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蒂亞試圖尋求克律索馬羅斯的認可,執事反常地遲了一拍。
「啊……是啊。」
難得一次的結巴。
米蒂亞想不通為何執事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她有說到什麼嗎?
再問下去,恐怕會出問題,米蒂亞快活地伸直雙腿,大膽地命令起這種事情:
「克律索馬羅斯,我希望你繼續擔任我的專屬執事,直到永遠,看著我成年、結婚,甚至生孩子,當然家族我也會繼承,我不會讓任何人失望的!」
如此天真的話,即使是米蒂亞自己都知道,要實現得下很多功夫,不是隨口說說就能做到,不過果然有些話就是要說了才過癮。
「話說回來,克律索馬羅斯,我們的對話還沒完啊。剛剛我不是問了你加入我們所里塔利家的這六年作為嗎?就算已經很久沒提到了,我依然記得我們之間訂下了什麼規則呢。」
「最近一次提及的確是米蒂亞大人九歲生日的那天,現在想想有一年了……因為從小背負繼承家族事業的使命,四書五經等都是必備課程,因此米蒂亞大人博學多聞,對記性與理解,更是高人一等,所以妳訂下了一套自己的規則。」
米蒂亞已經擅自將克律索馬羅斯的這番話當成稱讚了。
「什麼規則?我訂下了哪些規則?不知為何,克律索馬羅斯,當你這麼說之後,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你就說說看吧。」
能不能刁難、成功駁倒這個執事已經不在話下了。現在的她只想好好品嘗自己與克律索馬羅斯建立彼此信任與互動基礎的「米蒂亞三原則」。
「米蒂亞三原則——顧名思義,一共有三個原則,而且不管發生什麼事,克律索馬羅斯都要以這些原則為前提來行動,當米蒂亞與克律索馬羅斯相遇之後,他們已經是這樣的關係,當然了,他們之間早就是如此信任的關係,不需要特地口語化來表達,會訂下這些原則是為了告訴所有人,向全世界宣傳他們的關係,然後——三原則的數字與定義都是在米蒂亞大人年滿九歲的那一天確立,話說回從頭,第一原則是我與米蒂亞大人初次相遇的那天確立。」
那時的經過米蒂亞至今仍歷歷在目,可說是偶然,也是一時興起,因為克律索馬羅斯是被篩選,非自願也非父親親自指名。
米蒂亞和這些執事候選玩了一些遊戲,也就是讓他們跳進一個滿是滾燙熱水的鍋中,要是肯答應這個看似不合理的要求,就有機會被相中成為下一個執事。
一旦成為所里塔利家的執事,就可以不用擔心糧食與經濟問題,對於名聲也有幫助,這些候選就是被這幾點吸引慕名而來,克律索馬羅斯是當時唯一不願意跳進去之人,因此被米蒂亞看上。
沒錯,說是一場考驗勇氣的遊戲,其實米蒂亞要的,是想看看這些執事有沒有主見打從一開始,她要的是能夠與她並肩一起走下去的執事。
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不知道會遇到怎樣的危機,米蒂亞不認為光靠她一人就可以度過,她需要其他人的幫忙。
那個人就是克律索馬羅斯。
現在想想,她的眼光果然沒有錯。
克律索馬羅斯完整地唸出那時候他們有如約定般的第一個原則:
「克律索馬羅斯不能是一個人,也不能成為團體,當克律索馬羅斯吻了米蒂亞手背的那一刻,即成為米蒂亞的專屬騎士,即便有再多的後悔或過失,都一樣有效。」
「很好……字字句句都與那天我說的一樣,再來呢?我記得第二原則是在我第一次生病的時候立訂的。」
「克律索馬羅斯可以是一個人,並以自我的決意行動,只有在米蒂亞無法進行正常判斷的時候。米蒂亞大人當年已經生病,還妄圖下床讀書,聲稱今天的課程還沒結束,所以這算是我要求而來的原則。」
懷念的溫度讓米蒂亞的眼眶發熱,果然一旦提及第二原則,克律索馬羅斯必定談到那時候的往事。根本不是錯事,卻也非正確之事,也是那時起,米蒂亞才真正意識到能與這個執事相遇,不會是偶然或緣分,而是命中注定。
「記得真是清清楚楚,就連表達的方式與口氣都和我那天一模一樣,克律索馬羅斯,你的記性究竟有多好啊?最後的第三原則,就由我來說吧,當個總結。」
「……」
——順帶算舊帳,終於讓她逮到機會了,可以狠狠地再次詮釋他們是主從關係,她是主,至於克律索馬羅斯——當然是她的專屬騎士。
米蒂亞前後擺盪著腳丫子上的拖鞋:
「在我年滿九歲的那天,克律索馬羅斯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忘了送我生日禮物啊。各界的龍頭人物到我們所里塔利家參與生日派對,每個人都準備了豐厚的禮物與節目逗我開心,獨獨你什麼都沒給,像個木頭一樣一路緊跟著我——」
米蒂亞不覺得自己有那麼愛記仇,何況對手是克律索馬羅斯,自己不會有勝算,還是趕緊釐清不必要的誤會吧。
「所以,你一直在等我提出第三原則對吧?現在想想,你這個男人真的不是普通的狡猾啊。總是裝得一副漠不關心,其實別有居心。」
「……」
「第三原則——因為你!克律索馬羅斯沒有送我生日禮物,所以你這個男人正式成了我的東西,不得違背我,要一直哄我開心,要是我不開心,你就會倒楣!」
「大小姐的意思是要我別打擾妳賞花賞蟲的興致吧。」
「早就料到我會將三原則搬上檯面,就不要打擾我嘛!」
米蒂亞忍無可忍,被壓抑的不滿終於傾巢而出,克律索馬羅斯鎮靜地表達自己的立場:
「一直都在書香的沉悶世界遊蕩,難免要有一兩個戶外興趣來消除課業壓力,不過並不等於米蒂亞大人能隨意接觸那些有害之物,保護大小姐是我的使命,這是執事的義務。」
「我父親當年到底和你說了什麼,讓你如此忠誠?」
「當家大人並沒有說什麼,米蒂亞大人與我約定的三原則直到現在還是沒有第三人知道就是最好的證明。」
「看來真的是你的意志使然啊。我相信就是了。」
兩人漫無目的地對對方闡述自己的思想與價值觀,一直到新的腳步聲出現,米蒂亞與克律索馬羅斯以眼神歡迎,才看清來者的真面目。
對方是所里塔利家的政治交涉人,平時只會與當家接觸,沒有與父親一同前來,說明目標就是米蒂亞一人,換句話說有政治方面的事情只有米蒂亞能處理。
光是與對方四目相交,米蒂亞就覺得事情不太妙了。
「克律索馬羅斯,你先別說話……有什麼事情嗎?要是又是借助我的占卜學知識,替你們卜卦,我可不幹了。對這個時代的經濟與治安不會有更好的幫助,只是在反映你們的無能。」
「大小姐,今天我會找上妳,不是為了當家大人的地位與掌權,而且要找妳的人也不是我。」
「……啊?」
交涉人面不改色,反而還露出了陰險的一面聲稱:
「大小姐,我來這裡是為了通知您政治聯姻的消息,年滿十歲的妳,即將與埃勾斯王朝的新任國王埃勾斯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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