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恆板著臉回應:「我唔在意。」隨即踏著沙與雪的奇怪觸感向前,兩人此時已經傷痕累累,他將古幣鏈咀纏繞在手上,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步伐都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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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恆面向的方向中,是放著器材的帳篷,甄雨婷幾人就躲這帳篷後方,她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快要七點,距離報警時間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她一直觀察想要找合適的時機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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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回到那個起點,遠方的黃昏記錄一切,只是這一次兩人是在虛假的霜雪中糾纏,劉世檜這次沒有離去,一直擋在鍾隨心前方,易天恆同樣沒有轉身就走,儘管他拳拳到肉的肉搏,在旁人眼內只是個瘋子在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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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唔可以一直相安無事,明明只要我哋走就得。」劉世檜一拳打倒易天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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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係明明咁簡單……點解你又唔走?」易天恆起身狼狽地撲回他,劉世檜反被壓在地上說著:「我只係想佢好過啲,冇諗過想做咩……如果唔係你,我根本唔會出現喺佢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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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係你都係出現咗。」易天恆喘著氣說,兩人再次搏拳,昏倒在地的鍾隨心隱約看見他們的身影,一隻黑貓不知何時坐在自己身旁開口說:「人,點解過咗咁耐都係咁?一個自大到妄想可以逆天而行,另一個愚昧到妄想可以順其自然,所有嘢就會迎刃而解……真係好傻,你話係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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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隨心想要摸著自己腦袋,黑貓卻看著他昏迷的身體說道:「我唔係幻覺哦。」隨後將視線看回那兩人。「怨僧相會之苦,係八苦之中你唯一唔需要體會,可惜,每一次都要睇住佢哋喺呢個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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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世檜趴在沙雪上,抬頭看見搖晃的古幣鏈咀,想起了媽祖的話:「以你而家嘅靈力要破道士法寶護身唔係問題,問題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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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劉世檜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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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係用喺嗰個人身上啫,佢身上嗰個古幣,唔係一般嘅法寶,而佢個肉身你嘅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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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劉世檜認真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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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其實用多啲靈力包住隻手好似隔熱手套咁,強行拎走佢身上個古幣,你再拎返佢個身體咪得囉,破道士法寶嘅方法就係咁簡單啦。」媽祖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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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以為你講咩,咁簡單唔使你教啦……你純粹唔想教我玉石俱焚嘅招啫,咪講囉。」劉世檜嫌棄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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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有啲嘢就係好簡單,但係唔講你又唔知。」媽祖輕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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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世檜伸出雙手一把捉緊眼前的古幣鏈咀想要扯下來,無奈當他越用力,古幣釋放出的斥力就越大,痛楚由指尖傳達到全身,他拼盡全身的捉實古幣,隨著一聲破字從他口中說出,鏈咀斷裂他連同古幣彈飛到沙灘的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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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拎返個身體……」劉世檜躺在沙中迷濛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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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恆少許愕然,回頭看了一眼鍾隨心默默地說:「估唔到你想做嘅嘢同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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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雪機此刻噴盡,易天恆踩著假雪鋪成的道路走到盡頭,重新拿起匕首,剩餘的假雪在空中飄落,這一瞬間他先是回想起絕症那時的鍾婉恩的臉龐,隨之而來是說不出口的零碎片段,明明無關痛癢卻讓人刻骨銘心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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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恆來到鍾隨心身前擺好架勢,他又想起了醫院的那件事「結果我哋似乎諗嘅嘢都冇咁大差別……」他心中默念道,同樣是為了想拯救鍾婉恩要拿著刀刺在他身上,歷史似乎總以一種熟悉的感覺不斷不斷重複,而直到了發生後,我們才經過原來這些是一早已經發生過無數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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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恆!」劉世檜看見這情景拼命飛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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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唔解除紅繩系身詛咒嘅底下,殺死你嘅方法……」易天恆這次拼盡全力將刀插進鍾隨心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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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再係咁……」劉世檜跟他們還有一段距離,時間被壓縮得無數慢,無數遍伸出雙手,看得到卻觸不到的感覺伴隨著一下特別大的海浪聲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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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拼命伸出雙手,這次卻捉住了,捉住的卻是那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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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易天恆刺下去的最後關頭他停緩了一下,等候身體主人將他驅逐出這副不屬於他的身軀,劉世檜拼命想阻止的意識,成為再次傷害他的動能,兩人在體內爭奪身體的毫秒間,這一刀徑直插進他的心臟位置,十分致命,致命到連同他們兩人的心跟著一起痛起來,一種史無前例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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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唔解除紅繩系身詛咒嘅底下,殺死你嘅方法……就係,同你連結嘅人親自傷害你。」易天恆的靈魂被驅逐出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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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再一次殺害了自己的至愛,再一次親眼放任自己的至愛被殺,黑貓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朝著明明站在他們旁邊,卻任何人都看不見的鍾隨心說道:「呢一幕,好熟悉係唔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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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明,點解佢哋會喊,明明我哋就唔熟,點解佢要咁保護我……點解佢又要殺我但係而家又……」鍾隨心看著眼前兩人都露出痛苦的表情,不知為何連帶著自己都留下了淚,身體擅自行動跪了下來,想要醒來,忽然間她的一陣耳鳴,似乎看見許多個相同的畫面,海量的資訊讓她閉起了雙眼捂著耳朵「我要搵佢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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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靈魂不堪重負的瞬間,黑貓收起笑容跳到他肩膊上輕輕一碰,她就這樣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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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刺進去的當下,劉世檜在還未意識到這件事時,一股外力已經把他壓倒在地,甄雨婷捉緊剛才背對他們的時機全速趕到,倉速地說著:「你已經走唔甩!易天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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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世檜表情呆滯腦袋一片空白已是無力理會她的說話,鮮血逐漸染紅鍾隨心米白色的衣衫,被壓倒在地上的他想再次伸出雙手,扶著眼前的鍾隨心,卻被趕到的余程天制止,此刻的他被兩人壓著在地上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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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易天恆再一次見證黃昏之下,鍾隨心被人殺死的場景,氣溫逐漸變得冷冽原本停留在地上的假雪被風吹起,掠過易天恆身上,假雪此刻帶著與真雪一樣的觸感
李彤不敢亂動還插著匕首的鍾隨心,只能在旁急得呼喊她的名字,數秒後她緩緩睜開雙眼,似乎還命不久矣,或許就是依靠甄雨婷的功勞或許只是單純的幸運,易天恆開始搖頭不敢相信「佢要死先可以……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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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壓在地上的劉世檜想要離開這副身體,奈何儘管做鬼修煉了多年,面對身體這副靈魂的牢籠,他都不懂得作為人類靈魂出竅的竅門,只能不斷掙扎叫喊:「放開我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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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他轉念一想果斷咬斷自己的舌頭,在朦朧的痛苦中他靈魂再次脫離身體,急速奔向一旁的鍾隨心,他能感覺到眼前的他生命不斷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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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隨心在朦朧間看見劉世檜的容貌笑著說:「我都話你冇用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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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唔好出聲,休息下。」劉世檜焦急得像隻盲頭烏蠅,四處張望卻不知如何是好,最終定焦在易天恆身上,閃身過去對他說話:「你一定有方法救佢係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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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恆被此情此境氣笑了「你搵想殺佢嘅人救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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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一定要佢死,我唔明呀,我真係冇你咁聰明,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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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婉恩中學同我講過……都同你講過,佢要搵一個叫做劉世檜嘅人,我曾經以為係未來嘅你,但係我諗過……如果佢要搵嘅係再未來啲嘅你呢?」易天恆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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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咁樣你先拎我嘅身體?」劉世檜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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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調轉咗,我係拎咗呢個身體拎到你嘅記憶,先諗到呢個可能。」易天恆低下頭緩緩說道:「記唔記得你嘅中學時期,你死嘅前幾日睇過嘅車cam片,鍾隨心忽然消失唔見咗,到你喺醫院嗰陣又忽然出現……講嘅嗰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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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係用你嘅身份殺佢,咁佢係咪就唔會救你?」易天恆眼神中露出迷惘「如果……佢嗰陣時消失係返咗嚟現代嘅,咁而家你死咗,我係咪可以代替你……用劉世檜嘅身份陪住佢?過完呢一生擺脫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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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死咗會返到過去……順住曾經發生過嘅事做,佢喺醫院救完你之後去咗邊度?係咪就喺未來等緊我?」易天恆話音剛落就捉住傷痕累累的劉世檜,怨氣籠罩著易天恆全身「所以佢死完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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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講緊咩?」劉世檜皺起眉頭,擺出一臉疑惑得不可置信的樣子「結果你只係為咗自己,唔好講到好似為咗佢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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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會畀你好。」易天恆與劉世檜接續著無意義的爭鬥,鍾隨心的生命卻準備隨著夕陽餘暉一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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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只係一樣咁差,有啲嘢注定咗冇得避……」劉世檜說出口的當下,他遠處的身體吐出一口血,甄雨婷發現他自殘的行為及時搶救,而他的靈魂則被這舉動強行拉回身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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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世檜回到自己身體睜開雙眼高喊「易天恆!」身體帶來的疼痛和感覺讓他一陣難受,他拼命指向那邊,李彤守候在鍾隨心身邊,眼角裏她的陰陽眼卻看見一個從未遇見的鬼靈漸漸走近,伴隨著劉世檜身體的吶喊,她連忙接著喊道:「放開佢!佢唔係易天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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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雨婷思考了幾秒,最終選擇放手,劉世檜在竭力擋在鍾隨心前方開口念出殺鬼咒:「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舌頭巨裂的疼痛讓他說不出口來,易天恆徑直地衝來奪舍,臨危之際,劉世檜看了一眼身後的鍾隨心……他轉念一想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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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咁想要就畀你喇,易天恆。」他獨自喃喃,兩人靈魂在肉體中爭奪的瞬間,劉世檜選擇與他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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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一齊……死一死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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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恆露出驚訝表情的同時,四方八面的痛楚已經襲來,被困在身體的他因為巨大的疼痛而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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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世檜靈魂逐漸化為灰燼,最後看著鍾隨心的臉龐緩緩閉起了雙眼,除了海浪拍打聲直升機的螺旋槳聲再靠近,是飛行服務隊還是醫療隊,應該她撐得住吧,一定會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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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她可以得救了嗎,應該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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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世檜意識逐漸模糊,至少這次我終於叫做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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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完了,就這樣倉促地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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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係咪覺得就咁就完喇?」一把格外違和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