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他們不值得我憤怒。」少年邁開步伐朝著大門走去,原本渾身殺氣騰騰的青年也撤去所有殺意,跟隨著少年身後。
「藍夢殿下,請等……」扇的話語卡在喉頭,不是因為少年的步伐真的停了下來,而是那個阻擋少年的身形。
少年一雙眼睛看著阻擋在前方的金髮天使,僅僅如此卻讓黑袍天使感受到無比壓力向自己襲來,咬牙承受對著少年行一個禮:「藍、藍夢殿下,請留步。」
少年沒有說話。
「我們並沒有惡意,只是想知道漾漾…那孩子他還好嗎?」
「……」
「我們真的只是想關心那個孩子,絕無其他意圖。」
「現在才來關心,會不會太晚了些?」青年插入兩人之間站在少年前方,俊美臉上閃過一絲心疼,語氣中淨是嘲諷:「當時,你眼睜睜看著他被人陷害,眼睜睜看著你身後這些人要追捕捉拿、甚至眼睜睜看著那個孩子被最親近的人抹去存在,不是嗎?」
「不,沒有人願意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冰炎他們只是想將幫他洗清嫌疑,但當我們到達時卻只看到……」看到一地重傷的袍級與學生,還有雙手沾滿鮮血拿著武器的孩子,而後更在事後的影像球中看到那孩子攻擊學生與使用幻武射殺袍級的事實。
「所以你們認定那孩子是罪人,配合公會組織追捕他、甚至不惜包圍妖師本家脅迫他們將人交出,甚至連殺害螢之森精靈的罪名都栽在那孩子身上?」
「什麼?!」平地一聲雷,炸得所有人震驚不已:螢之森的辛西亞‧愛德兒她難道不是被漾漾……
「你們看起來非常的驚訝,是驚訝我們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還是震驚我所說的話語真實性呢?」
「…兩者都有!」回答的不是在場的任何一個,而是不知何時跑來、五彩繽紛的不良閃光體,就看到他一臉殺氣騰騰瞪視著俊美青年:「你,給本大爺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是那些王八蛋敢陷害漾。」
「西瑞/不良少年!」
「想知道真相就自己去找吧!只是就算你們知道真相又有甚麼用?為時已晚。」青年並不接受他們的說詞,「現在,麻煩請讓開。」
「……什麼樣的代價,可以讓我們見到那孩子?一面就好。」安因咬牙話鋒一轉,問著:「我要知道一切真相!」
顯然安因的話不只震撼了在場所有人,也引起了青年的興趣,就看見他轉向少年如同徵求意見般,少年一雙無情緒的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安因一遍,無起伏的嗓音總算再次響起:「你願意付什麼代價?」
「什麼都可以,我……」
「這,就代表你沒有任何可以當作代價的東西。」
打斷了安因的話語,黑髮少年朝著大門走去,在場眾人不由自主讓出一條路給少年,沒有人敢阻擋。
「等等……」
「夢說了,你們付不出代價,交易無法成立。」攔住安因,俊美青年笑容中摻雜殺氣:「你們,讓夢失望了!」
「給本大爺站住!」
五彩閃光體突然竄出擋住少年的去路,金色眼眸對上少年深邃的黑瞳瞬間一愣,但隨即又恢復原本的態度:「本大爺幫你殺人、也會找出當初是那個王八蛋陷害本大爺的小弟並將他碎屍萬段,但你告訴本大爺漾……他現在好不好?」
「……你是唯一相信那孩子的人!」
眼前的五彩閃光體雖然態度傲慢不佳,可是卻意外讓藍夢有了說話的念頭,邁開步伐繼續朝門口走去,在經過西瑞身邊時說道:「他,沒有生命危險。」
音量不大,控制在剛好可以讓五彩閃光體一人聽到的大小。
「喂,這是什麼鬼答案?…你、你別──」
險之又險的縮回手臂才沒有被突然冒出的青年當場折斷,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壓迫感雖然沒有那個少年來得沉重但他看得出來此人的身手甚至比自家老四還要強。
「看在小可愛的份上,我不追究你剛剛的行為,別試圖挑戰我的耐心好嗎?」
說實在的,眼前的青年是那種雖然是那種俊美到所有男性看到都會想殺他的程度,但當那雙眼睛透露出赤裸裸的殺意時,就連向來被譽為最不怕死的五色雞頭也會惦惦自己的斤兩,不敢再妄動地目送兩人離去。
「西瑞/不良少年,剛剛那人說了什麼?……」
「傘……」鬆開緊握扇子的手,扇轉頭看向面癱的自家人詢問,而鏡也終於感覺到刺痛鬆開緊握的手,同樣不安。
這是他們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局面,藍夢殿下的反應是否代表著:他,將會為褚冥漾進行報復?
若真是這樣,以藍夢的性情,屆時就連束手旁觀的無殿也都會成為目標的。
「……這一切,我們無權干涉過問,先回無殿吧!」
「傘,真的不能……」
「既然當初選擇不插手,現在若將真相告訴他們也於事無補。」
不理會另外兩個同伴的擔憂,傘開啟傳送陣法直接將三人帶離黑館:
藍夢來到Atlantis黑館,此舉的目的恐怕將只是開端。
藍夢,是目前所有世界中少數存留的創世古神族之一,擁有的力量不是他們可以去揣測想像的。
數千年甚至是更久遠前守世界的幾次種族大戰造成好幾個異界瀕臨崩碎,是藍夢以他的力量封鎖阻止災難、將其作成封印背負在身上,一旦封印解開世界時間秩序同時被破壞,代表著那個封印區塊的毀滅。
藍夢將自己身上的時間,停止了。
也因此,藍夢是不受任何規範束縛的、異端的存在。
即使如無殿也有著必須遵守的定律;就連夢的孿生妹妹:藍影都會遭受時間空間束縛導致固定陷入沉睡的情況。
只有他,藍夢,可以無視所有『秩序』與『規定』。
可是就算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與權力,藍夢幾乎不會去干涉任何事情,創立無名學園也只是讓徬徨迷惘者有停留駐足的地方,就連無名學生會成員也都是自己跟隨夢等人的腳步進入無名。
那次事件發生時,他感覺得到無名學園連結波動異常,得知褚冥漾出現在無名學園他並不驚訝,讓他不解的是藍夢答應救人的動機與代價:
親眼見過那孩子的朋友。
這,很明顯說明藍夢會答應是因為那孩子的緣故,這也代表著無名學院的態度。
如此,扇前往無名學園求助第一時間才會遭到刁難,不然他們的立場無名不至於會有這樣的反應。
傘覺得自己頭部開始抽痛起來,同時也悲哀的發現──
驚動藍夢殿下與無名學院,勢必將會引發守世界與原世界無法避免的風暴……
*** *** ***
妖師本家,褚冥玥望著那呆坐在庭院中的消瘦身影,只能默默走上前將外套披在青年身上。
「小玥。」
轉頭,青年注視她的雙眼是空洞無神,再一次提醒她:然的眼睛,是因為褚冥漾、她的弟弟而失去的:「嗯,是我!」
「有找到漾漾嗎?」溫和的表情,白陵然的語氣中帶著擔憂:「已經半年了,漾漾他……」
「然,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提那個人?」
「……小玥,我相信漾漾是無辜的!妳是他的姊姊,你應該更加相信他才對啊……」
「相信他?就是因為我們相信他才會讓妖師一族被拖下水,你不會忘記自己的眼睛是怎麼瞎掉的、辛西亞是怎麼死的?……」
長久來的壓力讓褚冥玥終於爆發,握緊雙拳,指甲割開皮膚深深陷入掌心肉中,血珠緩緩滴落:「你將他藏在本家,那個人不但不感恩還重傷公會袍級企圖逃離,結果不但殺死了辛西亞還害得你雙眼失明,這就是我們相信他的結果?然,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面對那傢伙是叛徒、是殺人兇手的事實?」
「小玥,漾漾他不是…我不相信他會這麼做,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誤會?事實擺在眼前,是我看到那傢伙殺死公會袍級,而辛西亞的屍體就在他腳邊、他沾滿鮮血的手上還握著殺死辛西亞的染毒刀刃,負責守護本家的暗衛也證實是那傢伙殺死袍級跟辛西亞,你還要我相信那個殺人兇手?你對得起辛西亞嗎?你、對得起……」
「…………既然妳是這樣認定我也無話可說!」
其實,白陵然又何嘗不痛苦,辛西亞…是他的妻子、他最愛最愛的妻子啊!
但從事件發生、自己雙眼突然失明到漾漾無故殺人甚至殺死了辛西亞,他一直覺得不對勁,明白且清楚的知道這一連串事情是個陰謀,可是他說不出指使者、找不到證據、模擬不出一個可能的犯罪栽贓流程,也無法明白為什麼漾漾會突然在妖師族人眼前殺死辛西亞……
但他心中依舊認定:那個善良的小表弟是不可能做出這些罪惡!
這,也是辛西亞告訴他的。他已經失去了辛西亞,他不能再讓漾漾因為這一連串的陰謀也遭遇不測──
只是現下,小玥的態度更是讓他左右為難掙扎不已: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沒有陰謀陷害,他只能承認自己識人不清,但如果漾漾確確實實是遭受陷害,那小玥恐怕無法承受這個真相帶來的打擊:
因為,她成了傷害漾漾的幫兇、成了被人利用來傷害妖師的魁儡。
「……然,我本來不想說的可是你已經提到…公會得到消息,那個人出現了!」
「!!妳是說……」
「沒錯,妖師先天能力繼承者‧褚冥漾出現了。」褚冥玥咬牙,努力克制自己憤怒憎恨卻又帶了點慶幸的心情,力持自己語調平穩:「他,自稱無名學院的學生,與另外一名女子在Atlantis醫治了因誤闖鬼王據點被重創的袍級與學生,還打傷了紫袍藥師寺夏碎。」
「漾漾他……打傷紫袍?」而且還是那個號稱最年輕黑袍的搭檔?
無名學院!?漾漾竟然──
「我…準備對公會提出申請,要求無名學院把人交給公會處置。」
「小玥,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今天…媽媽她被襲擊了,被霜丘夜妖精的餘黨,因為那個人的緣故即使清除了媽的記憶但爸媽兩人卻仍舊有危險,這都是那個人害的。於公,我是公會巡司;於私,我要保護爸媽,我有權也有義務這麼做。」
「……小玥,妳變了!妳已經…不再是我認識那個疼愛弟弟、理智聰明的姐姐。」疲憊地閉上眼睛,白陵然以這個動作表現出他的抗拒:「我只希望…妳不會後悔。」
「你…好好休息吧!」知道白陵然是在責備自己,但褚冥玥的決定不變:「我先去處理其他事情,晚點再來看你。」
「……妳說,姑姑今天被襲擊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
「我差點忘了,我現在已經是個廢人,就算知道又有什麼用……」
「是霜丘的餘黨,他們對陰影依舊不死心,更認定是那個人造成現在霜丘成為守世界的笑柄。」褚冥玥皺起眉頭,「那時剛好有人救了媽並把兇手與訊息傳送到公會,我也向公會申請保護任務,不過……」
「不過什麼?」
「我一直查不出來,到底是誰救了媽,又是誰將那個霜丘夜妖精抓到傳送到公會總部還透露這個訊息的。我去過現場查證卻找不到任何線索,所有的證據跡象都被人刻意抹去、連情報班也都查不到……」
「小玥!」
「然?你有什麼想法?」
「別太、相信公會!」
白陵然依舊閉著眼睛,但從語氣中可以聽出他的話中有話:「也別太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