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措之際,沉重的腳步順著慣性前進,入夜後冬天的寒氣鑽進袖口,我不斷加快腳步,好讓身子暖和起來。很奇怪對吧,明明待在原地凍死就好了,我卻沒能這麼做。我的意志逐漸被消磨,即使裝作堅若磐石,實際上冷風一吹就碎,最終我只能卑鄙地傳訊息給家人,在不需要的時候將他們踢開,在需要的時候求助他們,為什麼我會如此惡劣呢?
沒有用苦苦哀求的口氣是我最後的矜持,也是最讓人不齒的地方,明明想讓他們接納無處可歸的自己,卻要他們開口挽留。當然,這一開始是不被接受的,他們也沒有立刻回覆,我不斷在寒冷的夜路上行走,不斷反思這麼做究竟是不是正確的,是不是應該立刻折返,前往我真正的歸所,但我卻沒能回頭,只是朝著安逸繁華的都市前進。
走著熟悉的道路,我回到內灣,雙腿早已筋疲力竭,止不住哆嗦,我在車站前的長椅一面指責家人的不是,一面找尋還有什麼死法,卻遍尋不著。
夜晚的火車上小貓兩三隻,氣溫不斷下探,我縮起身子,盯著手機轉移注意力,等待家人的回覆,即使他們無法給予我真正的溫暖,但如今的我,卻只有這個可悲的方法。
在訊息不被重視的當下,我只能搬出最為可惡,最為低劣的底牌──以自己的生死要脅,這是任何B 級家庭劇都會有的劇情,一切高尚的情操都會因此毀於一旦。即使如此,我的內心卻沒有任何愧對之情。我無法理解這是因為我不重視物質上的支撐?還是他們從來都沒有重視過我的本質所致?抑或是因為他們未曾站在我身邊呢?他們對我的感情,那僅僅只是能利用的事物,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策略成功了,我卻始終都無法感到高興。畢竟我只不過是再次回到那冰冷的地方,那比凜冬還要殘酷的場所,僅僅存在名字的「家」,屬於我的未來又在何方?
知悉一切的他們故作溫柔地和我對話,噓寒問暖。或許我的腦海中也想過事情會朝好的方向發展,正如我在深山中所想的一樣,但那份期待的幼苗卻輕易地被連根拔起。
天明之後,等待著我的只有不斷的責備、毫無證據的揣測和不去理解的不解與詆毀。將我當成是他們的所有物,只為他們的名譽著想,擅自將他們的人生加諸在我身上。
回到這裡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我不知道啊。這難道才是世界所說的「正確」嗎?在那時選擇離去一定能夠變得更加幸福吧。
這條終焉之路,我究竟要走上幾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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