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vin昨晚問黃靖珺有沒有想在做AV女優之前做的事,黃靖珺一時口快說沒有。但她輾轉翻側一晚,終究還是想到了一件想去做的事情。
週六的一大早她戴上布雷帽,穿上灰色的連身裙,身上絲毫看不出昨夜她作為AV女優的痕跡。走在東京縱橫交錯的馬路上,她不過只是個平凡的鄰家女孩,左手握著一本書,右手拿著手機導航,摸索著下一條街道的方向。
她站在了咖啡廳前,對著玻璃看了一下日文,確認無誤才走了進去。
因為遠離了遊客常去的鬧區,又加上這咖啡廳在樓上。一打開沉甸甸的玻璃門,就能聽見源源不絕的日文對話。
陌生的語言在黃靖珺的耳朵裡發酵,她頓覺有些頭暈目眩。咖啡廳裡的人看見這新來的女孩,不少給了她注目,看見她手裡的書又予以理解的眼神。
黃靖珺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地找了一個角落的位子坐下。
咖啡廳的配置有別於平時,所有桌子被堆放到一側,而剩下的椅子悉數排成了一排排,圍著中間的講者。
今天來到咖啡廳分享的是去年芥川賞的入圍作家花崎鈴蘭。
花崎鈴蘭過去學生時期就到新宿當酒店公關,就讀名牌大學時曾以「AV 女優」身分拍攝影片,引退後出了好幾本書。
手中的那本書,還沒有中文譯本,黃靖珺憑著google translate讀懂了大半。
她本來只是想透過這本書了解日本的夜場文化,寫出好的劇本,但這本書卻意外地改變了她的一生。正是這本書讓她知道,物化女性、物化自身,然後成為一個AV女優這個標籤不僅是負面的,有時也能轉正。
但她不會說自己是花崎鈴蘭,因為她不同於花崎鈴蘭,花崎鈴蘭本來就遊走在聲色場所,而她不是。
寫作只是花崎鈴蘭引退後的一個人生選擇,而寫作卻幾乎是她的一生。
她從小開始寫作,從初中寫到大學從未停歇。雖然有時候總覺得自己是隻盲頭蒼蠅,不知方向地亂衝,手上的筆卻未曾休止。
她們兩個的路也許有些相似,但黃靖珺很清楚自己來並非是要做花崎鈴蘭第二。
黃靖珺戴上了翻譯耳機,聽著台上花崎鈴蘭所說的種種。真人道出的故事的確是比文字還要更加豐富,卻始終無法代替那種文字的厚度。
分享會的主題圍繞著兩性關係,以及她與另外一位女性主義作家的交集。
青春期為了反抗父母而成為AV女優的花崎鈴蘭,小時候終究沒有想到太多除了反抗跟自由意外的理論。大多的領會是當她長大了才得到的。
矛盾的是,當她真的踏入這深不見底的夜世界,她才發現自己最大的敵人並非每天尋歡作樂的男人,而是鄙視同性的女人。當時的花崎鈴蘭以叛逆為樂,而現在卻成為了她的一道道傷痕。她形容自己有時候是「受害者」,有時候又是「勝利者」。
既是傷痕,也是榮譽,這是她走過來這些路的見證。
如今她能站在咖啡廳的中央,侃侃而談,又何嘗不是一個「勝利者」呢?6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3xwUkrzBH
分享會途中不乏有人舉手問問題,又或者想聽更多,但礙於黃靖珺的日文水平著實不佳,尤其自由對答方面,所以她也只是勉強著聽,再加上她想問的問題有些深入。所以,她決定待所有人離場之後她再留下問自己的問題。
她在原地等了將近兩個小時,一言不發,桌上的咖啡續杯了好幾次。就連咖啡廳店員也都開口問了她為何還坐著,她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是用著身體語言夾雜著一兩個日文單詞解釋著自己在等花崎鈴蘭。
花崎鈴蘭身邊連續有好十幾個男人走過前來索取簽名,也或者這麼說,咖啡廳來聽分享會的大多都是西裝筆挺的男人。
可笑的是,花崎鈴蘭寫的明明是女性在夜職場打滾跟以女性角度剖析AV文化,前來欣賞她的卻都是男性。不知道他們來的原因到底是欣賞她的故事,還是對她這個人、這副皮囊有興趣。不過,沒什麼女性來的原因她也算明白,就算有女生喜歡花崎鈴蘭的故事,親身到場支持還是會被掛上與作者本人一樣叛逆、浪蕩的標籤吧。一想到這裡,她就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女性讀者不敢親自到場了,除了她這個不要臉的外鄉人。
黃靖珺提前把題目寫在了記事本上,用她極其生硬的日文懇切地問花崎鈴蘭。平時的劇本對白都有Alvin把關,現在沒有高人指導,她也真的是打回原型了,就是一個剛學日文不到三個月的笨蛋。
黃靖珺用日文解釋道自己不太會日文,問題也許有些冒昧,但希望花崎鈴蘭能回應她這個晚輩的疑問。
「你認為當過AV女優的經歷有助你寫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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