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阿速卡來得及高呼警告前,只見亞蒂琳手一揚、搆起厚重紅披風,將標槍一把捲進猩紅旋渦,披風穩穩吞下來襲標槍。
第二發標槍疾射而出,亞蒂琳像是幽魂似地頭一偏,讓標槍險險擦過帽沿拋射而去。她腳在樹幹上一蹬猛然改變方向,一劍橫掃,沒有劍鋒的破甲刺劍像根鐵棍似地敲倒標槍手。
持矛小惡鬼哨兵一聲怪叫,短矛一刺,卻被亞蒂琳張開的披風擋住,她手一圈一縮纏住矛頭,猛力往後一拉,短矛連同陷在披風上的標槍全往後飛了出去。
失去短矛的哨兵試著拔出腰帶上的短刀,但拔到一半,亞蒂琳的劍就刺了下來。藉著上坡下衝的威勢,她一劍刺透小惡鬼哨兵的肩膀,將他打倒在地!
小惡鬼嚎叫掙扎,亞蒂琳一腳踩在他肩膀傷口上,噗嘰一聲,厚實長靴踩噴出一道綠色膿血。
她雙手高舉刺劍,對準心臟就要扎下去。
「不可以!」阿速卡猛催推離結界,手上的恨鐵飛錘奔飛射出,噹的一聲敲在亞蒂琳的刺劍上,打偏的劍尖刺進小惡鬼左上臂。
「為什麼?」亞蒂琳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趕到她身邊的阿速卡。
「我才要問妳為什麼!」阿速卡一腳踢中小惡鬼下巴,踢暈敵人後她怒瞪亞蒂琳:「我不是要妳躲起來嗎?」
「我不要,我是海盜後裔,我能打!這麼多怪物過來殺妳一個人,我不能當懦夫!」
「哼,隨便妳啦!」阿速卡氣得大哼一聲、頭一甩,轉身面對從左側直奔而來的狼型紅影,大聲提醒:「打到他們動不了,但不要殺掉。」
「為什麼?」亞蒂琳很有默契地面對右側的狼騎兵,牠露出一排白牙,高嚎跳過一排矮樹叢,小心翼翼地逼了過來。
「妳要不就是一隻都不殺,要不就全殺了,連祭司一起殺!小惡鬼非常記仇,打傷⋯⋯還有辦法談判;故意打死一隻,他們就會死纏爛打到底,回家的事妳就不用想了。」
「哈!如果我假裝不小心,然後殺了他?」
「妳開什麼玩笑,小惡鬼不笨!」阿速卡向前衝,迎向狼騎兵;亞蒂琳同時跳起,奔向另一隻狼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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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蒂琳三劍連刺,劍影快到肉眼看不清,一下就在小惡鬼步兵的右腕、左腿和左肩上留下三個噴濺綠血的窟窿,接著劍脊一掃,敲倒對手。
「他們真的很臭啊!比剛下船的奴隸還臊!」亞蒂琳擺好架勢,與阿速卡一起面對壯碩的小惡鬼隊長,以及僅剩的兩名小惡鬼步兵。
其餘的小惡鬼騎兵與步兵如被收割後的麥稈,紛紛散落在兩位女子身後,或是翻滾呻吟、或根本不省人事,標槍與兵刃棄置一地。
阿速卡腦中還在回想方才亞蒂琳迅猛的戰鬥風格。她擁有遠超常人的反應與速度,尋常小惡鬼士兵的黑刃與標槍根本奈何不了她。她總能在最後一刻輕鬆晃著身子躲開兵刃,並同時還擊,打中對手後腳步毫不停滯地迎戰下一個對手,如鬼影一般穿梭在敵陣裡。
就算是騎著座狼的小惡鬼靠著大狼靈活縱跳,也還是躲不過亞蒂琳更靈活的閃躲反刺。她精準一劍刺斷狼鞍上的繫帶,騎兵被一把抓住拖下,肚腹受傷的座狼掙脫了主人的操控後忙著哀嚎逃命,拋下昏迷的小惡鬼騎兵不管。
雖說劍技還有點過於張揚,有時會露出明顯破綻,但除非是劍技高手,否則在她靈動的身手下,想要利用這些破綻威脅她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兩位紅斗篷女子如入無人之境。
雖說如此,除了最初的外圍哨兵與內圍的戒哨狼騎兵外,其他殺過來的敵人或多或少都帶著傷勢,甚至連座狼騎兵都是阿速卡在洞穴內打傷的同一批,她都能從那些衝上來的座狼還在淌血的鼻頭與眼神中的驚懼,認出牠們被騎兵強制壓下的害怕。
有一半的掠劫隊不見蹤影。不知他們是藏起來了,還是逃散了,留下來面對阿速卡與亞蒂琳的都是傷兵。
阿速卡略略查看地面腳印,還有偵測結界烙在她眼裡的紅影,只有巨魔紛亂的腳印但絲毫不見他們的高大身影,而附近也見不到掠劫隊副隊長與祭司的身影。
「所以,今天就是我們的末日了。」小惡鬼隊長操著厚重又粘膩的小惡鬼語。阿速卡耳際的少女嗓音將它翻譯成泰洛斯語。
小惡鬼隊長嘿嘿兩聲,高舉手上的黑刃與短標槍,雙臂肌肉暴漲,雙眼發紅縱聲狂吼:「黑暗主宰見證,這是我『塔加拉達』兌現誓言的時刻!」
「誓言!見證!」隊長身旁的兩名步兵跟著舉刀高嚎,儘管他們身上傷痕累累,也澆不息他們發紅雙眼的怒意。
見到小惡鬼陷入狂怒,阿速卡謹慎地執劍防守,卻聽到亞蒂琳輕呼一聲,她眼角餘光瞄到亞蒂琳無意識地退了一步,轉頭回看阿速卡,震驚的神色似乎在說「我怎麼聽不懂他們的話?」
「妳不是說過什麼『聽不懂沒關係,擺個笑臉,咿咿啊啊比手畫腳一陣就什麼都解決了。內容什麼的根本不重要,心意對就好』?」阿速卡幽幽說道,回應亞蒂琳的震驚。
「我跟他對不上心意。」亞蒂琳搖頭苦笑。
阿速卡吁了口氣,低聲交代:「聽著,首領對我們下了生死挑戰,非常危險。妳若要幫我,旁邊的小惡鬼手下交給妳,讓我專心對付他。」
「旁邊的手下交給妳,讓我專心對付他!」亞蒂琳緊盯著小惡鬼隊長,高聲回應。
「妳就不能好好遵守一次我的計劃嗎?」阿速卡沒好氣地質問。
「被挑戰就要認真回應,這是我的人生守則!」
「也是我的!」阿速卡皺眉回喊。
「妳也是個認真負責的職業傭兵!」
「我當然是。」
「那妳就該聽雇主的,擋住小嘍囉!」
「我才不——」
「衝啊!」亞蒂琳雙腿微彎,向前一衝,風一般地殺了出去。
阿速卡趕緊將戰刀收回刀鞘,雙腳蹲穩步伐,大量魔力源源不絕送入戰刀,刀鞘內的結界鎖住戰刀內不斷蓄積的能量,激得刀體發出深冰般的藍光。
雙眼發紅的小惡鬼隊長怒吼一聲,對著衝過來的亞蒂琳扔出標槍!
阿速卡同時拔刀,戰刀出鞘瞬間破散成七片斷刃,如怒離蜂巢的冰藍蜂群,朝向她設想好的目標噴散而出!
一片刀刃直直撞向朝亞蒂琳飛來的標槍,將它撞偏;剩下的六發破片精準刺進三名小惡鬼的雙肩。
阿速卡雙腳抵地用力一拽,破片與刀柄間的隱形細絲收緊,兩名小惡鬼步兵被硬生生拉倒,但心智堅強的小惡鬼隊長抗住了阿速卡的意志,破片就這樣卡在他鼓起的肌肉中。
小惡鬼隊長雙手持黑刃猛砍,鏘的一聲與亞蒂琳的刺劍格在一起。
狂怒又負傷的小惡鬼隊長攻勢奇猛,亞蒂琳的快劍刺擊竟被壓制了下來。
阿速卡執著半截戰刀奔了過來要支援亞蒂琳,但一道紅影閃爍,突然出現在小惡鬼隊長左方,她藉著十步劍圍傳來的詭異觸感,下意識往右一偏,側身閃過疾射而來的魔石子彈,左手一甩,袖中的流星飛錘掃了出去,擊落第二波打來的魔石子彈。
小惡鬼祭司伸直右手,吟唱著惡魔語,從陰影之中現身,站到小惡鬼隊長的左後方。
「你們的話⋯⋯」祭司用小惡鬼語說道:「我都聽得懂。」
亞蒂琳吃了一驚,往後一跳,手上劍姿一變,轉成防禦態勢。
「所以妳就是我召喚出的強大惡魔啊⋯⋯」祭司上下打量亞蒂琳,愉悅地說。
阿速卡聞言,雙目猛睜,立刻甩動左臂,將繫繩飛錘如長鞭般掃向小惡鬼祭司!
「守!」小惡鬼祭司一聲命令,亞蒂琳瞬間轉身,斗篷浪飛展開,一把攔住鴿卵大小的飛錘。
斗篷的厚重棉布像網一樣收攏,差點將飛錘纏住,還好阿速卡還來得及施展收縮結界將它拉回來。
「妳——」阿速卡將飛錘收進衣袖裡,雙手執刀灌入法力,將散佈四周的刀片猛力拉回,但卡在小惡鬼隊長身上的兩枚斷片毫無反應,因此重組的戰刀便短了一大截。
亞蒂琳旋身一擊,破甲刺劍朝著阿速卡面門刺來,她狼狽舉刀擋開,急退三步才穩住自己的架勢。
亞蒂琳低頭瞪著阿速卡,眼中有著墨水般的黑流竄動。
混沌之氣呼應了小惡鬼祭司的命令,強制操控了亞蒂琳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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