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二兄弟臉目無光,簡直羞愧不堪,沒有人想過,所謂的兩位棋王接班人,居然在二對一的情況下,仍然被對方下指導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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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指導棋便是棋力高的一方必定要對勝負看淡,從指導方向將對方引入自己要表達棋法的局面,從而令對方明白各種應對或拆解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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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家棋作為職業棋士,曾經為客人下指導棋,教導初手認識圍棋,連承業更加代替退休的父親指導棋會的棋士,今天反而被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上了這一課,而且對方更是故意將戰局下成和局,當中的難度之高是平常人無法完成的,畢竟,對手是連二兄弟,他們是職業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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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偏偏,溫遠宏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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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連承業一開口,想說點什麼,連正初卻馬上大嘆,連忙揮手止住了連承業,不想多聽解釋,只說:「棋藝相較本來就是著重交流,勝敗本來就不應該看重,但我實在對你的自大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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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承業站了起來:「爸......我沒有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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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回頭看著他,似怒非怒地說:「你沒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平日對棋會的學生是什麼態度嗎?仗著是我的長子,又是二段棋士,便對棋會的學生呼喝,還會真心跟你學習嗎?你從小我便教導你,一山還有一山高,別說你,連比我強的人都大有人在,就算你天下第一,也不應該對人無禮,學圍棋的人應該先修心再學棋,圍棋是一門禮節有修養的藝術,這個道理我沒有教過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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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一番疾言厲色的教誨,始終也沒有怪罪他們兩兄弟敗在溫遠宏的身上,反而教訓長子不能自傲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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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承業沒有說話,畢竟每樣都說中他的缺點與過錯,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想起剛才對肺癆鬼目無尊長,開始有點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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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連家棋卻在旁邊不知犯了什麼神經,突然說:「大哥,我老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對學生那麼凶,現在你想教人家,人家都怕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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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見連家棋多嘴,忍不住大罵:「你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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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家棋嚇得退後了幾步,他開始有點不好的預感,連正初痛心地說:「你大哥雖然脾氣臭了點,但也是學生著想,他凶只不過是用錯方式,你剛才的說話,是不是你覺得自己比他好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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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家棋連忙說了幾句不是,連正初為難地搖頭:「你這個敗家子天天游手好閒,花錢如流水,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貨色嗎?有學生請教你下棋的問題,你就懶洋洋的推給其他棋會的長輩去指導,特別是這一年內,你一個月才上一次棋會,時間都花在女人或者玩樂身上,不知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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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兄弟沒敢再說半句話,房間裡的氣氛一片死寂,連正初此刻心灰意冷地說:「棋會交在你們兩兄弟手上兩年,流失了這麼多棋士與學生,既然你們無心打理,我也不強人所難,由明天開始,棋會不用你們管了,你們愛怎樣便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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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二兄弟此刻已經顏面掃地,無話可說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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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會近年每況愈下,無論是新加入的新生或者舊人都逐漸流失,以前的學生和棋士都是沖著棋王連正初而加入,他們對連正初的棋法與高潔的人格推崇備至,直到棋會交在連二兄弟手上後,所有人也漸漸對棋會產生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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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接班人,一個自傲,另一個耽於逸樂,對棋會愛理不理,近年導致新加入的人減小,而舊人也逐漸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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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對連白星說:「你呢?在外面玩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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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白星卻不解,她才剛回香港,應該是還沒做過任何錯事才對,不明白為什麼爸爸連他也責怪了起來,只用著疑慮的神色望著連正初:「爸爸......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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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說:「你才十三四歲就愛自己搬出去,一去就去法國這麼遠,你永遠也不知道這個家才三年已經足以發生很多事,而你更不知道,一位父親不能親眼看著女兒慢慢長大是一件多麼可惜的事,所以,你真的不愛這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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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有點觸動了連白連,事實上,她才發現了自己從來也沒有考慮過父親,只管自己開心,當初是自己硬要出國,不理爸爸意見,爸爸不準便大發脾氣,這才令爸爸沒撤,對連家愛理不理,想通後,這個冰山美人的眼淚奪眶而出,哭著道:「對不起爸爸......我不再任性,不搬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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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本來已經退休幾年,現在卻因為兒女的無能,逼得父親再下操心,三兄妹一同出口:「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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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連正初已經走出門口,聽見身後三子女要叫住自己,但也無奈痛心地搖頭,嘆了口氣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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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連家三兄妹望著父親悲痛的背影,他們本來還以為父親會再罵幾句,就算是管教的說話也可以,但是,父親也只是說了幾句就算了,相比起以前,大家必定會被他關在房間裡面,上大半天的人生課,而這次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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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父親這一次是真的對他們的失望,失望到了一種連再罵的力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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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一個人帶著憂慮的心情步回自己的房間,推門而入,他立即就看見房間的窗前站著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正欣賞著窗外那綠油油的太平山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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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須見而不怪,彷似他突然出現在自己的房間中卻一點也不意外,連正初閉門後便隨步上前,緩緩來到溫遠宏身邊,一同望著那立高萬仰於天的太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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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也沒有說話,房間裡沉默了超過了一分鐘,連正初抬頭仰望,明日於天,自己的精神與健康每況愈下,天天都盼三位兒女早點長進懂事,認清自己的缺點,但無奈,自己雖然棋藝非凡,卻偏偏對兒女管導無方,以致長子自傲無尊,二子不知上進,萬一,自己有天百年歸老,也難免放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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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頓時心裡百般滋味,憂心如焚,他看了旁邊的溫遠宏一眼,忍不住嘆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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