢移出,精神力擠壓傷口,強行止血;長短不一的碎骨在外力的作用下復原歸位,並拼湊成肋骨原來的模樣,最後用精神力加固這種接合,確保未來二十小時內不會散架。同樣的加固作用於左前臂骨,保證骨裂處的強度,防止其徹底斷裂。
這種治療堪稱粗暴,好處是快捷,只花費了兩分鐘便回復了大半的傷勢,可帶來的痛楚也快要將墨「昇天」。
骨裂、粉碎性骨折和臟器受損,每一樣都痛到墨欲仙欲死,自從他械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如此痛楚,更別說碎骨要歸位就必須撐開胸腔的血肉,這場兩分鐘的「物理治療」結束,墨早已是汗流浹背,可即使是這般滔天的痛楚,墨也沒有發出哪怕一下的哀嚎,甚至連喘氣都極力抑制,只因那詭異的敵人行蹤未明,墨必須盡可能隱匿自己的行蹤。
自己狀態不好、能力受抑制,敵人又堪稱詭異,不僅能繞過自己感知接近自己,力量還遠超自己的這副軀體,對於這名未知的敵人,墨多少有些想敬而遠之。
「媽媽咪啊,這次真的慘到家了。」稍微休息一下後,墨強行站起身子,這裡並非理想的藏匿處,他必須盡快轉移陣地,至於之後的行動?墨未有想法,若果可以他也不想鬧下去,可對方的一腳是真的能把墨踼死,盡管墨不太記仇,對想取自己命的人,他決做不到一笑置之。
正當墨邊計劃着接下來時間的行動邊打開門時,門後卻正是踢爆他肋骨的敵人,粉碎了他所有的計劃。
「嗨~」對方向墨招了招手。
墨快速拔刀斬向敵人但對方的反應更快!後退避開一刀的同時拉住門把,讓欲圖關上的門推住刀身撞向門框,刀的護手被門框卡死以至於不能再推進分毫,察覺到這點的墨收刀回鞘,借餘力旋轉身體對門來一發迴旋踢,理應堅固的門軸在超越常人的力量下被扯爛,房門朝敵人的方向筆直飛去,等待它的是一記能將它徹底打爛的直拳。
咔啦一聲,木造的房門在空中解體,大片飛濺的木屑中卻有一物與之逆行,以佯攻掩護殺招,那是一枚經墨之手的硬幣,裹挾強大的動能射向打碎木門的拳頭。
那人似乎是沒有想到這一招會出現,等到硬幣即將命中他時才堪堪反應過來,他鬆開拳頭伸展五指,這是要做甚麼了?
旋轉的硬幣最先撞上他的指甲,想像中敵人手指碾碎的畫面沒有出現,硬幣就像被無形力量定了軌道,順着指甲一路滾到指關節、手背和肩膀,繞過背最後滾到他右手手心。他淺淺一笑,將硬幣抵至大拇指指甲,輕輕將其彈了出去。
與軟棉無力的動作成鮮明對比,彈出的硬幣擁有無比狂暴的力度,單是衝擊波就快要將墨掀飛,作為受力主體的硬幣更是瞬間便飛到墨的面前,迫使持刀突進的他扭頭進行迴避。
碰。
音爆在硬幣以分毫之擦過墨的面頰後才出現,沒有命中的硬幣向遠處飛去,在擊穿一片混凝土牆後消失在滾滾黃沙。
「媽耶!」墨感覺自己臉被犁出一條長溝,沿途的皮膚充斥着強烈的灼燒感,連汗毛都因此而卷曲。
由於耽悟了時間,等墨想追的時候那人已經跑出走廊,溜進墨跌進來的廚房,墨連忙提刀上前,誓要把他的肋骨全部敲碎。
「過來這邊!哈哈哈哈咳咳咳!」墨一踏入拐角的廚房就被迎面來的肘擊擊中橫膈膜,瘋狂咳嗽中不忘用高踢腿狠狠回應對方下巴!那人的頭被踢至仰起,卻那人淺淺一笑,在頭仰起的瞬間用腹部的力將雙腳抬起,整個人竟是就地騰空,在空中旋轉幾圈後被墨強化的一腳踹飛,縱向旋轉幾圈後平穩落地。
他優雅地站在廚房走廊的盡頭,身上沒有塵土也沒有明顯的外傷,月光穿過碎掉的玻璃窗打在他的身上,泛起銀白的光澤,與地上的玻璃碎片相映,使得他宛如下凡的神般,只是這個神,看上去有些孤寂。
「咳,消力,是純度極高的消力!」「答對了,但没有獎勵喔。」墨不為所動,只是趁機打量這個他到現在都沒有機會看清的敵人。
他最注目的當屬他那漸變的彩虹髮色,三七分的髮型駕馭這種不尋常的髮色,眼睛隱藏墨鏡之下,帥氣的五官結合若有若無的淺笑帶來迷人的氣質,脖子以下就和墨差不多的西裝紅領帶。
「我哪天想不開就去染你這種頭髮。」「你會的。」「日。」墨越看越發感到被抄襲,敵人就像髮色色違版的自己,甚至連戰鬥手法都差不多⋯⋯?
「嘿,你叫甚麽。」「我?我叫虹喔。」「呵呵,名字倒是挺配你的造型。」「謝謝,我知道我很帥。」「⋯⋯」對話途中墨隱蔽地散發出精神力進行感知,排除幻覺的可能後便盡數收回。
稍加思索,他試探地說:「一生二職?」虹向前踏出一步:「三夢四陸。」兩人在時鐘迴響中越發靠近對方,最後近到僅有半步的距離。
「原來,你也玩武神。」兩人說出一樣的話,緊握彼此的手不約而同的露出笑容,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是相識已久的同好。
「一生二職三夢四陸」和「原來,你也玩武神」,是一款傳奇遊戲《武神》的宣傳詞,墨曾經玩過這款遊戲,重點是,這款遊戲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果然,連記憶都複製了嗎。」墨喃喃到,突然將握住對方的手往後拉令虹失衡,在下一刻用另一隻手前臂狂壓虹的頸部將他壓至倒地,虹面朝上倒下而墨壓在他上方,正當墨轟下強化過後的拳頭要終結戰鬥時,驟然身軀一震表情凝固,但仍然強撐着朝虹的臉灌下拳頭,只是這種拳頭也不剩甚麼力量了,被虹輕鬆接下後下巴挨了一發自下而上的肘擊,在墨極短暫昏迷的期間虹伸出雙腳縛住墨的腰部,撐地的雙手發力,撐起自己的同時讓墨陷入被騎乘的劣勢位了。
等到墨重新恢復知覺時,他的臉上已經挨了無數次的拳頭並還在增加當中,似乎是虹有所保留,這種拳頭雖然打得快但力道并不大,否則墨的頭骨早就在這狂風暴雨的功勢下碎了好幾次,比起想殺死自己更像是想戲弄自己,但這種猜想又和一開始的那一腳衝突,搞得墨有點亂,但並沒有讓他放棄用頭磓撞歪虹鼻梁的想法,而他成功將這個想法在虹攻勢的片刻隙縫中實現。
鼻血緩緩滴落,在佈滿沙塵的地板上濺出點點猩紅,虹托了托墨鏡,捏住鼻梁後得鼻腔內的鼻血盡數擤出。而他對面的墨也沒好到去哪,剛才他趁虹劇痛難忍時從虹的騎乘中掙脫出來,卻在途中又被爆了蛋,現在得用一種詭異的姿勢才堪堪站穩。
雙方不約而停地停下攻擊,呈現一時平靜的氣氛,但這種氣氛很快便被虹的快攻打破,他展開一連串手腳並用的凌厲攻勢卻被墨盡數擋下。「老兄,沒吃飯嗎你!我已經適應你的速度了。」墨在交手中仍有餘力的叫囂,卻在下一秒被猛的打中肝臟處,「喔法克,你到底和我的肝有甚麼仇。」墨心中萬馬奔騰,不止是因為舊傷疊加新傷的劇痛,也為虹那又快上兩成的拳速而驚愕。
這個男人,到底保留了多少實力?
碰碰碰,一波波氣浪擴散,兩人再度展開劇烈的拳腳相交,在狹窄的廚房中輾𨍭挪位,正如墨所言,他已經適應虹提速前的速度,但在虹加快速度後被壓制,每每他想以強化拳腳拉出優勢,相應的虹也會拉高力量應對,硬幣炮在掏出硬幣前就會被打斷動作,固空對虹毫無作用!所有「凝固」的空氣在接觸到虹的瞬間都會被還原,墨猜測對方通過複製自己後逆向使用能力來抵消自己的能力,這意味着自己所有的能力都可能會失效,這可太棒了。
夠突破這個局面的只有兩種方法,一是在肉搏戰羸過虹,這顯然不可能的,對方的身體素質強於自己這副身軀,百年戰鬥經驗也無法佔到便宜,面對硬實力遠強於自己的敵人,那就只有一個方法了。
奇招。
「還是說你是來自未來的我?想要殺了我然後取而代之。」墨提肩防下攻向自己頭部的拳頭後問向虹,後者只是笑着道:「有這個可能性,但不太可能。」而後用優雅卻力道十足的旳後踢腿將早有準備的墨踢飛,墨帶着慣性徑直飛向窗外,盡管用「固空」將自身的速度步步削弱,但墨的上半身仍然跌出窗去。雙手托住窗口、剛來得及扶穩自己的墨發覺自己被抓住雙腳,然後是一股無法抗衡的巨力將他掀翻出窗,就在墨要跌出樓外之際,一隻手穩穩捉住墨的左小腿。
抬頭望去,便是相對墨來而言不怎麼堅便的磚頭路面,一但虹鬆手他就會因為重力而掉下去,在開啟「固空」後安然着陸。沒錯,墨現在被虹用拎東西的方式拎住倒吊在窗外,除了左腳被抓住,其餘的右腳和雙手都在風的作用下來回搖晃。「唏,可以和解嗎。」墨沒來由的說出一句,他感覺血液在逐漸往頭部聚集,這樣下去很危險。虹裝作思考中的模樣,說道:「此時此刻?你不會在說笑吧,我還沒玩夠呢,而且⋯⋯」虹鬆開手,任由墨朝下方墜落。
「你就是個瘋子,我可不相信你的投降。」
聽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墨不慌不忙地深吸一口氣,用氧氣填充肺部所有的空間,在半空中調整好姿勢後,竟是踩上了空氣,大步流星向高空衝去!
固空有兩種方式使用,一是跟隨墨移動起到阻欄攻擊的作用,二便是增加墨自己的阻力,例如外於在自己前進的方向增加阻力來卸力,還有就是⋯⋯
創造阻力堪比固體的空氣平台,從空中借力!
不消數秒,墨已經回到剛才所在的樓層,他喘着粗氣,一把曳住虹的衣領將他粗暴地扔下樓順勢再補上一腳讓虹下落得更快,大喊道:「你總結得真棒,給你一個讚啦!哈哈哈⋯⋯呃,好暈。」在倒吊後突然的快速運動影響了墨的大腦,不適感一下爆發開來,墨晃晃悠悠努力適應終是不敵一頭栽倒,再次跌下高樓。
幸虧身旁就是高樓牆壁,墨在墜落地面前將刀插入其中逐漸降速,一路劃出無數碎石後不怎麼平穩的落地,起身的墨第一時間尋找虹的蹤跡卻是不見其影,抬頭望去,虹竟然還在半空中飄着,他正在用一把彩虹色的雨傘來「緩降」?這堪稱喜戲的一幕令墨一愣,隨即歸刀入鞘,藏起一枚硬幣入手心後向虹預計的落地點狂奔。也許是策覺到墨正在向自己而來,虹後傾身子,他也隨之開始在空中水平移動,一個在天上飄,一個在地上追,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拉近。
「呣哈哈哈哈,你在跑甚麼?get over here!」劇烈的喘息中,墨的笑聲越加癲狂,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快,渾身的疼痛也離他而去,心跳快到仿佛要炸烈開來!墨清楚這是腎上腺素分泌的效果,消退後自己將會更加疲倦,可要他現在停下來?抱歉,他自己都做不到!停不下來停不下來停不下來!
「哈哈,老鷹⋯⋯抓小雞!」等虹下降到墨所期待的高度他便猛跺地面踩出一個圓的蜘蛛狀裂縫,在無數揚起的麈土中帶着衝天氣勢直昇天際,刀鋒已出鞘就要將虹斬落!虹臉上的笑意好似又增了幾分,他抬起手對準近在咫尺的墨,一字一句地說道:「空,氣,衝,擊。」
其實墨所能使用的絕大部份技能,都由他所能使用的其中一種能力所衍生出來,那就是——動能賦於,硬幣炮和強化攻擊都是賦於動能的結果,固空則是通過反方向賦於動能來摸擬阻力,空氣衝擊,這招墨當然知道,因為那正是他的常用技能之一,如今,卻是他要𠄘受𢖍擊了。
他到底怎樣比我還會用我的能力,因為是本地人所以更熟悉這個世界的規則嗎?在衝擊擊中墨前,他這樣想到。
嘭,巨大的氣浪擴散,震碎附近大樓每一面的玻璃窗,發出的聲響有如崩天之威,位於衝擊中心的墨被直接轟飛飛出老遠,在撞穿兩幢大廈後擊中第三幢,砸出一個大坑後嵌入其中,生死不明。
「好像有點太無敵了,這招還是不用了吧。」撐着傘的虹也在衝擊中被吹飛,高高升起,又像顆蒲公英種子般緩緩飄落,成為漫天星辰中的一抹彩。
望着下方的萬家燈火,虹不知在思索甚麼,就在他走神時,一道轉瞬即逝的白光擊穿他持傘手的上方後臂,順帶粉碎同在一道直線上的右肩鎖骨,留下兩個血肉模糊的坑洞。幾條髮絲飄落,虹似乎沒料到這種情況,他轉過頭去追溯白光的源頭,卻是被人攔腰抱住向後衝去!
那道白光,是墨蓄勢已久的硬幣炮,而來人,正是墨。用「固空」攔下一半的衝擊後墨仍然被擊飛嵌入坑內,墨先是持續為手心的硬幣蓄勢,五指插入牆體、單手爬上天台,在擊出硬幣後再次踏空而行,成功將愣神的虹推下高空!
「攏澤攏噠啦!」「你好吵啊。」
兩人如炮彈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孤,撞入一間商場的四樓玻璃窗後在地板翻了十來個圈,最後各自滾到一邊成為兩坨軟爛麵團。「哈哈哈,繼續!⋯⋯?」墨第一時間用鯉魚打挺起身,卻是感到後背一痛,身體的條件反射驅使他揮動拳頭打向身後,卻是撲了個空還害得自已踉蹌不已。墨將目光投向虹,後者身上猙獰的血洞完全消失,此時正愜意地掃去自己傘上沾上的麈土,傘尾上有甚麼正在滴落。
那是墨的血。
突然其來的銳性劇痛隨空氣灌入肺部,隨神經擴散到整個胸口,狂烈的咳嗽信號迫使墨咳至跪地,如同被扼住喉嚨,呼吸變得無比因難。
墨被捅穿了肺,生命正在一步一步邁入終結。
「咳咳!咳咳咳⋯⋯咳⋯⋯你他⋯⋯咳咳咳咳咳!⋯⋯是人嗎。」笑容僵硬的墨用刀強撐起身子,腎上腺素的效果還未完全消退,他暫時不會被疼痛擊倒,卻在下秒被虹輕輕的踢倒在地。
「可能不是喔。」可能是估計墨會就此倒下,虹𨍭過頭打量他們兩人打架造成了多少破壞,突然間,墨暴起斬出一刀,斜着切開虹的正面留一道長而淺的斬痕,割開大片衣服的同時斬下半截領帶,虹的墨鏡並因此留下不規則的切口,落下後,露出在那之後的灰白色瞳孔。
作為代價,墨的左手手背被傘尾刺穿,泊泊鮮血沿着傘尾往傘面湧去,為彩色塗上一抹妖豔的紅。
血滲染傷口處的西裝,虹抽回壓住墨手背的傘,大力抽射墨的胸膛將他踼飛,瘋狂咳嗽的墨卻是用三肢穩穩着地,全部手腳同時發力,像出膛的炮彈一樣飛撲向虹!眼中常是久久不散的戰意臉上的笑容滿是瘋狂,笑聲和咳聲互相混合迫不急待擠出喉嚨,此刻的墨穿着凌亂的西裝,行為卻無異於野獸!
此刻,墨心中被壓制的瘋狂徹底解放,他的眼中只擠得下一個目標,那就是虹!
「哈哈哈咳哈哈咳咳咳哈咳哈哈哈哈哈哈!」墨斬出巨大的刀芒,輕易斬穿大片牆面,而本應在斬擊中心的虹卻早是抽身離開,朝扶手電梯的方向退去,而恢復人態的墨自然不會放過他,並在追逐的過程射出一枚枚硬幣炮,虹則撐開傘擋下硬幣,時不時躲避斬向他的刀芒,兩人在商埸中一追一逃,沿途留下大片混亂的貨物和觸目驚心的斬痕,並在追逐中逐漸攀上商場的頂鋒——七樓。
「咳,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次難得的機會,墨用硬幣射穿虹的大腿爆出一團血花,而虹似乎是不打算逃了,他收攏雨傘,舉傘指向已經追上他的墨,後者沒有絲毫遲疑的斬向虹的下盤,虹揮傘讓傘骨與刀鋒相撞,竟是安然將之擋下!兩人開始激烈的白刃戰,虹使傘如騎槍,履履以傘尾刺穿墨的身軀留下血洞,而墨也不慣着虹,數次往他的身上開口子,最驚險的一次險些將虹斬首當埸,但這也是他所能做到最好的了。
「咳⋯⋯」
虹擁有堪稱不死的恢復力,從戰鬥開始就沒有傷口在他身上留得長久,常規的攻擊根本無效,反觀墨,腎上腺素早已消退,拖着滿身的傷痛,追逐更是消耗了他大半的體力,讓他戰鬥中氣勢逐漸式微,到最後甚至斬出一刀都要咳個半天,看起來隨時會暴斃當埸。
在喘氣和咳嗽中,墨扺達了身體的極限。
「結束了嗎?喔,好像還没有。」「⋯⋯」最後一次的對斬,墨快速後退後半跪在地,他已是連咳嗽的力氣都失去,連笑容也隨着力氣流逝,仲然如此,他黯淡無光的雙目仍然死盯着虹,一刻也不曾放下。
「要放棄了嗎?」虹一步步接近墨,卻見墨動了動嘴唇,吐出四個無聲的字。
吔使啦你。
墨的殘驅搾出最後的力量撞向虹,打算就這樣將虹推下商場中心的空間!就在他將虹推至邊緣,卻是發現,自己再加無法撼動虹一分一毫。
「你以為我爬上七樓是為誰準備的啊。」
呼,墨的身影從七樓墜下,他必須承認,自己輸了,而且輸得很徹底。
碰,墨砸穿地板跌在地下車庫的一輛車上,身旁是無數破碎的混凝土塊,耳邊是刺耳的警報聲,他躺在自己砸出的金屬凹坑,卻感覺一切正在離自己而去⋯⋯
等到虹跳下坑口到達地下,墨已經重新站了起來,周圍的空氣為之扭曲,瀕死之際的他氣若遊絲,雙且已是連焦點都失去,但他的氣勢卻是節節攀升,並在此時此刻達到此戰的頂鋒。
這是墨身體的極限,但不是墨的極限。
虹挑了挑眉。
墨動了。
他拔出刀。
斬!!!
仿佛要將這世間萬物盡數斬穿,一道由下自上的巨大銀白色刀芒斜着將整座商場劈開,像火箭般直衝雲霄、翱翔天際!
當塵埃落定,縷縷月光滲入斬出的隙縫,打在墨已嚴重損毀的短刀,折射出曲折的光,也映出虹那被攔腰截斷的殘軀。
「他太強了,而且墨還沒有使出全力的樣子,對方就算沒有動能賦於也會贏,我甚至覺得有點對不起他,我沒能在這場戰鬥中展現我的全部給墨,殺死我的不是時間或疾病而是比我更強的傢伙,真是太好了。」虹的上半身倒在地上,不知在對誰在說着不明所以的鬼話。
——你起碼留滴血我還有那麼一絲信你的可能性,在完全失去意識前墨這樣想到,他終是無力支撐,一頭向前栽倒⋯⋯
虹用肩膀接住了他。
「謝啦,我玩得很開心。」他扛着墨走過兩個0.5虹,揮揮手將復原成精神力,撿起自己的傘後跳上地面的商埸,走出了大門,此時已是破曉,迎着光與熱,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將之吐出。
「真美。」
⋯⋯
之後,sac成功關押被丟在他們辦公樓前路面的墨,同樣撿到還有一眾和墨進行戰鬥的傷員,神奇的是,他們身上的傷都已經痊愈,隨後這件事件便以墨被扣押作為結束,一如原本的歷史⋯⋯
虹拉開門,回到那片星空之下,順手關門後,他意猶未盡地擦了擦手,似乎看戲加親自下埸還未讓他盡興。這時,他突然想到一個天才般的主義:「嘿,我不是還有幾個人沒找到位置嗎,要不要丟進去陪他們玩玩?」
「墨,你tmd真是個天才啊,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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