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Urban Legend（09）
吳邪顯然還沒從打擊中恢復過來，整個人看起來虛虛浮浮的，雖然剽悍的女人不是沒見過，但這樣口無遮攔的女人他倒是第一次見，吳邪搖了搖頭，悄悄瞄了眼一旁一直默不吭聲的張起靈，見這當事人居然一點都沒有反駁的意思，還自顧自的往那女人開來的越野車的方向過去，吳邪心中頓時五味雜陳，也不管其他人意味深長的目光，他皺了皺眉頭也快步的跟了上去。心說這張起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沒脾氣，被別人這樣瞎湊對也不生氣。他接著跟著對方貓腰鑽進了車裡坐一起，看著那個一沾椅子就準備闔眼的人，吳邪猶豫著開口，他這才想到，自己認識張起靈這幾天好像都沒好好叫過對方，他又想了想，連名帶姓的喊人家族長的名諱好像不太好，直接叫名字又太親密，還是叫小哥好了。
「小哥，你別介意，他們就說著玩的……。」
張起靈微睜了眼瞄他，吳邪撓了撓頭又繼續說：「我是不太明白你們家族那算怎麼回事，但就因為你不小心吸了我的血，就要你這麼接受一個男人當族長夫人，怎麼說都太勉強你了。」其實到底是不是不小心的吳邪心裡也沒個底，從之前的情況來看更有可能是計劃性的？當然情況還沒完全清楚他也不好空說。
見張起靈直盯著他瞧也沒打算說話的意思，吳邪也尷尬起來，躊躇了會又繼續說道：「其實你可以不用介意我的，抑制屍化的方法總不會真的只有……呃……你那個方式……。」他說著說著也忍不住臉紅起來，「我相信還是有其他辦法只是還沒找到罷了。」沒想到張起靈看了他好一會，漂亮的眉毛卻倏地簇起，吳邪看張起靈對著自己緩緩搖了搖頭，然後又閉上眼睛與世隔絕，對方這態度簡直讓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他還想說什麼，男人的聲音便低低的傳來。
「這無關我的感受，你一樣離不開我。」
張起靈一說吳邪就瞬間啞然，他確實是沒辦法離開這個男人，或許是黑瞎子一次給的衝擊太大，吳邪發現自己對這件事情已經不太排斥了，說到底，從張起靈救他的那一天起，這就是一個不可改變的因果，鬼璽的存在勢必讓他無法離開張家，更何況是這個人。
就在車裡的沉悶逐漸擴散的時候，張海客隨後跟著他們上了車，吳邪的行李已經妥妥的從之前的車子搬到這台越野車上了，爲了不讓張海客發現異樣，吳邪連忙跟對方道謝，而張海杏也在這個時候打開了駕駛座的位置上了車。
吳邪看著她攏了攏滑到頰邊的碎髮到耳後，這才覺得她有點女人的樣子，不過張海杏沒理會他的視線，只顧著開口：「我在來的路上有遇到黑瞎子，那傢伙說陳皮阿四的人正準備往這邊經過，他正在想辦法拖延，我們最好動作快一點。」
吳邪聽了點了點頭，倒是忍不住好奇起來黑瞎子的身分，雖然不見得會有人回答，但他還是問了，「黑瞎子……到底是什麼人？」
「吳少爺不知道？」副駕駛座的張海客似乎很意外，他看了眼自家族長，見對方沒有要阻止的意思，盯著後照鏡的眼睛又看向吳邪，張海客才繼續開口道：「黑瞎子的父親是旗人，母親是被流放的吸血鬼，雖說是混血，不過那個人的外表特徵和吸血鬼比較相近，之所以戴著墨鏡是因為眼睛比較懼光，雖然我猜是基因上的缺陷啦。」張海客一邊說著，一邊象徵性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當然外界也有人傳他能看見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所以才帶著墨鏡，但那都不是真的，其實也只是白天眼睛更不好而已。」吳邪瞪大眼睛聽著張海客的述說，忽然間什麼都明朗起來，原來黑瞎子的身份也不是像外界傳的那麼誇張。
「那他為什麼要隱瞞身世？」吳邪一好奇問題就停不下來，被張海客這麼透露又來了興致，可沒想到聽了他問題的張海杏，一邊手握著方向盤，一邊嘲諷似的哼了一聲，「那傢伙的母親是陳家人，背叛了陳皮阿四被流放的，他父親早就被那幫人殺死了，要不是我們之前的族長收留他，他不過是個棄子。」張海杏似乎頗不屑黑瞎子的身分，這點吳邪完全可以理解，儘管已經到了這樣的年代，貴族對身分地位一直還有著保守的觀念，張海杏會有這種反應完全不意外。只是問題的癥結點在於，黑瞎子是陳家出來的？儘管陳皮阿四並不重用他，但光看張起靈和張海杏的反應也未免矛盾。
對於自家妹妹的評價，張海客只是笑了笑，他看了眼後照鏡的吳邪，那張臉上的表情很明顯的傳達了無法理解的樣子，他這才好心開口解釋道：「黑瞎子對陳家幾乎是恨之入骨。」他看了看已經閉上眼睛變成沉睡狀態的張起靈一眼，頓了頓後才又接著說：「當然，我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恨陳家，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再和陳家有所聯絡，他要做什麼事情都不在我們的預料範圍，畢竟這人做事都不按理出牌。」他聳了聳肩又道：「不過目前為止是可以相信的，我們對他的態度一直都採保留狀態。」
吳邪聽了也只是點點頭，至少現下聽來黑瞎子還是自己人，他其實不太能想像這個人變成敵人會是什麼樣子，他顯然和張起靈是朋友，如果有了什麼變故張起靈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怎麼看都覺得，這個張大族長不太像喜歡交朋友樣子，所以他也很難想像黑瞎子這樣的人，居然會和他做朋友。
吳邪想著想著乾脆撇過頭去看窗外那植被越發繁茂的風景，忽然車子一個顛簸，張起靈的身體自然的朝吳邪的方向傾斜過去，腦袋就這麼擱在了他的肩膀上，吳邪一愣，偏頭看了眼那個靠在自己身上熟睡的人，他僵硬了半秒，隨即就自覺的坐正，讓對方能睡的舒服一點，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做，所以他只好這麼告訴自己，就當是上次丟臉的補償吧。然而隨著車身搖搖晃晃，吳邪的意識也漸漸朦朧起來，他幾次想清醒過來可都是徒勞，頭微微一偏，乾脆也靠著肩上的腦袋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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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是被張海杏那勇猛的開車技術給震醒的，迷迷糊糊的醒來，透過前面的後照鏡就看見張海客慘白的臉，車身在不平穩的山路上搖搖晃晃，偶爾一個小波都會使眾人彈起來，吳邪頓時清醒，連忙轉頭看了眼還靠在自己身上睡著的人，腦子下意識的就吐嘈起來，我靠，車子都晃成這樣了怎麼還能睡的著？莫非每任張家族長屬性都是『覺皇』？
「海杏……你可以別這麼……嘔……。」張海客一手抓著上方的扶手，一手捂著嘴，皺緊的眉頭堪比麻花捲，他神情欲吐又痛苦的樣子，吳邪都感到一陣心驚，倒不是心疼張海客，他比較擔心的是車子裡等會可能會瀰漫些什麼味道，他永遠記得胖子某次暈車吐的他一身排泄物，洗完澡都覺得那如餿水一般的氣味還在身上似的，可噁心了他好幾天。
「這位姑娘，山路開快車危險啊！你看你哥……啊──！」話都來不及說完，張海杏這時卻猛的一個緊急煞車，吳邪坐在中間差點就飛去前面，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張起靈好心拉他一把，才沒導致悲劇的發生，而那句『你哥』則是硬生生的被卡了個半截。
「這破車──！」吳邪都沒來的及抱怨，張海杏倒是尖叫了一聲比他還生氣，所有人都看著她。
「要是被我知道哪一個傢伙動了這台車子老娘吸乾他！」張海杏簡直氣炸了，銳利的尖牙隨著她怒罵的嘴而顯露出白森森的光，張海客卻不想理她，趁著車子拋錨的空檔衝出車門去嘔吐了，反倒是吳邪一聽連忙反應過來，開口就問：「車子被動手腳了？」
「我才開了這點速度，怎麼可能就壞了！」吳邪其實一點都不想看她開的里程時速，不過既然這女人這麼火大肯定不是沒道理，反而是張起靈默默的下車去翻引擎蓋，可他只看了一眼就關上蓋子，吳邪發現張起靈那看似沒睡飽的臉似乎更陰沉了。
「燒壞了。」吳邪看他無可奈何的輕嘆了口氣，言下之意就是跟修理工人沒關係，全是你這位小姐開車技術實在無話可說。
「張海杏！妳這個月已經燒壞第十輛越野車的引擎了！」然而這句話卻引來張海客的咆哮，吳邪看他前一秒還病厭厭的在樹旁吐，現在立刻又生龍活虎了。
張海杏看著他一點也沒有愧疚感，吳邪看她氣勢十足的插著腰，倒是比她哥哥還威武，張女俠一臉不在乎的道：「公司報銷，誰讓老闆打賭輸我，全花他的錢！」這次換吳邪想扶額，還真他娘的理直氣壯！哪一個老闆那麼好福氣？誰請妳誰倒楣！當然吳邪一點也不想去了解，像張海杏這樣的張家女人，怎麼還會去外頭搶別人飯碗，簡直沒天良！
「那我們還有多久的路？」吳邪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這周圍怎麼看都是又黃又綠的一片，每棵大樹都是高聳入雲，簡直和神樹一樣，一棵棵砍下來拿去市面賣，隨便一棵都是天價！他怎麼不記得祖國有這等驚人的木材資源？
「如果依你的速度來走，我們至少要走三天。」張海杏沒好氣的對吳邪翻了白眼。「我們是因為你的關係才開車的，這種速度的車子老娘才不希罕！」這次換吳邪丟她衛生眼，正當張家兄妹還在想著該怎麼辦的時候，張起靈卻朝他的方向走了過來，吳邪看著他不明所以，對方忽然就背對著他蹲了下來，驚了他倒退了一步。
「小哥你、你幹麻？」
「上來，你沒辦法走那麼遠的路。」等了等，感覺吳邪還是沒靠上來，張起靈回頭瞄了他一眼，卻見到對方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他暗暗嘆了口氣，倒是張海客一臉明白的先開口了。
「吳少爺，族長的意思是他背你走，我們等會的速度你趕不上的。」話一說完，一旁的張海杏卻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來，更是讓吳邪漲紅了臉，笑笑笑，也不怕噎到！小爺是人類可不是吸血鬼！怏怏的瞥了眼對方，他才彆彆扭扭的趴到張起靈的背上去。
待吳邪趴好，張起靈聽著他悶悶的說可以走了，他才托著對方的屁股站起來，許久沒被人這麼揹著，那騰空置在別人身上的感覺非常微妙，吳邪一慌張就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張起靈卻以為吳邪準備好了，一跨開步伐就跑了起來，吳邪只來得及大叫一聲，可那迎面而來的風壓讓他的臉一瞬間變得扭曲，他只好窘迫的將頭埋進男人的頸窩。
血族的速度真的不容小覷，尤其又是這領頭人物，速度實力那是容不得吹噓的，不到一下子，張起靈反而把張家兄妹給甩了老遠，可雖然速度快，吳邪卻發現張起靈的步調非常平穩，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在他身上的緣故還是怎麼，他本來還以為自己會受不了，揹人走路本來就會比較顛簸，可這個男人在飛奔跑跳的時候腳步距離都跨的很大，自然接觸地面的機會就少了，吳邪趴在他背上有一瞬間的恍惚。
「你這個血族，真的很奇怪……。」他望著往後退去的森林風景，吳邪喃喃的道，也不管這等速度，風呼嘯的聲音都能把他的話給蓋掉，不過他一點都不在意，只管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那時候明明可以忍耐不吸我的血的吧……？」
張起靈似乎是聽到了，微偏過頭瞄了他一眼，吳邪的視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到他臉上，不過張起靈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吳邪看他回過頭不想回答的樣子也沒什麼反應，他本來也沒希望這個人會回答自己，只有感覺對方支托自己的手又往上提了提，吳邪順從的環緊他的脖子，整個臉貼在他的肩膀上。
真的沒什麼溫度呢。他閉上眼睛忍不住這麼想。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