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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情報班給予的、最有可能是無名學院入口處前方,這裏並不是什麼僻靜偏遠的地帶,而是已經被破壞夷為平地的湖之鎮廢墟,
半面古老殘牆前,褚冥玥身著妖師族的傳統服飾,身旁還有數名各色袍級人員。
褚冥玥拋下傳送符,符紙落地瞬間畫作一個漂亮的傳送陣法,接著褚冥玥割開自己的掌心讓血滴落在陣法上頭。
傳送陣的特性,追尋最近最親的血緣者──
「這位小姐,這個方法是無法進入無名的喔!」
帶著蠱惑人心的磁性音色傳入褚冥玥耳中,抬眼就看到殘存的牆面浮現一團光暈逐漸變大,兩道身形自光暈中走出。
一名高挑俊美的青年,與她又愛又恨的至親手足。
「你終於還是出來了!」
「無名學院介於六個世界交會之處,光憑血緣特性是無法進入,我若不出來妳就只能因為失血過多,死在這裡。」
少年掛著淺淺笑容面對曾經是自己最恐懼的女性之一,沒有任何恐懼害怕愧疚等情緒,彷彿自己眼前只是個普通的陌生人。
「該死的兇手,還不跟我們回去認罪!」
大概是認為褚冥玥可以鎮壓住對方,身後的一名紫袍大聲吆喝:「別以為躲在無名就可以逍遙法外了……」話語還沒有說完,迎面襲來的火龍讓他頓時閉上嘴,狼狽逃開。
「吵死了,敢在無名門口大吼大叫,真是沒禮貌!」
有著一頭焰色髮絲的俊美身影出現在少年身後,甩出火焰的同時將少年攏到自己身邊,保護意味濃厚。
「烈帝,你出來做什麼?」
「給小可愛加件外套,還是璿你認為讓其他人出來會比較好?到時候就不是一條火焰法術可以打發的。」將手中的黑色長風衣披在少年肩膀上細心攏好,風衣下擺縫繡圖騰是古老的保護咒文。
烈帝看了眼前與小可愛有著相似臉龐輪廓的美麗女子一眼,隨即又將視線拉回:「小可愛,動作快點,你要記得我們『所有人』都在等你回來喝下午茶喔!」
「嗯!」
「你…你是炎狼一族!?」
褚冥玥從對方身上濃厚的火屬性與偏向獸王族的特徵大膽猜測,結果換來對方白眼以對:「公會巡司能力低落得連這麼明顯的種族特徵都看不出來嗎?」
炎狼族算是焰之谷王族的近親,戰鬥能力絲毫不遜於焰之谷。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在約五六年前,炎狼老族長逝世下葬時因族中戒備空虛,妖狼王率兵闖入族中搶奪炎狼公主,雖然留守族人擊退妖狼軍隊但炎狼公主還是妖狼王被抓走,連她身旁的忠心侍衛都因護主而被妖狼王重傷死去。
當時將族長安葬完畢趕回的炎狼少主讓所有炎狼武將留守族內,一個人單槍匹馬殺入妖狼族內。年僅14歲的他單獨闖入妖狼族,斬了三十名妖狼戰士、十名妖狼王護衛,重創妖狼之王後將被搶走的姊姊毫髮無傷救回。
可是之後這名驍勇善戰的炎狼戰神卻就此銷聲匿跡,至今炎狼族依舊由當時被救回的炎狼公主代理族長,炎狼族也不放棄找尋、希望能尋回他們的少主回歸繼承……
炎狼一族向來地域性強,極少會離開族內屬地,如果消息沒有錯誤的話,眼前的焰髮男子極有可能就是當時的炎狼戰神,沒想到他竟然也在無名。
「烈帝學長,你先回去吧!」
「璿,小可愛就交給你照顧囉!」焰髮男子也不多說轉身就離開,留下青年與少年兩人面對公會袍級與惡鬼巡司。
「褚巡司強行欲闖入無名,請問是為了什麼事情?」
漂亮少年臉上帶笑但黑色眼眸卻是沒有任何感情,所有人都看得出此人只是禮貌上的虛應微笑。
褚冥玥因為少年的話語停頓,可一秒後隨即回復原本的冷靜冷酷,開口:「我是為了將先天妖師褚冥漾帶回公會釐清所有事件而來,攸關妖師、公會與許多種族,茲事體大。」
「是帶回公會釐清事情還是就地絞殺,以絕後患呢?」少年的笑容依舊,只是吐出的話語讓袍級錯愕、褚冥玥握緊拳頭。
「如果妖師不跟我們走,勢必連累無名學院。」身後的一名黑袍站出來說著,幻武兵器也瞬間上手,交談的對象並不是少年而是在一旁同樣微笑以對的俊美青年:「你們,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卑劣暴虐的妖師而與守世界為敵。」
「噗…哈哈哈~~」
如同聽到最好笑的事情,青年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反應讓褚冥玥等人一愣,同時也感覺到對方連同少年都不將自己的話當一回事。
「璿哥!」
「呵…小可愛真抱歉,因為這些人說的話實在太好笑,我實在忍不住。」
笑到差點嗆住,孟璿好一會兒才回過氣看著眼前臉色越來越沉的美女,依舊掩飾不住自己想笑的念頭:「卑劣暴虐?你指的是我家的小可愛嗎?」
小…小可愛?
「還有與守世界為敵?各位應該還搞不清楚狀況吧!」
伸手摟住少年的肩膀,孟璿爾雅的嗓音中滿是嘲諷:「除了你們幾位的種族與公會部分搞不清楚狀況的蠢材外,守世界內有誰敢與無名為敵?」
「你、你敢藐視公會?」
「怎麼會是藐視呢?」少年糾正著:「無名根本無視公會的存在,自然不需要藐視,也無須理會其提出的要求。」
不對,眼前的人不對!
褚冥玥知道眼前的人的的確確是褚冥漾、自己唯一的親手足,但他的表現又讓自己感覺眼前的人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孩子,漾…那個人不敢也不會如此對待自己,更不會說出這樣挑釁的話來。
「你…褚巡司,你身為公會代表,應該知道該怎麼處理才對!」
一群被藐視的袍級紛紛拿出自己的武器,為首的黑袍更是嚴聲喝斥沒有動作的褚冥玥:「既然無名學院如此不敬,那也不要怪我們不禮貌,將妖師拿下、死活不論。」
「哎呀,這樣就忍不住動手了,那碰上學生會那群不早就被送回安息之地了嗎?」
將少年後推,身軀一側閃過劈來的刀刃,孟璿臉上笑容不變但肢體動作卻由防守變成攻擊,抓住持刀的肩膀借力使力側翻躲過甩來的重錘球與鐵鉤,掌心微微用力當場將被當成支撐的肩骨給弄脫臼、再也無法使力。跟著以不符人體工學的姿勢避開抹向自己喉嚨的彎刀,膝蓋上頂又朝後踢去,重擊包夾圍攻的兩個紫袍腹部與膝蓋,力道之大從清脆的斷骨接著是嘔吐聲響可以聽出,兩名紫袍宣告退場,歷時1.24秒。
「褚巡司也請不要輕舉妄動,畢竟妳那個天真單純、心軟善良的弟弟已經不在囉!」
十字弓箭準星對中俊美青年,墨色匕首也同時抵住她的下顎。
不知何時欺近身邊的漂亮少年單手握住匕首抵住她的頸部,另一手則是握著慣用的掌心雷手槍對想趁機偷襲的紅袍開了三槍,子彈分別從紅袍臉頰兩側劃過、擊碎臉上面具卻沒有傷到紅袍的臉,另一發則是打中紅袍準備招喚武器的幻武寶石並射穿了紅袍的右手掌,王族兵器對上一般幻武優劣頓現,紅袍的幻武寶石被擊碎、混和鮮血散落一地。
這……不是他該有的力量!不該是短短半年就可以進化到如此的身手。
「你……」
「該死的妖師,她是你的親姊姊啊!你竟然冷血到可以對自己的手足下手?」
被孟璿絆住或者該說被他耍著玩的黑袍憤怒大吼:「果然是黑暗種族、不該存在的妖師,竟然連自己的親人都殺!」
「我有沒有殺人,我自己清楚!」
少年沒有被黑袍的話語影響,雙手沒有任何因情緒起伏而產生的抖動跡象,話語平靜到讓褚冥玥覺得恐怖的地步:「但你們清楚自己有沒有殺人了嗎?」
「你、你在鬼扯什麼,事實擺在眼前還狡辯……嗚!!」
「真是,打架不好好打還在亂吼亂叫,被宰掉也是活該!」
一把將黑袍上半身『種』到土裡讓他住口,孟璿隨手丟下一個麻痺咒令他動彈不得掙脫不了,拍拍手走到少年身邊。褚冥玥這才注意到所有袍級都已經被擊倒擺平,只剩下自己。
在這個青年的眼前,她動不了少年,或者該說就算沒有這青年,她也動不了『眼前』的少年。
「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收回了十字弓,褚冥玥沒有理會頸部的匕首,冷冷說道:「你到底要錯到什麼時候?還要連累別人到什麼地步?然死了,我相信不是你殺的但他卻因為你而死,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害了多少人?」
「我當然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那妳呢?」少年收回了匕首,對於褚冥玥的問題也是以平穩冷靜的語氣回應:「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妳知道因為妳造成多少人被傷害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因為對妳來說根本沒有意義。」
「……你是誰?你不是褚冥漾!」
那個笨蛋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來也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實力,還有就是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很淡卻真實存在的古老力量,非常非常古老的強大力量。
「那要不要測試一下我是不是褚冥漾呢?」
少年一笑,走到離褚冥玥二十步的距離打開傳送陣然後在陣法上滴落自己的鮮血,瞬間離自己二十步遠的身影又出現在自己眼前。
傳送陣的血緣特性,推翻褚冥玥的猜測,眼前少年實實在在是自己的血親。
「蒼蠅打完了,小可愛你先回去吧!我把這邊整理一下。」
「嗯,璿哥,麻煩你了!」
看著少年頭也不回離開,身影消失後孟璿將視線放到表情複雜,震驚恐懼憤怒疑惑各種情緒交雜的臉龐上,收起臉上的笑容:「如果不是看在小可愛的份上,我會殺了妳!」
「…………」
「妳說的沒錯,他不是褚冥漾!」
「什麼?!」
「因為,早在那時候妳就與其他人聯手殺死了褚冥漾。」
孟璿右手成拳擊碎了殘存的半面牆壁:「這個通道是特意為妳留的,但妳還是讓我們失望,所以這扇門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妳沒有辦法後悔也沒有資格後悔,回去告訴所有兇手,我們、無名將會為小可愛討回所有的公道,很快的。」
「你……」
「所以,不要再對無名發出什麼要求與警告!現在,給我滾回去、離開無名所有人的視線範圍內,不然後果不是我們能掌控的!」
少年張開眼睛,看到了是盛滿擔憂的眼睛:「然…?」
「醒了,睡得還好嗎?」見到少年清醒,白陵然總算放下不安的心情。
扶起少年的身軀,少年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枕在藍夢的腿上睡著,自己的手還緊緊抓著夢的手,緊到在夢到手背上留下被自己指甲刮傷的痕跡。
「啊…夢對不起!」趕忙放開夢的手,少年懊悔著自己竟然讓夢受傷。
「無妨!」沒有把手背上那細微的傷口放在眼中,藍夢只是揉著少年的髮絲:「烈帝他們還在等你,跟然去找他們吧!」
「喔……」
看著白陵然將少年帶開,一直安靜坐在旁邊的凡斯忍不住嘆了口氣:「夢,謝謝你……」
「我以為你會恨我!因為那孩子現在的情況,恨我。」
「怎麼可能!現在那孩子至少還有機會,要不是你的話,他連這點機會都不會有……」
看著同樣趴在自己腿上休息的亞那,凡斯的眼底流露出罕見的感情:「就連我,也沒有辦法再這樣看著亞那。」
「……等亞那睡醒他的靈魂與身體就完全融合恢復,也就可以離開無名不需要再倚靠無名的結界力量來封住靈魂缺口。你跟他,可以實現當初的願望。」
攜手,看遍守世界所有的風景。
藍夢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厚皮古書,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當初十六歲的平凡少年模樣,礙於藍影的要求他沒有將頭髮剪去而是讓璿用髮帶鬆鬆繫成一束,只可惜那完美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情緒浮動,如同一尊作工精細完美的陶瓷人偶:「你該謝的,是安地爾。」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將他種在醫療中心也沒有讓他一輩子不舉。」
只是安地爾的感情,他無法接受!他知道、亞那知道、安地爾也知道,他與安地爾只是不算朋友的朋友。
「這是你們之間的問題,我無權過問。」
「……夢,還記得千年前亞那曾經說過的另一件事嗎?」凡斯如同下定決心一樣:「我希望,你能幫我完成。」
「你是認真的?」
「嗯!」
藍夢終於將視線從厚皮書上轉移到身邊凡斯的臉上,三秒鐘過後移開:「我會交代學生會準備,等你跟亞那確定要實行後再找我吧!」
「夢,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