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血液在體內翻湧,像是有股熱浪要將我吞沒。夢中,我墜入無底的深淵,卻被這股炙熱驟然拉回現實。睜開雙眼最先感受到的是喉嚨傳來的異樣感,我想伸手去拿起水壺,全身卻痠痛的讓我動彈不得,躺回床上緩和一陣子後,我便緩慢地將身子支撐起來。
將埋藏在床頭櫃深處的快篩試劑及成藥翻了出來,吞下一顆成藥後我將試劑拆開使用,等待十五分鐘後兩條紅線如我預期的顯現出來。我戴上口罩,出門前往最近的診所,將藥拿回家吃下後我再次躺回床上,在昏睡前一刻我將確診的訊息傳了出去。
「叩~叩~叩」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我吵醒,窗外的光線已變得昏暗。
「夢緯啊!我把飯放在門口,你要記得吃。」女聲從門外傳來。
待腳步聲走遠後,我開門將晚餐拿入房內。把沒有味道的食物塞入體內,將身上的汗水沖淋乾淨,吞入苦澀的藥昏睡,關在房間的一個禮拜就這樣過去。
響亮的鞭炮聲在四處響起;艷紅的春聯高掛在家家戶戶的門板上;鼎沸的人聲穿梭在大街小巷中。過年就在這熱鬧的氣氛中到來。
看著眼前喊不出稱呼的面孔七嘴八舌地闊論我的未來,我坐在椅子上微笑著點頭,「夢緯,你想好未來要做什麼了嗎?我們剛剛講了那麼多你有聽到吧!」人群中的某人突然扯著嗓子問。
聽到這問題我恨不得起身離開這屋子,奈何一旁的視線將我定在原地,我只好開口回答道「我目前是想要做音樂。」。
話音剛落,屋內的空氣瞬間凝滯。所有人的臉色幾乎在同一時間變了調,其中一個不要臉的說「你做這個賺不到錢啦,這種東西沒有未來。」這句話激起了其他人的反應。
「對啊!你這樣會浪費你學到的東西,這樣不就白費那學費了嗎?」、「你要認真想欸!你這樣未來要怎麼養你父母。」、「對啦對啦!你父母把你養的這麼大你總要回報他們吧!」
「我會再好好思考的,謝謝您們的建議。」我起身敷衍的回覆後,便走出屋子等著回家。
回家的路上駕駛座的兩人喋喋不休地勸我不要做音樂,我閉上眼睛假裝我已睡著後,車內過沒多久就陷入了安靜。
在寧靜中,我努力讓自己不要去想起那些碎語,但縱使我再怎麼努力,依舊阻擋不了自己想起否定的話語。縱使我知道不要太在乎毫無交集的人們對自己的看法,卻仍改變不了根深蒂固的習慣。
我本認為經常失眠的我早已習慣夜晚的孤寂,但當情緒如潮水般湧入胸口時,我還是迫切想找個人化解這一切。可惜,夜晚總想讓我獨自一人溺斃,悄無聲息的。
我點開社群軟體在草稿裡打了又打,對未來的迷茫、夢想,我將我此刻的情緒輸入進去,渴望在按出發送後能有那麼一個人能將我從深淵拉起。但,在我抵擋不住睡意的前一刻,仍舊沒有跳出一條訊息。我依然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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