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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學園西方部校區寧靜的一角,完成交代的少年靜靜地坐在樹下仰望,溫柔的陽光透過綠葉交錯的縫隙灑落,暖色的光芒與濃淺不一的碧綠如同一幅美麗的不規則圖畫。
恍惚間,他看到了那群總是陪在身旁的同伴向自己綻放甜美的笑容、伸出手:『漾漾……』
忍不住伸出手想握住其中一個,但瞬間那一隻隻的手上卻握住了武器,原本以為的朋友同伴、還有他最信任最依戀的學長臉上都有著不解、痛心、憤怒與厭惡:『為什麼…要對公會的袍級動手?為什麼要攻擊其他無辜的人?』
我…我只是……
『…褚冥漾攻擊了執行任務中的三名袍級與周遭無辜的學生導致他們重傷,罪刑重大,公會有權利與責任將其定罪懲處──』
我、我不是……
『…褚冥漾,你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你已經將整個妖師一族拖下水了你懂嗎?現在我以代理族長、公會巡司身分宣布將褚冥漾驅逐出妖師一族,此子與白陵妖師一脈永無瓜葛……』
原來,連妳都不相信我……不要我了!
「小可愛!」
一聲溫和的呼喚將他自那悲哀的記憶中喚回,少年看到那帶著擔憂表情的俊美青年,微微一笑:「璿哥。」
「你又想起那些事情了!」
溫柔抹去了少年臉頰上不明顯的淚痕,俊美青年將少年不算強健的身軀摟入懷裡,輕拍著他的背部安撫:「別怕,我們在這裡。」
「……璿哥,謝謝你!」
青年騰出手揉揉少年柔軟的髮絲,心中疼惜也是憤怒:這樣好的一個孩子,為什麼遇上如此殘酷的事情?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真的!」對溫柔青年露出笑容,少年不知道自己的笑容讓所有見到的人有多心疼不捨。
「璿哥知道,但我只問一件事,你今天有吃過東西嗎?」
青年擔憂的注視本來就不是很健壯現在更是瘦了不少的少年:「紫琴跟我說你的情況很差,雪兒也說過今天還沒有看到你去餐廳用餐,別跟我說你已經吃過,我去看過你房間根本沒有任何食物。」
「我知道,但是我實在吃不下……」
「要我們放心就別老做些讓人擔心的舉動,我煮了點綠豆粥,你吃點吧!」拎起不知何時放在一旁的保溫盒,青年將溫熱不燙手的粥品放到少年雙手上:
「影最近不知道看了什麼老吵著要喝綠豆粥,剛好綠豆粥對身體也不錯,我就試著煮了一鍋,嚐嚐璿哥的手藝如何?」
看著手中的粥品,少年的淚水再也隱忍不住,滑落臉頰滴入碗中。
記憶中,他有很疼很疼他的表哥與姐姐,好手藝的表哥常常煮了清涼的綠豆湯給自己喝,而外表兇悍的姊姊也常常帶了蛋糕給他……
可是,這一切的美好記憶卻在那短短的三天中徹底化做烏有。
「小可愛……」不忍卻也欣慰著這孩子終於發洩出來。
總算,哭出來也好。
青年無言的輕拍安慰著少年:並不是他冷血,只是很多事情需要小可愛自己想通走出來,短短三天卻讓這孩子從天堂跌入最深層的地獄;短短半年,這孩子逼迫自己成長變強到能跟隨著自己的步伐……
這孩子承受得太多太多了,此時他的哭泣讓自己總算能放下心中大石!
哭泣,代表著他能將心中的委屈發洩出來,過剛則易折,這也是小可愛到了無名至今第一次的哭泣。
盈綠園外頭,幾人佇立遠遠望著。一旁的紫衣少女紅了眼眶,梳著雙髻的嬌小女也忍不住啜泣:「小可愛他……」
總是用微笑應對所有人的孩子,終究還是落下淚來……
綠眼青年搖搖頭打斷了嬌小女孩的話語,紅髮高挑身形開口:「交給璿去處理吧!這,是小可愛的心魔,必須由他自己打贏這場仗。」
「可是、可是影小姐她……」
「影她也無法違逆夢的意思,辛西亞‧愛德兒回歸精靈之主懷抱是既定的事實。如果不是她,那死亡的就必須是白陵然;而褚冥玥在白陵然與小可愛之間,選擇了前者,如此才會讓小可愛來到無名。」
銀髮冰牙精靈揉著女孩的頭:「雖然夢不受任何規範束縛,可是一旦他插手後須將是一連串的鞭長效應,護住小可愛已經引來守世界其他勢力對無名的覬覦。妳應該最清楚這個事實的,不是嗎?」
「可是……」嬌小女孩當然知道這個事實,只是她真的、真的捨不得嘛!
「夢做的事情,我們從不會質疑也無須質疑。」紅髮會長看著外表嬌小實則年齡不知道大自己多少的身影:「我們知道妳只是一時情緒,但別在小可愛面前表現出來,這對小可愛不好。」
「……對不起!」
「無妨,只是夢讓小可愛在Atlantis出現就代表要處理小可愛這件事情,想必這段期間肯定會有很多麻煩上門。」
銀髮龍族少主也沒有一貫的輕佻鬆散,臉上難得浮現正經的表情:「就看那些小朋友與『他們』有沒有本事!」
「我不管你們要怎麼玩,但不准破壞學校……」
「知道知道,就算破壞也是破壞其他學校或地區,放心吧!」
「那你們要保護好小可愛跟夢還有影,不然我讓你們每天睡覺都被宿舍的床給吞掉、讓學生翹課都往東門跟北門跑;還有,嚴格禁止在宿舍裡養寵物,每養一隻我就讓房間吞掉一隻!」
「…………><」
『妖師……出現了!?』
『是的,聽說他目前是在無名學園。』
『無名…學園!?』
*** *** ***
「褚太太這麼早就要去買菜啦!」
「早!」微笑應對,提著菜籃的白鈴慈走出家門:「今天小玥說要回來,我想做點好吃的給她補補身體。」
「褚太太真是好福氣,生一個這麼漂亮又聰明的女兒!」語氣中的酸意掩蓋不住!畢竟在這社區,褚家女兒褚冥玥可是未娶男兒心中最想娶回家的對象,這是不爭的事實:「只是怎麼最近都沒有看到冥玥?」
「聽她說要忙畢業論文還有找工作的事情…啊,時間不早了,我得趕快去市場。」白鈴慈打過招呼急急忙忙朝傳統市場走去。
最近小玥忙碌到幾乎看不到人,今天難得要回來吃飯,她得多買點菜給這孩子補補身體……
經過馬路時正好碰上紅燈,白鈴慈遵守交通規則的停下腳步等待綠燈,突然一股力量從後方撞來硬生生將她推出人行道朝馬路跌去,更糟的是一輛大貨車正高速疾駛而來──
「危險!」
「小心……」
刺耳的煞車聲夾雜尖叫驚喊連連,有人甚至摀住眼睛不敢直視那鮮血四濺的場面。白鈴慈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被一股力量摟住,等到他的視線恢復正常後,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張感覺很熟悉卻又一直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見過的年輕漂亮臉龐:「…您,沒受傷吧?」
「你…你是…」
「過馬路要小心啊!」高自己快一個頭的身影扶正她的身軀後隨即放手後退一步,這樣一個動作讓白鈴慈突然覺得心慌,伸手拉住他引來對方錯愕的表情。
「ㄇ…這位太太?」
「我……抱歉,我不知道……」也被自己的動作嚇住了,眼前身影的確俊美到可以用漂亮來形容,但年紀幾乎可以當自己的兒子……咦?
「小可愛!」帶著磁性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白鈴慈將視線從眼前男孩身上轉開,看到另一位頭髮挑染成火紅色、同樣俊美到讓人心跳加速的男性走過來,臉上有著關心:「怎麼了?還好嗎?」
「沒事!烈帝會…學長,司機那邊怎麼樣了?」
直到此刻白鈴慈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已經越過馬路站在另外一邊的人行道上,火紅髮絲的男子手上拎著的是自己方才遺落的菜籃。
「沒事,幸好雙方都沒有受傷,那司機也說自己車開得太快些,這位太太沒受傷吧?因為司機趕時間我已經拍了照還有留下車號與聯絡電話,有問題的話可以跟他聯絡……」
「沒事沒事!要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我可能不能好好站在這裡……」原本心頭怪異的感覺被對方問話打斷,白鈴慈甩甩頭看著眼前的漂亮少年,慢慢放開了手。
在放開手的一瞬間,心,痛得如被刀剜過般。
「ㄇ這位太太,您的臉色很差,沒事吧?」
「沒…沒事,大概剛剛被嚇臉色才會差……」撫著心口接過紅髮身影遞過來的菜籃,白鈴慈好一會兒才揚起笑容:「時候不早了,我還得趕去市場買菜呢,年輕人真是謝謝你們啊!」
說著但白鈴慈發現自己的視線一直無法移開年輕男孩的臉,更甚至有一股衝動想將他抱在懷裡─如果她那無緣的孩子沒有夭折,現在應該也是那麼大了……
「這位太太,我看您的臉色不是很好……這樣吧,我跟我學弟剛好要做一些市場菜價物價的調查報告,能不能跟您一塊去?我想很多事情可以請教您的!」
「烈帝學長……」
「這樣啊,當然好啊!你們也別叫太太這樣聽起來挺彆扭的,乾脆叫我褚媽媽吧!別的褚媽媽不敢說,但買菜問菜價這件事情交給褚媽媽一定沒有問題…只是要去傳統市場……」
「褚媽媽沒關係的,我也很久沒有逛傳統市場了,很懷念呢!」從善如流的更改了稱呼,烈帝回想起了小時候曾有的記憶。
那時還沒有跟長姐決裂,姊姊偷偷帶著他換裝跑到人界玩,還在市場買了涼糕給他吃。
「那我們就快走吧!不然等下傳統市場收攤了就麻煩了!」
「褚…媽媽,謝謝妳!」
看著白鈴慈眼角浮現的紋路,漂亮少年眼底流露出懷念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哀,想要伸手接過對方的菜籃卻被對方一手拉到身邊,然後聽到白鈴慈呵呵笑著:「感覺就像我有兩個兒子陪我買菜一樣,而且還是這麼帥的兒子,真是賺到了!」
漂亮少年沒有反抗,只是順從任由白鈴慈動作,而紅髮男子暗暗對身後打個手勢,笑著跟隨在兩人身後朝傳統市場走去。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煬(ㄧㄤˋ)……火易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