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天才剛濛濛亮,張起靈就先醒了,望了眼身旁的吳邪,昨夜剛初嚐性事的傢伙一時刻半還醒不了,整個人正面對著他蜷縮著睡,看起來一副戒備的模樣。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撫平對方眉間的皺褶,張起靈側過身體,一隻手支著腦袋,看著吳邪慢慢舒展眉心,像小動物一樣縮在一起的肢體也漸漸放鬆下來,這樣小小的改變讓他也不自覺的彎起了嘴角。修長的指尖接著往下輕撫過那突起的喉結,脖頸處能夠很明顯的看見昨夜激烈的戰況,青青紫紫的淤紅痕跡從脖子一直延伸到鎖骨,被蓋底下的胸膛也依稀可見,這倒是讓他想起昨晚吳邪尖叫著最後一次射精後,他還是沒忍住的吸了對方的血,兩人身上散發的動情香味越發濃郁,彼此糾纏著一室迤邐;尖銳的犬齒眷戀的緊貼著突突脈動的血管,埋入雙丘中的肉根,配合著吸血的頻率不斷挺動,逼的身上人直哭著求饒,血液的甘美幾乎要燃歿張起靈的理智,吳邪的味道對他來說就是至高無上的美味。
手指最後停留在昨夜被吸過血的位置,上頭的傷口早已癒合,潔淨的皮膚不似曾經有過兩個濕淋淋的血洞,新生的嫩肉尤為平滑,觸感意外的好摸,張起靈瞇了瞇眼睛,伏低了身體吻了吻吳邪的臉頰,他隨手拿了個枕頭往對方的胸口塞去,看著吳邪下意識的抱著,那安穩放鬆的模樣直讓人離不開眼睛,張起靈坐在床沿盯著他的睡臉好一會,才慢吞吞的去穿衣洗漱。
吳邪在張起靈走後沒有多久就睜開眼睛了,他瞪著天花板躺了好一會,腦中卻是一片空白,一回想到昨夜只覺得滿臉發熱,他居然就這樣真的一腳跨出了那道門檻,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還是一個血族,更要命的是那個男人還是張家的族長,他媽的這下他還真的不知道回頭怎麼和家裡交代!懊惱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吳邪決定先暫時把那堆還無法解決的事情擺一邊放著,微微動了下手臂,剛要坐起身就覺得全身骨頭都快散掉一樣,腰痠腿麻的讓人一點都不想動作,他齜牙裂嘴的披著被子扶著腰,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挪到床沿,稍一抬眼就看見床旁桌上擺了幾樣簡單的食物,透明桌罩裡能見到那些菜色,有的菜裡還混合著豬肝,吳邪盯著那盤肉色明顯愣了一下,但隨即就笑了起來,他無奈的搖搖頭伸手拿掉了桌罩,一陣飯菜香味撲鼻而來,鼻翼在接收到香氣的同時肚子也自發的咕嚕呻吟著,吳邪慢吞吞的拿著筷子夾著吃,對於張起靈還知道要幫自己補血而感到好笑,不知怎麼這頓飯也吃的甜蜜起來。
吃完飯後,吳邪又坐在床沿好一會才決定去浴室洗漱,裹著被子也懶得去翻滿地亂七八糟的衣服堆,他實在不想去探究那上面沾染的白色塊狀物是甚麼東西。披著棉被扶著腰緩慢移動,心裡這才咒罵起那個不知節制的王八蛋,明明浴室就在眼前幾步之遙而已,他卻覺得自己移動的速度實在有一個世紀那麼久。
好不容易在廁浴的鏡子前站定,吳邪盯著鏡中的自己卻是一臉愣然,蒼白的面容看起來有點憔悴,許久不見的黑眼圈在這幾天的奔波勞頓,早已無恥的巴在眼眶上黏著他不放,吳邪閉了閉眼睛真想一頭再倒回床上不醒人事,但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再拖下去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跨出這間屋子,隨手抹了把臉,裹在身上的棉被順勢滑到地上,不過他不在乎,然而再次抬頭看著鏡子又是一愣,下一秒蒼白的面色瞬間脹的像煮熟的螃蟹。
「我操……!」這副德性是他媽的要怎麼見人!
清明的鏡中倒映的是佈滿青紫淤紅的赤裸身體,小腹和乳頭附近的皮膚尤為明顯,昨夜被疼愛過度的乳粒到現在還是有些紅腫挺立,艷麗的嫣紅帶著一股色情的味道,正因為主人吃驚的反應而打著顫,吳邪盯著鏡子不自覺得吞了吞口水,手指忍不住輕碰了碰自己右邊的乳頭,一陣刺麻感在胸口擴散,倒是讓他自己瑟縮了一下。
「他媽的張起靈!」我靠!這下老子要怎麼穿衣服啊?對著洗手台一陣咆哮,吳邪悲劇的想起自己這次帶的衣服似乎都會磨的他生不如死,懊惱的抓著頭髮想了半天腦子還是一片空白,吳邪最後放棄掙扎,悻悻然的打開水龍頭刷牙洗漱,一直到他滿臉悔恨的重新回到臥室,踱著腳還在憤恨的想著怎麼辦的時候,琥珀色的眸子這才瞥見了那件掛在椅子上的白色毛皮大氅,踱步的腳瞬間頓了頓,吳邪遲疑的摸了摸內裡的質料,似乎是兔毛的,摸起來特別柔軟滑順。
吳邪就這麼拿著那件外套躊躇著,昨天被張起靈強制套上的大氅就是這一件,只是他根本沒有其他心思去注意這件衣服。手心忍不住又摸了摸上頭柔軟的絨毛,他忍不住心裡吐嘈,女人才喜歡這種軟滑的獸毛料!可想歸想吳邪掙扎了一會還是決定只套上那件大氅,反正只要不脫掉就沒人知道他其實只披了件毛皮外套,接著從行李箱隨便翻了件牛仔褲就抓著手機蹦噠著出去了。
外面的空氣比想像中冷的多,不過因為身上穿的是獸毛外套的關係,也就沒感覺那麼冷,吳邪看了看四周,景色看起來和昨天下午剛進來的時候沒有差多少,這地底世界根本看不見陽光也不需要,他一時間還是有些不習慣。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多,倒顯得有些空虛,站在原地等了等,抬頭望了眼上頭坑坑巴巴的山洞,吳邪這才跨步朝當初進來的那個通行門走去,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路上似乎有了更多的注目禮,起初他還裝作不在意的用著散步的速度在走路,可走著走著卻不知不覺的小跑步起來。好不容易逃到了大門口,守門的兩個血族一見到他就出手阻攔,神色的嚴厲卻在下一秒見到那件大氅後變得驚慌失措,他還來不及反應,耳朵就聽見那兩人恭恭敬敬的對著他喊了聲『夫人』,吳邪一口血簡直要噴出來。
「別攔我,老子要出去。」雖然對那句『夫人』有著滿滿的恨意,但這樣出去的機會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第二次,吳邪只好壓著一肚子的埋怨,臉上表情僵硬的配合。
只見那兩名血族互看一眼面面相覷起來,接著面有難色的轉頭對著他支支吾吾的開口,「可是沒有族長的命令,我們不能放您出去啊。」
這個理由更是讓吳邪想把他們都拍醒,但他還是繼續忍著道:「族長第二順位是夫人的命令對吧?」見那兩人點頭,吳邪不怒反笑,「那你們剛剛喊我甚麼?」兩名守門人立刻就愣了,吳邪看他們眉頭皺的都能夾死隻蒼蠅,也懶得再繼續周旋,「那現在族長不在自然是聽我的,老子要出去!」
「夫人倒是當得挺有範兒啊。」伴隨著入口的大門的開啟,那熟悉帶著調侃意味的女聲自半開的門後傳來,吳邪臉上一窘,我靠!誰不回來偏偏是這婆娘回來!
「妳、妳怎麼回來了?」見到張海杏那戲謔的笑臉,吳邪一說話差點咬到舌頭,只見張大女俠對著那兩個守門的擺了擺手,吳邪怒目斜視的盯著那兩個血族,剛剛還跟他婆婆媽媽的傢伙居然就這麼乖乖低頭離開!
「別為難他們了,你出去想做什麼?我以為族長大人把你整的下不了床了,看樣子倒是生龍活虎。」看著對方瞬間通紅又鐵青的臉色,張海杏頓時心情大好,「沒有族長的同意這裡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讓你離開的。」她一邊說著,倒是看好戲的樣子抱胸倚在門上,吳邪看她那樣只覺得懊惱,扒了扒頭髮想了半天才放棄的開口。
「這鬼地方連個訊號都沒有,老子要打手機啊!」
「你要聯絡誰我幫你呀。」張海杏一邊不痛不癢的說著,一邊從短褲口袋裡掏出了包菸,吳邪看她滿不在乎的點上火,一堆藉口居然就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了。
張海杏也沒說甚麼,倒是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接著搖了搖頭,口中吐露的煙霧矇矓了那張漂亮的臉龐深不可測,她頓了頓,抖落了菸頭上的菸灰,「你想打給解家小爺?」
吳邪看著她沒說話,他吞了吞口水,一瞬間感覺身後似乎慢慢多了些甚麼人,銳利的視線猶如芒刺在背,張海杏瞇起漂亮的杏眼盯著他,「你想聯絡誰?」
吳邪卻是更抿緊了唇不願開口。
「找他們保護你,不如張家保你。」對於吳邪的沉默她幾乎當成默認,張海杏皺了皺眉也不深究,將正在抽的菸給丟到地上,厚底的黑色長靴一下就輾熄了火星,像是直接踩滅了吳邪的希望,「吳邪,你不相信我們。」
聞言,吳邪倒是笑了出來,他看著張海杏一臉的怒容,卻還是這麼低聲道:「我相信張起靈,但我並不相信妳。」
張海杏臉上一僵,面上是一片冰霜盤旋,偌大的杏眼瞪著他半晌,張海杏才冷著聲音對著旁人命令道:「帶夫人回房去,族長有令,在族長回來前誰都不准放夫人離開屋子。」
「你他娘的假傳聖旨!」聞言,吳邪立刻就跳了起來,原本還算和平的氣氛瞬間僵持,清澈的眼神傳遞的是滿滿的憤怒:「張起靈才不會這麼做!」
可張海杏卻對著他笑了起來,漂亮的唇角勾起絕美的弧線,「你憑什麼覺得族長不會這麼做?」她一邊說著一邊慢慢湊近吳邪的臉,女人身上淡淡的禁婆香從說話的氣息中傳出來噴灑在臉上,他繼續低聲幽幽的道:「你對他了解多少?你們認識多久?他真想把你關在這裡還不容易?」
「真正想抓你的是陳四爺嗎?」最後一句話落於耳畔,猶如蝶吻那般輕輕悄悄,吳邪欲出口的聲音頓時又吞回肚子裡,他瞠著雙眼,心中的某種信念忽然產生了一道裂縫,他猛的又回想起了小花的那句話。
──小心張起靈。
他確實和張起靈相處沒有很久,他對這個人的了解還太少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却願意去相信這個人,他雖然冷漠卻很溫柔,他雖然不常說話卻不會欺騙他,吳邪確信自己還是願意相信張起靈,而且儘管那個男人不束縛他,自己為了不想成為血族也一樣離不開他,就像張起靈說的一樣,他沒辦法逃走,那麼又何需監禁他?
沒意義啊。
吳邪最後收回心神回盯著張海杏,鎮定的模樣好像剛剛的一切動搖彷彿不存在一般,張海杏看他那樣也沒說話,倒是挑起眉毛眼裡有了點笑意,吳邪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被這女人狠狠耍了一次,她娘的張家人一個個都是影帝!翻了翻白眼舉雙手投降,他認命的開口道:「別麻煩了,老子自己回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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