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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護盾。」我低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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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的眼神警惕起來，他們一聽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神父是擔任前鋒的防禦者，若然需要他撐起護盾，那代表我們已經進入敵人的火力圈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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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全能的父，願所有人都尊你的名為聖……」神父高聲祈禱，一道透明的光罩覆蓋了整輛車。我能察覺到包圍網那些人面面相覷，他們也許沒想過會被我發現吧？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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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注意到了！快開火！」守衛的耳機裏傳來女人氣急敗壞的聲音。守衛開始從倉庫跑出來，打出進攻的手勢：「快！快！快！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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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有十秒。」神父凝重地說。各種子彈擊打在光罩之上，造成了各種不同大小的漣漪，穿甲彈形成了強烈的震盪，能量武器的光芒分散到光幕各處，小型導彈沿着光幕的表面滑開，在半空中爆裂，我很久沒看過煙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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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我真不敢相信你在這東西上投資了多少錢。」沙拉丁咬牙道，一腳踢開車門，拔出了腰間的熱線刀，冰冷地說：「紅鬍子你不打緊嗎？我解決左邊十個，你和貞德十個，鬼眼和神父處理餘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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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嗎？」巴巴羅薩大喊，我敢相信他只用臨時換上的炮手義肢，也能解決好幾個人，但冰女王的近衞？我不那麼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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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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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鬍子用手臂抵擋着炮火，隨手拾起了一堆鐵塊，就當作散彈射了出去，頓時好幾個機械人就轟的一聲化作了碎片，掉進海中，有些變成了恐怖的武器，把身邊好幾個仿生人的皮膚炸得鮮血淋漓，倒在地上哀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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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想起了賭城建立之前的聯邦戰爭……我為什麼會想起這麼久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有時我的記憶混亂得很。我隨手拾起一支掉在地上的突擊步槍，正規軍那種泛用型，很普通，但打這些小兵還是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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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來不及躲到掩體之後，幾顆子彈穿過了我的肺部，還有一顆穿過我的心臟，鮮血噴濺而出，該死的，要穿過這麼密集的火力網果然不是說笑，尤其是我這具肉身實在是太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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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吐出一口鮮血，嚴重的內出血染紅了我的胸腔。我站立起來，朝眼前好幾名想檢查我生死的士兵掃射，就在我快將倒下的時候，我伸出手來探進一人義肢上的彈孔中，他臉上顯露驚恐的神色，我只是微笑，他外皮很快變得乾皺而無生機，我的傷口卻在他面前快速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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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感謝你的服務，士兵。」我說，再次提起他的槍，子彈還有不少，我低下頭，外面槍林彈雨，但即使我不需回頭都能看到其他人的動向，說來有趣，我的眼睛能轉到後面透視我自己的身體，讓我看到後面發生的事，夠變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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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巨大的碰撞聲響起，伴隨着金屬撕裂。冰女王的近衛已經來到了我肉眼能看到的地方，好傢伙，連舊世界的殺手外骨骼都能弄到？這女人頭上的懸賞絕對不止一千萬信用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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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我這才注意到剛才飛出去的是巴巴羅薩，他的身體早已斷成兩截，但上半身還掙扎着爬開。只要沒傷到強化心臟，大腦還能供血一段時間，足夠他爬到醫院了。不過很遺憾，這裏大概沒有人能安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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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奧娜，幫我呼叫火力支援。」我將眼睛調節到紅外制導模式，分別鎖定了碼頭上餘下來的十多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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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要制導狙擊嗎？」這女孩刻意拖長了音調，像是對我不忠的懲罰。我只得苦笑，該死的，我說了這裏面的不是我，這樣還算是出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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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給我開火。」我哭笑不得，上了一枚榴彈，胡亂鎖定了「殺手」的位置。不過這當然沒用，普通泛用型步槍的榴彈，根本沒法破壞殺手骨骼，這只是在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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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媽的！」沙拉丁提起兩柄熱線刀，和殺手交戰起來，只見不到三刀，他就被對方切斷了雙臂。殺手的智能格鬥可不是說笑的，和他們拼冷兵器簡直是笑話。他哀號着爬開，殺手隨意就拾起熱線刀，把他一刀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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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擊還有十秒。」菲奧娜慢悠悠地說：「對了，你的幾個同伴離你太近，我無法鎖定他們哦，看來要你自己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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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這麼不近人情嗎？」我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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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惹來的麻煩你自己處理哦，鬼眼。」她在意念中給我傳送了一個笑臉的圖案，顯示於我左眼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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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像是雨點擊打在地上的輕微聲響，好幾個仿生人的腦袋忽然爆裂開來，炸成碎片，腦漿、腦內插件還有晶片，化作了遍地紅漿，幾名作戰機械人還想着伏在地上躲避，但馬上處理器也化作連回收價值都沒有的垃圾，彷彿一個個失去靈魂的人形娃娃般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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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台殺手也倒下了，大概是裏面的操作員被微型中子彈殺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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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有一人，我不知他是怎樣辦到的，照常理來說，不可能有人能閃避菲奧娜的制導狙擊，但總之他就是辦到了，說不定是公司新研發的光子神經增幅器？有人說那鬼東西能讓你看到一秒之後的未來，但要是那麼神乎就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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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一發沒中。」我稍微看了一下，卻注意到還有一個人影從瓦礫中站起來，女人外型，身上的輪廓卻無法被熱成像捕捉到，冰女王也活下來了？於是我說：「不，是兩發，菲奧娜你怎麼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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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身上的妨礙識別是最強級別，差不多和舊世界的國家元首一樣了，不，大概更強，可能是公司的改良型。」菲奧娜語調認真地說：「你只能靠自己的肉眼了，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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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把『天誅』的授權給我吧。」我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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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失去了一條腿的聖女貞德緩緩朝我爬來。我想，她大概抱着背水一戰的念頭，又或者和我一起殉情？該死的，她臉上的神情讓我想起從前的戰友，但我早忘記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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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誅神經連接完成。」但我腦海中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回想，我站立而起。神父正捲縮在一旁祈禱，祈求他還能帶着錢回去讓孩子們移民到火星，但我知道那不過是一個虛構的夢想，火星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移民的平均壽命大概只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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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女貞德不解地看着我，我為何不躲起來？難道我已經放棄生存了嗎？她不知那來的勇氣，也跟着我站起，難道是想和我一起殉情嗎？有夠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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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時視像座標鎖定。」我在意識中下命令。說天誅是舊世界最強的遙控玩具並不為過，能讓一個人戰勝千軍萬馬，只不過當年的戰場已經演變成機械人大混戰，這種超前的科技就漸漸失去了意義。尤其是當電腦病毒能直接入侵人腦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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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一瞬間便以來到了我面前，但激光被它來得更快，它站立的地面瞬間燒穿了一個大洞，那高溫將我的臉完全燒毁，只餘下骨骼，該死的，這樣我不是死了嗎？糟糕，快要斷線了，不，任務不能失敗，我連忙一手插進聖女貞德的胸口，鮮血噴薄而出，她不解地看着我，嘴角吐出了不少電漿液和血，混和在一起，痛苦染上了她充滿靈魂的大眼睛，但那靈魂正在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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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親愛的。」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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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我的肌肉漸漸復原，她臉上只餘下錯愕，但她的表皮和聲帶也被激光燒毁了，很難辨認出她想說的話來，算了吧，大概聽到以後會影響我的心情，還是不要猜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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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神父看到了整個過程，可惜他研讀神學那麼久，那知識還是不足以理解他面前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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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冰女王站立的位置也變成了燒紅的大洞，碼頭混凝土化作了岩漿，周圍數米都變成焦炭。她大概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我的任務完成了嗎？不，還有那個箱子也要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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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提起車中的箱子，雖然外殼有好幾個彈孔，但沒有穿透過去，於是我將身上的肌肉聚集到雙手，用力掹開了箱子。本來這箱子的設計應該能抵禦大部份機械義肢能發出的力量，只不過，我不是機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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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只放着一支針管，容量不到五十毫升，我滿意地拾起來，注射到自己的身體裏。新的納米強化液融入我的身體裏，只怕將其他義肢同步化的能力只會變得更加變態。不愧是價值二百個移民權和單程票的寶貝，若果換算成信用點大概要天文數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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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目標一直都是箱子嗎？」神父戰戰兢兢地說：「所有人都死了，你饒了我吧，我還有孤兒院的孩子要照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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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神父。」我以泛用突擊步槍指住了他的頭顧。他的能量早已耗盡，毫無保護的頭部就和椰子一樣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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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鬼眼！孩子們！你想想孩子們！」他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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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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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腦殼碎成了椰子，血跡濺上了我臉上。我抬頭，看到不遠處還有一人活着，不，是半個人，巴巴羅薩用他的手勉強地爬行，像是前方還有一線希望，不，那裏沒有希望。他身體比較堅硬，我上了一發榴彈，把他打了個稀巴爛，希望這種死法比較爽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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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保安隊還有四十六秒到達。」菲奧娜的聲音這時悠悠傳來，還帶着嬌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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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你不能再提早一點和我說嗎？」我好裏沒好氣地回覆，心裏有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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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鼎大名的鬼眼，三十秒便夠了吧？」我透過天誅的內部監察，看到她正把我的真身當作自慰棒來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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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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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她和我一樣，從前的身體都被破壞，全身由納米液組成，我早就把她從地外軌道上丟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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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世上只有這個女人是我的同類，我能從她身上看到我自己，我唯一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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