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能讓我吃驚,從第一次看到他滑冰的時候開始,就是接連不斷的出乎意料。」
「你喜歡他嗎?」
「那當然是非常喜歡了,他是我的憧憬。」
01
「愛的鋪陳中,性是需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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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時五年再回到了故鄉長谷津,記憶中的家鄉已經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勝生勇利沒料到的是,從小溫柔體貼,以後肯定是位賢妻良母的青梅竹馬,居然連話題也變得這麼開放了。
「咦?其實我覺得單純的戀愛就很好了。」勇利一時間也想不起來,他們究竟是怎麼從滑冰討論到戀愛話題上的,從底特律回來後他實在錯過了太多消息,他剛為了眼前的女子跳完一首堪稱求偶舞的舞蹈,孩子們的出現才讓他後知後覺地想起,眼前這位初戀情人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了,雖然告白沒有說出口就被扼殺在襁褓之中,但勇利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心情是非常平靜的,似乎連一點難過的感覺都沒有,好像事情發展成這樣是理所當然的事,令人無可奈何。
「那是因為勇利沒有談過戀愛吧?」西郡優子看著勇利眨了眨眼睛,「人在談戀愛的時候會變得貪心,從單純的只想在一起,到牽手、接吻,然後想要完全地擁有對方。」優子的眼睛很明亮,勇利彷彿能從她眼裡看見點點晶光,只見對方高舉雙手然後抱住自己的雙肩,像是在擁抱什麼人一樣的姿勢。
「最後當然就是想要做愛啊!」
「太直白了啦!」
然而一直到很久以後,勝生勇利才真正明白這句話的真諦。
告別了西郡一家後,勇利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附近的戶外休息地點,繼續做跟平常一樣的訓練,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許是想讓腦子變得清明些吧,離開長谷津的這五年,他對很多事情都裝作視而不見,他還想繼續滑冰,但是在這條道路上卻漸漸開始迷茫起來。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fk8RCl3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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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繼續滑冰的話,還有什麼是必須的呢?
做著跳躍訓練的姿勢停了下來,勇利轉過頭望著遠處籠罩著長谷津的夕陽,柔和的暖陽將這片大地染上了絢麗的色彩,他忽然想起了一個男人的臉,那個人有著一頭銀灰色的髮,在滑冰的時候看著英俊又溫柔,他看著那個人從飄逸的長髮剪成了短髮,從年少青春到現在的成熟性感,勇利這時候才忽然驚覺,自己關注著這個人已經這麼久了,大概也有十年了吧?然而好不容易撐到了大獎賽決賽,終於和那個人在同一個舞台了,沒想到卻是以這樣的結果收場。
那個對自己猶如神明一般的信仰──維克托.尼基福羅夫。
但是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程度上果然還是太遙遠了嗎?
大地在夕陽的光輝下從溫暖的桔子色,慢慢染成了冰冷的靛色,最終是漆黑一片,勇利心裡咯噔一跳,遠處的暖陽早已被黑夜吞噬,他扯了扯嘴角,胸腔一陣空落,有什麼東西好像不見了。
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泡在自家經營的溫泉裡,勇利才漸漸感覺到自己是真的回到日本了;溫暖到有些燙人的泉水,讓腦子有一瞬間短暫的空白,他想起在車站第一時間來迎接自己的奧川美奈子老師,想起到家後父母欣慰的臉,還有姊姊真利一如往年閑散慵懶的姿態,他在比賽上的失敗,居然沒有人指責他,他明白這是家人的溫柔,只要人能回來就好了,畢竟他也離開家鄉太久。但心裡的難受卻難以壓抑,負面的情緒在叫囂著從胸中破膛而出,離鄉背井浪費了五年卻連一面獎牌都沒拿回來,他到底憑什麼接受這樣的溫柔和善意?明明知道不能這樣想,但在夜深人靜又無人的澡堂裡,那些負面情緒就像魔鬼一樣排山倒海地死死壓著他。
勇利抬起頭大大喘了口氣,不知道是溫泉的蒸氣還是眼眶有淚,他只覺得視線有些模糊,對自己的無能生氣的同時,又覺得無比悲傷,人總是明白樂觀的重要性和道理,但要馬上從一個被失敗打擊的氛圍裡重新站起來,又談何容易?
但是既然已經回來了,勇利想著,還是先好好休息吧。至少不能讓這些情緒把自己壓垮,在這段時間裡他得好好思考,到底該怎麼繼續前進,現在好歹可以確定的是,他還想繼續滑冰。
花式溜冰在他目前的生命裡至少佔據了一半,老實說,離了滑冰,還這麼年輕的自己,之後到底能走到什麼地方去,勇利也是一片茫然,或許就像姊姊真利說的一樣,留在家鄉的溫泉旅館接管工作似乎也不壞,但他明白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拍了拍臉頰振作,勇利出了溫泉區,再次洗漱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滿室某人的海報,一如五年前那樣佈滿了整個房間,勇利不免想起了在離開賽場之前,那個男人還問了自己是否要合照呢,可惜當時混亂的腦子讓他下意識地就拒絕了,連一句話都沒說,甩頭就走,那個時候只覺得特別慚愧,現在想來他的舉動也太沒禮貌了些,然而一切都太遲了。
手指輕撫著海報上那張英俊的臉龐,腦中的思緒在翻飛,都是那個男人在冰場上飛躍舞動的英姿,勇利張了張嘴,有些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但他很快就抿緊了唇,指尖也撤離了海報,就在同時,另一隻手握著的手機響了起來,勇利愣了一下才滑開螢幕看著來電顯示,居然是優子的丈夫──西郡豪。
『勇利?不好意思啊,我女兒們把你滑冰的視頻上傳了……』耳裡傳來的是豪帶著歉疚的話語,勇利還能從電話那頭聽見優子在斥責孩子們的聲音,但此時他的腦子卻是一片空白,上傳到網路上就意味著,他學維克托滑冰的模樣或許也會讓本人看到,這是多麼糟糕的事情!
「啊……」勇利幾乎說不出話來,臉上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豪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麼他根本無心去聽,只擔心著要是視頻被維克托看見了該如何是好,他滑的會不會很差?那個男人看了會怎麼想?是覺得他自大呢?還是覺得他不自量力?太多負面情緒蜂擁而來幾乎快要將勇利的腦子淹沒,然而他最後卻是將手機關機,像鴕鳥一樣埋進棉被裡頭逃避現實,連在旅館大廳的美奈子老師在看見上傳的視頻後,驚的從大廳衝進房間質問他的話語,勇利也全當沒聽見,死死將自己縮在棉被裡與世隔絕。
或許醒來只是夢一場呢?這樣的妄想很快就被現實打碎了。隔天一早被母親叫醒去剷雪的時候,勇利重新將手機開機,蜂擁而來的簡訊幾乎晃花了他的眼睛,才一個晚上,那個視頻的觀看人數已經超乎了他的想像,還登上了熱門排行,勇利連震驚的表情都擺不出來了,但他的內心早已狂風暴雨,或許是還沒完全接受現實吧,他那木著的表情彷彿窗外的四月雪。
「哇!雪積得真多呢。」打開大門的時候,視野是一片銀白,勇利拿著鏟子正要跨出門時,卻被一個龐然大物飛撲撞翻,早起的腦子還沒清醒就又被撞得發暈,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隻棕色貴賓犬。
「小維?……不對。」意識到自己的愛犬早就去世了,勇利搖了搖頭,說到這個,小維還是因為維克托也同樣養著貴賓犬,而特意買了一隻一模一樣的呢。
「是不是長得跟小維一模一樣啊?」父親勝生利也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手上拿著的是一箱毛巾,似乎是剛烘乾的模樣,勇利這才回神意識到這隻狗的來歷似乎不太簡單。
「是一個很帥氣的外國人帶來的喔,現在估計正在泡溫泉吧?」
帥氣的外國人?養著一隻跟小維一模一樣的貴賓犬?
勇利簡直不敢直視自己腦中逐漸浮現的畫面,他慌慌張張地從地上爬起來,丟下雪鏟就往溫泉區衝,他不是沒想過或許來的人根本就不是維克托,畢竟這樣的貴賓犬在國外非常常見,長的帥氣的外國人也或許是位女性,那麼帶著這種俗稱貴婦犬的狗也非常合理,可基本上根本很少人會因為帥氣這詞聯想到女人,勇利知道自己這又是在逃避現實了,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往男性溫泉區跑去,或許心裡也是期待的吧?可是就算真的是維克托他又能怎樣呢?
露天溫泉區一片蒸氣氤氳,掛在鼻梁上的眼鏡也被蒸騰得一片白霧,勇利來不及擦掉遮擋視線的水珠,四月夾帶著小雪的寒風就將鏡面的霧氣吹散了些,映入眼簾的是男人白皙又精壯的裸體,私密的部位在蒸氣中若隱若現,但仍難以忽視男人那傲人的尺寸,勇利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快速瞟了一眼男人的全身,最終定格在腰部以上的位置。
整座露天區只有那個人,勇利的視線立刻就對上了一雙冰藍色的眼睛,他張了張嘴,卻呆在原地無法動彈。
「勇利。」男人薄美的唇瓣吐出的是他的名字,那一瞬間他又想起了優子曾經說過,唇薄的人似乎都特別薄情。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教練了。」
勇利傻站在原地,腦子明顯還沒轉過彎來,站在溫泉裡的男人已經朝他伸出了手。
「然後我會讓你在大獎賽決賽上,拿到冠軍的喔!」說完,這個身姿俊挺的男人還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勇利張著嘴,震驚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想,他應該要回到床上,埋進棉被裡再重新起床一次,或許眼前的畫面都是他的臆想,但雪花觸碰著臉頰的冰涼感覺卻是那麼真實。
讓維克托當自己的教練嗎?如果真是夢,拜託就不要醒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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