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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後,黃瀨每天下課後都會往第三音樂教室跑,他就像是擁有自己秘密的小男孩一樣,興奮地不知所以然。他想要獨佔能跟黑子相處的時光,所以他沒有把這件事跟任何人說,就連那群損友也沒有,因為他怕,他怕如果他們也看得到黑子的話,那麼那個清淺如水般的少年就再也不會只屬於他了。
「黃瀨君,我想,你可以看到我的原因應該是才能的問題。」
某一次黃瀨又跑來第三音樂教室找黑子的時候,黑子坐在一旁面無表情地沉思了一小時後,十分慎重地這樣說。
「啊?」黃瀨拿著琴弓,正調整著小提琴的角度,冷不防聽到黑子冒出這句奇怪的話,不禁一臉疑惑地看過去。
「我不是說過我是繆思女神的實習天使嗎?能得到女神青睞的只有在藝術和文學方面擁有極高成就的天才們,我在想黃瀨君可以看到我會不會是因為黃瀨君擁有非常棒的才能?」
天、天啊,真是太直接了,小黑子原來是直球派的嗎……
被黑子那樣單純的目光認真注視著的黃瀨莫名地心跳開始加速,臉上也熱燙熱燙的,他想自己現在一定臉紅得一蹋糊塗,真是太丟臉了,他有種想把臉埋在手裡的衝動。
明明黑子的目光單純得沒有一絲邪念,可是不知為何他卻會為了那樣的眼神臉紅心跳。
怎麼辦,自己好像越來越奇怪了……
可是就是因為黑子說的這番話,黃瀨打定主意絕對不要告訴好友們關於黑子的事,因為他很清楚,那些人也擁有著絲毫不遜色於自己的才華,被共同稱為奇蹟世代的他們本身就是各自領域中絕對的天才。
他們一定也可以看到黑子,這樣的話黑子就不能只是他一個人的秘密了。
黃瀨喜歡黑子那種清淡卻讓人舒服的氣質,喜歡黑子乾淨純粹的歌聲、喜歡黑子偶爾揚起的淡淡笑容。每次當黃瀨開始拉起小提琴時,跟著旋律一起哼唱的黑子看起來是那麼聖潔跟美好,完全就是聖經裡描繪的純潔天使,連他的心都不自覺地溫柔起來。
「吶吶,小黑子你說你是天使,那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上一次來人間實習完要回去的時候,代理班長漏掉我了,沒有正天使的帶領我無法獨自返回天界。」
「所以呢?」
「所以等下次實習的時候,我才能跟著他們一起回去。」
「這樣啊……那、還有多久呢?」
「依人間的時間來算,還有一個月左右吧。」
只有一個月,他還能擁有他的天使一個月。
黃瀨沒有把這個祕密告訴他的好友們,可是他好像找到了老師說他欠缺的東西是什麼了,在這之前即使他的技巧再出色再優秀,可總好像少了什麼似的。但只要看著黑子,聽著那純淨美好的歌聲,他就能拉出如此感動人心的小提琴。
只屬於他的天使,讓他找到屬於他的音樂。
「涼太,最近似乎不太一樣啊。」赤司懶洋洋地交疊著雙腿坐在練習室內最舒服的沙發椅上,瞇起不同色的眼睛饒有趣味地看著在保養小提琴的黃瀨。
「誒,是這樣的嗎?」黃瀨睜大上挑的漂亮眼睛,手上依然忙著擦拭的工作,對赤司突然冒出來的話覺得一陣莫名其妙。
他覺得沒什麼改變啊,還是說他比之前更帥了嗎?
「我說的是你的小提琴。」赤司涼涼地再補上一句。
「的確比之前拉得好很多。」坐在鋼琴前翻閱樂譜的綠間推了推眼鏡,用一貫不算中聽的用語附和著。
「小黃的琴聲……怎麼說呢,融入了感情……是這樣說的吧?」原本埋頭於譜曲的桃井抬起頭來,略為思考一下後說出這麼一句話,粉色長髮的女孩彎起甜美的微笑,然後轉身用力踢了一下一旁的青梅竹馬,「臭阿大,這次的曲是薩克斯風為主調,你再翹練習給我試試看喔。」
「痛!五月你這臭婆娘……黃瀨你私底下偷練是不是?」青峰齜牙咧嘴地揉著被桃井踢過的地方,瞪了黃瀨一眼。
「誒──小黃仔戀愛了?」無視於練習室內不得飲食的規定,主修爵士鼓的紫原拿著一袋薯片嗑著,耷拉下來的眼皮看起來懶洋洋的沒有絲毫幹勁,只是光那驚人的身高就有著可怕的壓迫感。
面對著損友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詢問,黃瀨只是打哈哈地應付著,只是他卻無法忽視當他聽到紫原說出戀愛那兩個字時內心一瞬間感到的悸動。
戀愛了?他戀愛了嗎?
他喜歡上小黑子了嗎?
「噹──噹──噹──」
當代表放學的鐘聲一響起的時候,黃瀨動作很快地收拾好書包,拎起放在腳邊的琴盒用最快的速度離開教室,目標當然是第三音樂教室。
前幾天因為即將來到的學園祭上,他們應學生會邀請上台演出,所以這幾天都是窩在他們奇蹟世代專用的練習室內準備演出內容,也因此黃瀨已經好幾天沒到西北校舍去了,而且假設沒算錯的話,黑子說的一個月時間差不多已經到了,黃瀨很害怕黑子會在他不能去的時候離開,所以今天他冒著事後被赤司懲罰的風險硬是翹掉團練,只為了能再看到黑子。
「小黑子我來了唷──」
推開第三音樂教室的門,黃瀨打招呼的話語被硬生生堵在喉嚨裡。
他看到黑子坐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窗邊,擁有透明氣息的天空藍少年全身泛起柔和的光芒,像是被籠罩在聖光裡一般,向來表情不多的清秀面龐上很難得的淡淡微笑著,在少年背後一對純白的羽翼輕輕拍打,雪白的羽毛隨著微風散落在空中,還未落地就變成淡淡的金色光點消失。
「小、小黑子……」黃瀨什麼話都說不上來,只是心慌意亂地想要走過去,這樣的黑子太過飄渺了,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在他眼前一樣。
「黃瀨君。」黑子笑了一下,那是個非常恬淡溫柔的笑容,「你來了。」
「……小黑子,要走了嗎?」黃瀨的聲音像是被哽住似的,一雙美麗的金色眼眸中竟泛起淡淡的水光。
「是的,老師他們過來接我了。」
「不能、再見面了嗎?」語氣中帶著清晰可聞的顫抖,黃瀨覺得視線開始模糊了起來,即將要開始的什麼東西卻在這時候被迫畫下休止符,心裡的空洞越破越大,想要抓住什麼卻發現只有滿掌的虛無。
可惡,這樣也太丟臉了,黃瀨涼太你振作一點啊……
「黃瀨君。」黑子跳下窗框走到他身邊,不大的雙手捧住黃瀨的臉,天空藍的眼眸帶著無比的認真注視著他,「你有著非常棒的才華,黃瀨君的小提琴是我聽過最能感動人心的,雖然還不成熟,可是總有一天這份才能一定會開出最燦爛的花。」
「我是繆思女神身邊的實習天使,如果有一天黃瀨君的音樂能捕捉到女神的目光,那麼就一定能再相見的。」
說完這些,黑子放開手,一步一步的倒退走到窗邊然後轉過身,少年的姿態既虔誠又聖潔,那畫面美好的一點都不真實。
黃瀨看著水藍色的淡薄少年全身泛起溫柔的淡金色,然後漸漸化成點點金色的光粒消散在空氣中。
最後,他看到黑子回頭,嘴形開闔著好像對他說了什麼。
『 』
黃瀨往前走了幾步,蹲下身撿起一根還未來得及消散成金色光點的羽毛,他注視著在手心漸漸四散的淡金色光粒,然後緊緊握住拳頭,沒人看得到他低下的臉上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高二那年,黃瀨涼太遇見他生命中最大的奇蹟,然而暫時的離別是為了再次的相會,只是他還沒能明白命運的安排。
五年後──
台下此起彼落的鎂光燈閃爍著,掌聲一陣又一陣,黃瀨捧著一大束的鮮花在台上笑容燦爛地和主持人合照。
當黃瀨涼太走下台時,不出意料之外地立刻被眾多的記者包圍住,經紀人在一旁連連阻擋都不見成效,只因為身為奇蹟世代中一員的黃瀨實在具有非常高的話題性,何況今天又獲頒如此大的獎項,更是讓這些記者們蠢蠢欲動。
五年後的今天,當初被喻為奇蹟世代的他們都在各自的領域中闖出了極為優異的成績,沒有辜負天才的名號,他們屢屢在各大國際賽事跟獎項上獨佔鰲頭,成為音樂界新生代中極為耀眼的光芒。
「黃瀨先生,對於你這次獲得古典樂類最佳當代古典樂作曲的殊榮,有沒有什麼話要對你的支持者說呢?」
「黃瀨先生,請問這曲《天使之聲》的靈感是如何來的呢?」
「黃瀨先生,《天使之聲》裡許多旋律都非常獨特,請問你是如何想到這麼特別的聲音呢?」
「黃瀨先生……」
「黃瀨先生……」
「黃瀨先生……」
眾多記者爭相地將麥克風遞到黃瀨眼前,金髮俊美的青年像是感到很為難似的看著擠在他前方無數支黝黑的麥克風頭,但他還是接過其中一隻麥克風,燦金色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看向天空,臉上漾起溫柔的微笑。
「這曲《天使之聲》是為了一個我最重要的人而作,他是我心中永遠的天使……」
吶、小黑子,你有看到嗎?現在的我有達到你當初期望的樣子嗎?我夠資格抓住女神的目光了嗎?
你什麼時候要來到我身邊呢?
在場的記者們被黃瀨臉上含著如此深情的溫柔給定住了,黃瀨雖然對女性非常溫柔,長相也是極為俊美出色,說是偶像明星或模特都不會有人懷疑,可是即使再多的名媛淑女或女明星們示愛甚至倒追,這位小提琴的天才音樂家都沒有接受過,也不曾和任何女性傳出緋聞,潔身自愛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這樣優秀的人,原來是因為早有了心愛的人,所以才對任何人都不曾動心過嗎?
終於擺脫大批的記者,說服了有些憂慮的經紀人,黃瀨走到停車場打算自己開車回到飯店。當他要打開車門的時候,他聽到了那個五年以來他都不曾忘記過的聲音。
「黃瀨君。」
黃瀨睜大眼睛,他倏地回頭。
有著水藍髮色水藍眸色的少年坐在路旁的圍牆上,清秀的臉龐上漾著少見的笑意,微風輕輕吹動他額前的碎髮,乾淨的眼眸裡是黃瀨記憶中的純粹。
「好久不見。」
他看著水藍色的淡薄少年全身泛起溫柔的淡金色,然後漸漸化成點點金色的光粒消散在空氣中。
最後,他看到黑子回頭,嘴形開闔著好像對他說了什麼。
『黃瀨君,我喜歡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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