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醫院是國內數一數二的私立醫院,最擅長的領域就是種類性別和信息素方面病症治療,當時二次分化後就是被藍瑾送到了天佑醫院住院治療,但因為是私立醫院,治療費用昂貴,像他這些苦哈哈賺錢的工薪階級如果非必要是不會選擇這樣的私立醫院的。
所以他之前去的醫院都是公立醫院,公立醫院和私立醫院唯一的不同就是沒有那麼輕易的受到資本的控制,檢查結果也是很有權威的,更不會無緣無故的隱瞞病人病情。
但如果藍瑾從中作梗的話,那就不一樣了,顏夕再清楚不過,他有這個勢力和能力……
一路心神不寧的到了鄰市醫院,用容雀的醫保卡掛了號。
顏夕特意避開自己的身分去鄰市醫院檢查,就算藍瑾勢力滔天,也不可能縝密到這種地步。
等待化驗結果的時間,顏夕可謂是度秒如年,腦子裡全是他和藍瑾相處的一幕幕。
那些溫馨甜蜜,那些情意濃濃卻在他拿到化驗單的那一刻,瞬間化為烏有。
遮掩覆蓋的牆面徹底坍塌,露出來的是血肉模糊的本相。
「Omega腺體檢測異常,異常原因排除其他因素,考慮藥物引起腺體異常二次分化。」
顏夕盯著化驗單中的那行檢測結果,身上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了。
藥物干預種類性別這件事是國家明令禁止的,普通人根本沒辦法搞到這種藥物。
他不想相信藍瑾從天佑醫院搞到這種藥是用在自己身上,可仔細往這方面想想就會察覺出異樣。
這也就是為什麼,那個男人在他二次分化成Omega後,不但沒有半點怪罪反而那麼寬容耐心的原因,因為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都是他蓄謀已久的……
一股涼意從尾椎直衝腦門,顏夕細思極恐,身體忍不住輕顫,只覺得那個曾經相濡以沫恩愛纏綿的男人真實面目卻如此猙獰可怕,宛如惡魔。
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這樣的人,可以毫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肆意妄為,只為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顏夕攥著化驗單渾渾噩噩出了醫院,突然接受的現實對他打擊太大,腦袋疼得厲害,混亂得他甚至連路都走不了,只能暫且找路邊的長凳坐下。
顏夕努力深呼吸,才勉強冷靜下來一些,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臉,想讓自己保持清醒方便考慮之後的事情。
自己先前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Beta,沒有身分背景,藍瑾那樣的人又為什麼會費盡心機將自己從Beta分化成Omega呢?
難道就是因為自己那殘缺Omega腺體中和他匹配率99%的信息素?
仔細想想也只有這一個原因……
畢竟99%的匹配率是極高的,大部分的Omega和Alpha一輩子可能都遇不到和自己匹配率95%以上的人。
哪個Alpha不想擁有一個和自己匹配率如此之高,各方面都十分契合,可以隨時解決生理需求的Omega呢?
只是契合度高的信息素的原因,而自己卻那麼傻傻的以為這是愛情……
多可笑……
顏夕愣愣的坐在馬路邊的長凳上許久,直到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時又是一愣,沉默了片刻這才摁下接聽鍵。
『夕夕,你現在在哪?』
電話那頭藍瑾的聲音依舊動聽,卻讓顏夕瞬間紅了眼,他努力深呼吸,張了張口卻發現一時間根本說不出話。
藍瑾繼續問道,『那個張權是怎麼回事?是你把他弄進醫院了?』
顏夕艱難的嚥了口唾沫,用啞得不成樣子的聲音說道,「他用Alpha信息素壓制我,要把我帶走……」
關係到張權那種爛到骨子裡的人,不用細說,藍瑾就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你有沒有受傷?』藍瑾的聲音已經沉了下來,彰示著此時他隱忍著的憤怒,『你現在在哪裡?別怕,一切有我,我去找你。』
那急切關懷的樣子好像真的對他有感情一樣。
裝得真的太像了,甚至沒有一點點破綻……
顏夕隱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忍到整個人都在禁不住的顫抖著,他低頭看著手中被自己攥到皺起來的化驗單,並沒有回答藍瑾的問題,而是突然輕聲道,「藍瑾,在你看來,我是不是很傻?很可笑?」
藍瑾聽出顏夕語氣明顯不對,『夕夕,你怎麼了?』
顏夕吸了吸鼻子,「張權告訴我,你從他家醫院弄了促進腺體催化的藥物……」
『夕夕……』
藍瑾似乎想要說什麼,顏夕打斷他的話,「這藥是給我用了吧?所以我才會莫名其妙的二次分化……」
電話那頭的藍瑾沉默了半秒,『你在哪?我去找你。』
藍瑾並沒有否認,這樣的默認把顏夕最後一點點的希望徹底折碎碾壓,胸腔的位置像是破了一個洞,痛感從心臟位置蔓延至全身,這是他的Alpha啊……是他人生唯一的Alpha啊……竟然是親手將他推入深淵的罪魁禍首……
還有比這更扯淡的事情嗎?
顏夕自嘲的輕笑一聲,「不要來找我……我不想再跟你這樣心思險惡的人再有什麼接觸。」
藍瑾沉著聲音,『夕夕不要說氣話,告訴我你在哪,我們需要當面談談……』
「你現在還認為我只是在說氣話?」顏夕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緊攥著拳頭的手,眼前景象模糊,他真是拚盡全力才控制自己說話不帶上哭腔,
「藍瑾,你把我之前的生活全毀了!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我所有的一切都因為你的一己私欲被攪得天翻地覆,你卻覺得我現在只是在鬧脾氣?」
『你冷靜一點!』電話那頭藍瑾聲音聽起來似乎也有些焦躁,『快點告訴我你在哪?』
似乎怕顏夕繼續嘴硬不說,頓了頓,又補充道,『張權因為你進了醫院,現在滿世界的在找你,只有在我身邊他才不敢動你。』
顏夕咧咧嘴反問,「所以呢?我就應該為了自己的安穩強迫自己成為一個傻子?裝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留在你身邊?」
『顏夕!』電話那頭的藍瑾似乎是急了。
「藍瑾,」顏夕搶先一步,忍著心痛,輕聲道,「我們分手吧……」
顏夕努力的咧咧嘴,想要裝出一副灑脫的樣子,卻發現根本笑不出來,
「或許在你看來我說出『分手』這兩個字很可笑,因為你可能壓根就沒有真正把我當作過你的伴侶,我是不是自始至終就是你一時興起想要隨意玩玩的小玩具?」
「藍瑾……你真的很差勁……真的真的很差勁……」
藍瑾的聲音明顯染上了冷意,『你知道現在跟我分手的結果是什麼嗎?你招惹了張權那種人,現在又跟我撇清關係,你覺得他會輕易放過你?』
顏夕悶悶地應了一聲,「噢……那我也無法忍受在你這樣差勁的人面前多待一秒。」
狠下心來掛掉電話,顏夕抬手用袖子蹭了蹭臉頰,雙眼通紅的狼狽模樣惹得路人側目,以這樣的姿態繼續坐在馬路邊確實不太好,便起身打了個車回程。
回去的路上,顏夕忍不住抬手去摸自己的後頸,指腹下是凹凸不平的牙印,那原本代表著甜蜜的認證,如今卻像是沉重的枷鎖。
仔細想想想要幻想和藍瑾共度一生的自己確實是不自量力了,可是明明是藍瑾先百般對他好的,也是他用那麼真誠的樣子對他表現出無微不至的愛意的,卻沒想到到頭來什麼都是假的……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在意一個人只由心的為他著想為他打算,又怎麼捨得忍心傷害他呢?
而當時藍瑾看到自己因為二次分化不受控制難受的樣子,雖然表情關切溫柔,但心中其實是十分得意的吧……
在之後看著自己在他的誆騙下付出真心的傻樣子,會不會有一點點愧疚和心疼呢?還是壓根只是覺得自己傻得可笑?
這樣想著,眼眶就又無法控制的發熱,鼻子也發酸,連忙扭頭努力瞪著眼看車窗外迅速後退的景象,努力的吸著鼻子,不想因為這種事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可是眼前的景象還是逐漸變得模糊。
只要一想到藍瑾對他的溫柔體貼只是因為那超高的匹配度,只是想把他當作一個合適的發洩對象,順手的玩物,心臟的位置就覺得痛得厲害……
如今知道真相的自己和他果斷的說了分手,那未來又該怎麼辦?
顏夕現在的狀態明顯還沒辦法做出完美的打算,幸而二次分化期已經結束,他的情況也相對穩定了下來,可以服用抑制劑,非必要的情況也不再那麼需要藍瑾的信息素,這也算是唯一的好事了……
計程車司機問顏夕目的地位置,顏夕想了想說了之前租房的社區。
已經分手了,就沒有再回去的必要了,不是沒有想過去藍瑾家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搬走,但冷靜下來仔細考慮過後,還是決定過幾天等事情全部沉澱下來再另做打算。
幸好當初匆匆搬進藍瑾家裡,並沒有帶多少行李,大部分的行李都還在之前租的房子中,湊合幾晚是完全可以的。
回了租房,容雀已經收拾好離開了,自己房間裡的物品也已經被他仔細的收拾好整齊的放在收納箱中。
顏夕自知狀態很不好,腦袋一鼓一鼓的要炸開一樣,從收納袋中把容雀幫他收拾好的被子拿出來,被褥也懶得鋪,直接躺在光禿禿的床板上捲著被把臉埋進去,逼著自己什麼都不要想,迷迷糊糊的昏睡起來。
這一覺顏夕整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醒來的時候還是保持著縮在被褥裡的姿勢,頭疼好了一些,但心情還是很沉重,眼睛又澀又疼睜開都有些費勁,可能是在睡夢中哭過的原因。
手機不知什麼時候沒了電,翻出舊充電器充上電,剛打開手機未接來電的提示短信就陸續而至。
一一打開查看有幾個是容雀和許薇的電話,還有兩個人事部徐主管打來的電話,以為是公司裡的事情,便率先給回了過去,畢竟傷心歸傷心,工作方面還是不能丟下的。
電話那邊很快接通了電話,那頭的徐主管似乎挺著急的,上來就劈頭蓋臉一番,『小顏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不接電話啊?你這是在外面惹什麼事兒了?連黃總都驚動了,我看你這工作是真不想要了!』
顏夕聽徐主管這樣說,已然猜到大半,肯定是張權那邊調查到了他工作的公司開始打擊報復了,張權挨的那幾下確實不輕,以那個男人扭曲的性格,肯定會想方設法整他,卻沒想到會這麼快,心中頓時涼了半截。
「徐主管不好意思,我剛剛手機沒電了,所以公司那邊……」
電話那頭的徐主管嘆了口氣,『我雖然不知道你得罪的人是誰,但看黃總那邊的態度,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你也知道我們公司剛剛進入正軌,正是重要的上升擴展期,黃總不可能因為你去得罪商業圈裡的人……本來那邊的意思是勢必要逼著公司把你開除……』
聽到「開除」二字,顏夕的臉色已經白了,只是還未等他開口,徐主管又緊接著道,
『不過好在嚴總監一直在幫你說話,還有那個新來不久的職員許薇,她不知從哪裡聽到的消息,竟然也跑去找了黃總,你可能不知道她表哥也是咱們公司的其中一個領導,也不知道她對黃總說了什麼,最後經過領導層商議決定,鑒於你之前在公司裡的優異表現,公司決定先給你停薪留職,等到風頭過了,再安排你去市外的分公司就職。』
雖然聽徐主管的話工作暫時保住了,但是之後能不能回公司復職還完全不敢確定,顏夕掛了公司電話,心中說不出的酸苦,感情被欺騙,工作的事也遇到危機,還有個虎視眈眈齜著毒牙的張權,還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嗎?
顏夕只覺得喉嚨陣陣發苦,糊裡糊塗的胡思亂想,就這麼呆呆愣愣的,紅著眼睛在光禿禿的木板床上坐了好一會兒,穩定好了情緒這才起身,隨便從收納箱裡翻出一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餅乾,胡亂吃了一點,就又開始努力理著亂糟糟的思緒,做之後的打算了。
顏夕盡量讓自己打起精神重新振作,現在所在的租房已經被房東租了出去,所以沒辦法繼續續租,只能趁著租房合同還未到期的這兩三天抓緊時間找新住處。
時間這麼匆忙很難找到心儀的房子,只是情況所迫的顏夕也顧不了那麼多,找了個價格合適的,有基本傢俱家電可以立刻入住的房子便搬了過去。
整理打掃了整整兩天,這老舊的單人公寓總算看得過去。
等安頓收拾得差不多了,顏夕就考慮著去藍瑾那把自己的行李拿回來。
畢竟和藍瑾分了手,自己的東西放在那裡一直不搬也不像是那麼回事。
搞不好再晚幾天,自己的東西就讓新主隨手處理掉了呢。
不過兩人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冒然去人家家裡收拾東西還是要提前通知房主的。
猶豫再三,還是在去之前給藍瑾發了個短信,寫清楚自己下午會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希望到時候家裡能有人在現場。
再次來到那熟悉的家門口,顏夕心中五味陳雜,誰能想到短短幾天就已經物是人非。
深呼一口氣,顏夕上前摁了門鈴,沒過多久大門打開,意外的開門的竟然是幾天未見的藍瑾。
顏夕不由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時間點他竟然會在家。
藍瑾英俊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鏡片後的灰藍色眼睛也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見到門口的顏夕,藍瑾的臉色沒有絲毫改變,只是側身示意他進來。
開門的那一刻,顏夕就聞到了那熟悉的琥珀香,這是他Alpha的信息素香氣,是他曾經迷戀渴求的撫慰良藥,但今天之後應該就很難再聞到了吧……
回過神來的顏夕下意識地深吸一口,低頭輕咳一下,而後默默地進了門。
雖然明知道一切無法改變,也不想再跟藍瑾繼續囉嗦下去,但進門之後看到面前的男人顏夕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出了心中疑惑,「腺體催化的藥物是需要長期連續服用才能達到理想效果的……你是怎麼做到的?」
看著顏夕幾日不見明顯憔悴了許多的臉,藍瑾沉默了兩秒,最後還是實話道,「買通你同一科室的同事並不難。」
顏夕先是一愣,而後垂頭訕笑一聲,低聲道,「原來如此……」
事已至此,他也已經沒有心思追問那個每天給他下藥的同事是誰了,心中固然氣憤難過,可是面對藍瑾這樣的人他又能做什麼呢?
打擊報復?他沒這個能力。
咒罵痛揍?之前一時衝動的教訓還血淋淋地擺在他面前……
就算報警說他私自對他人用藥,以藍瑾的能力誰又能動得了他分毫?
自己繼續追究下去緊咬著不放,肯定只會把如今的處境搞得更糟……
仔細想想,其實也是自己不對,明明知道藍瑾這樣的人不可能和他有未來更不可能和他廝守一輩子,卻還是輕信至此,又能怪得了誰呢?
要怪就怪自己蠢吧,才會被人像狗一樣玩得團團轉。
顏夕強忍著心酸和難過,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去看面前的男人,轉身進了臥室。
臥室裡的一切還是熟悉的模樣,他的東西也都放在原位,空氣中也只有淡淡的琥珀香和睡蓮香,並沒有陌生的信息素味道,應該還沒有其他人來過的樣子。
顏夕不想耽誤太多,找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起來。
幸而要收拾的個人物品並不算多,後來置辦的各種物品也說不清是用誰的錢購置的,他也沒那個時間精力一一分別出來,所以乾脆就不去拿了。
只是收拾一些他當初來的時候帶來的東西,所以用不了多少時間。
藍瑾站在門口,看著顏夕悶聲不吭的拿出行李箱,快速地把衣櫥裡屬於自己的衣物拿出來塞到行李箱中,那急匆匆的樣子好似真的一秒鐘都不想多待。
在今日見到顏夕前,他曾想過許多種兩人見面後男人的表現,憤怒的,受傷的,楚楚可憐的,卻唯獨沒有想到知道一切的男人竟然會這般冷靜冷漠。
只是簡單的問了一個問題之後便默不作聲的開始收拾行李,沒有表現出憤怒受傷,更沒有什麼楚楚可憐,甚至自始至終看都不再看他一眼,那麼決絕,好似兩人之前的一切都皆是過往雲煙一揮即散。
藍瑾好看的眉毛不由皺起,看著依舊低頭專心收拾個人物品的顏夕,沉聲問道,「這麼著急搬出去,是找到新住處了?」
顏夕沒什麼心情跟藍瑾閒聊,便只是悶悶的「嗯」了一聲。
卻沒想藍瑾卻繼續追問著,「在哪裡?」
顏夕把塞滿的行李箱蓋上,一邊吃力的拉著拉鍊,不以為意地道,「政和社區那裡。」
藍瑾似乎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那個不起眼的老舊社區,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那個社區的樓房都要破成危樓了怎麼住人?」
花了一些力氣才把行李箱拉好,顏夕長舒一口氣直起身,拉著行李箱抬頭對藍瑾笑了笑,「這就不勞藍總費心了。」
說罷,便要拉著行李離開。
誰曾想藍瑾卻長腿一邁,高大健壯的身體穩穩擋在他面前,眼中沉冷的目光彰顯著主人的不悅之意。
藍瑾略帶慵懶的歪了歪頭,沉下的聲音帶著微微涼意,「夕夕,你已經是我的Omega了還想去哪?」
顏夕不由冷笑一聲,仰起頭看著面前他原本無比熟悉如今卻無比陌生的男人,自知已經沒有必要和這個男人多說什麼,但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是啊,我被你標記了是你的Omega,可我為什麼成為你的Omega你難道不知道?」
顏夕漂亮的眼睛肉眼可見的泛起了紅,聲音微啞,「如果不是你,我怎麼可能分化成Omega,明明是你做了那樣的事,還有臉問我想去哪?」
藍瑾看著顏夕紅了的眼睛,幽深的瞳眸中仍是看不透的情緒,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卻很真誠,
「我確實做了傷害你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我保證之後會彌補……夕夕,留下來不好嗎?只要你留在我身邊,金錢,地位,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
顏夕紅著眼睛瞪著藍瑾,頓了頓,「你覺得我跟你在一起是為了這些嗎?為了那些所謂的金錢權利,我甚至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和你在一起?」
藍瑾緊緊盯著顏夕通紅的眼角,下意識地抬手想要去觸碰,「可事情已經發生了,至少給我照顧和彌補你的機會……」
顏夕卻後退一步,抵觸的避開,低頭輕笑一聲,「照顧?彌補?你說得好聽,其實就是因為你還沒有玩夠而已吧……」
「你有了興趣就一意孤行的把我從Beta分化成Omega,可未來你如果玩夠了呢?或者又有了其他新奇的想法呢?藍瑾,我是人,不是狗,不是可以隨意揉捏支配的寵物玩具!」
「對,你確實有能力,有實力,你隻手遮天,所以你就可以隨便糟蹋別人嗎?就可以隨便改造別人的身體嗎?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這世界上還有比你更混蛋的人嗎?」
可能藍瑾長這麼大都沒有碰到一個不顧身分敢在他面前這般大聲質問叫罵的人,臉色頓時冷了幾分。
顏夕提著行李往外走,他低著頭不再去看面前這個他曾經用盡感情喜愛最終卻把他傷得最深的男人。
而這次藍瑾並沒有再阻攔,只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從自己面前走過,而後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門。
顏夕有些吃力的把行李搬到自己的電動車踏板上,而藍瑾則站在門口,眼神陰沉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顏夕,」就在顏夕跨坐到電動車上準備離開之時,藍瑾突然開口叫住他,聲音帶著一絲幽幽的冷冽味道,「你已經被我標記了,你這輩子就只能有我一個Alpha,你可要考慮清楚了,離開我未來你要怎麼辦?難道你要一輩子都服用抑制劑?再或者冒著生命危險摘除腺體?」
「還有張權的事,他受傷不輕,據我所知他甚至現在還在醫院住院治療,以他的性格出院之後肯定會再去找你麻煩,你要是沒有人護著,結果可想而知……」
顏夕扶起電動車車把手,回頭看了他一眼,咧嘴笑了笑,「之前我聽別人說過,Beta二次分化成的Omega對Alpha信息素沒有那麼敏感,就算被標記也不會對其他Alpha的信息素有那麼強烈的排異反應,所以雖然我被你標記了,未來沒有辦法再被其他Alpha標記,但應該不會妨礙我未來和其他人交往接觸,更何況就算沒有Alpha那還有Beta還有Omega呢……總之藍總放心,我就算孤獨終老也不會再回來找您……」
頓了頓,顏夕又道,「至於張權的事,是我自己惹出來的,不管最後是怎樣的結果那都是我自找的,生死不怨,就不勞煩藍總您為我費心了……」
「時間不早了,就不在這裡繼續打擾了,藍瑾,再見。」
顏夕擺了擺手,嘴角帶著笑意,眼眶卻紅得厲害,再次忍不住深深地回頭看了藍瑾一眼,卻發現怎麼用力看都仍舊看不透他半點……
從藍瑾家搬出來後公司那邊也沒有什麼消息,顏夕乾脆繼續在家裡躺屍。
自他被停職以來,手機裡的消息不斷,他卻懶得去管,睏了就縮在床上睡一覺,醒了就隨便找點吃的,偶爾玩玩遊戲看看電視劇,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精神狀態總算勉強好點了。
這天醒來,只感覺渾身沒力氣,腺體隱約有發熱發脹的跡象。
顏夕翻看了一下時間才發現是自己的發情期快到了。
分化成Omega以來,所有的發情期都是由藍瑾陪他度過的,而這次,將是他第一次以Omega的身分來獨自面對發情期。
對於Omega發情期應該注意什麼他並不是特別清楚,所以只能找出手機搜索一下相關知識臨時抱佛腳。
正在搜索Omega發情期注意事項時,螢幕突然跳出一條新聞,顏夕看到熟悉的名字時手一抖點開了那條最新的娛樂新聞。
頁面迅速轉跳,刷新之後,就看藍瑾那熟悉的俊臉,還有依偎在他身邊,精緻漂亮的當紅Omega明星。
那混血Omega雖然是男生但看起來卻嬌小可愛,一旁的藍瑾則紳士溫柔。
A財O貌,下面祝福聲一片,但看照片而言確實十分相配。
雖然知道藍瑾這種人身邊肯定不缺情人,但想像和真實看到完全是不一樣的感覺。
文章中還詳細的描述了藍瑾為了哄得美人笑,甚至包下了國外整個五星級酒店供他玩樂享受,可見他對其的喜愛和溺寵程度。
顏夕不禁想起了藍瑾對他好的點點滴滴,那麼溫柔體貼,細心呵護,甜言蜜語,明明只是一時興起帶回來的玩物,卻搞得就像用情至深的愛人一樣,就是因為這樣,才最終導致他無法認清現實,淪陷其中。
或許那種上流圈子的人對待感情就是這樣,玩玩而已點到為止,只有自己傻乎乎的才會當真……
顏夕愣愣地盯著新聞中的照片看著,僅僅看了一會兒就感覺眼睛痠澀喉嚨發苦,乾脆將網頁關掉,逼著自己不去胡思亂想其他,他和藍瑾已經沒有可能,想再多也只是單純的消耗自己的情感和體力,真的沒什麼必要了……
顏夕從床上爬起來,簡單的洗漱一下換了身衣服,就準備趁著發情期來之前去藥店買點抑制劑。
去了藥店看著琳琅滿目的抑制劑顏夕很是茫然,記得之前醫生告訴他每個Omega發情期的情況不同,服用的抑制劑種類也不同,可自己之前從來沒有用過抑制劑,壓根不知道應該選哪一種。
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藥店的導購員姐姐看他站在藥架前的樣子實在無助得有點可憐這才親自過來,引導著他挑選了幾種比較常用的抑制劑。
帶著藥往回走,剛近社區突然就聽到身後傳來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不由轉頭,就看到幾個看起來明顯混子打扮的男人從車上下來,幾人似乎在說笑,但依舊句句不離不堪入耳的髒話,聽得顏夕直皺眉。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嗡嗡」的汽車引擎聲音,就看到一輛惹眼的跑車一個急剎車停在那群人旁邊,車門打開,一個肥胖的身體從車裡有些吃力的移了下來。
顏夕看了那剛下車的胖子一眼,卻怎想正好就和剛下車的他對視了個正著,看清那人模樣後的顏夕心中頓時警鈴大作,轉身就跑。
那胖子不是別人,正是前段時間被他踹傷的張權。
那些混子打扮的人明顯是張權的人,而他們突然出現在自家社區門口,肯定不可能是碰巧,仔細想想就知道肯定是奔著他來的。
在顏夕看到張權的同時,張權顯然也看到了他,就聽他咒罵一聲,身後那幾個混混打扮的男人就追了上來。
顏夕急中生智快速跑回家,慌忙把大門緊緊關好。
沒過一會兒,門外就響起了砸門的聲音,顯然張權一行人並不打算輕易的放過自己。
被這麼多人堵在家裡要說不害怕是假的,特別帶頭的還是張權那樣陰狠毒辣的人。
門外砸門的動靜越來越大,明顯是一副不把他逮到不甘休的架勢。
顏夕拖了櫃子頂住門,但那老舊的房門明顯堅持不了多久。
慌亂中的顏夕顫抖著手摸出手機打算求助,回過神來看到螢幕中自己下意識的找出的號碼後明顯愣了一下。
隨即覺得可笑極了,明明已經和藍瑾分開了,卻在最害怕還是會本能的想要依靠他。
可怖的砸門聲和門外的叫罵聲不允許顏夕考慮太多,顏夕也只是猶豫了一秒就把藍瑾的手機號滑掉,調出撥號界面打了報警電話。
匆忙的跟接聽警員說了情況和地點之後,一聲巨響,門鎖徹底報廢,大門轟然被砸開。
張權冷笑著一臉得意的帶著身後的幾個混子走了進來。
顏夕攥緊手機,努力讓自己鎮定,自知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就算再害怕也沒用,可還是控制不住的臉色慘白。
他瞪著為首的張權,竭力穩著聲音,「非法入侵是違法的,我已經報警了,警察很快就會過來。」
張權卻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我要是怕那些警察的話,還會光天化日之下鬧出這麼大動靜?」
「老子在來之前早就已經打好招呼了,別說是非法入侵,就算是我把這棟樓拆了,他們也不敢說什麼。」
顏夕知道張權依仗著張家的勢力肯定和上面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卻沒想到竟然會橫行霸道到這種地步,看著張權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下頓時涼了一片。
張權跟身邊的男人使了個眼色,那些男人便上前一左一右的將顏夕挾持住,頓時讓他動彈不得。
張權則挪著自己肥大的身體一臉得意的走上前,臉上的橫肉隨著他不懷好意的淫笑而顫抖著,看起來噁心至極,他盯著顏夕慘白的臉,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
「臭婊子,害老子住了半個月的院,以為我會輕易的放過你?在醫院住院這段時間我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的惦記著你,這不剛出院就來找你了,開心壞了吧?」
顏夕被那重重的一巴掌搧得眼冒金星,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口中鐵鏽的味道迅速蔓延開來。
頭髮被大力揪住,張權逼迫著他抬起頭來,那笑容油膩猙獰的臉湊近,「本來你是藍瑾的人我還有些顧慮,可偏偏藍瑾又不要你了,你說這是不是老天助我?」
隨著張權的湊近,那讓人反胃的信息素也隨之撲面而來,顏夕清瘦的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雙腿無力,突然恨極了藍瑾將他分化成Omega,讓他在Alpha面前毫無抵抗可言。
張權繼續用那猥瑣陰森的目光端詳著顏夕的臉,「老子長這麼大,還沒有人膽敢對我動手,你是第一個,當然也是最後一個了……」
身邊的人動了動腳,卻突然提到了地上的塑膠袋,這小小的動靜卻引起了張權的注意,他鬆開顏夕彎腰將那塑膠袋撿起來,看到了裡面的藥盒,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抑制劑?原來你快到發情期了啊……」
張權開始淫笑,隨手將抑制劑一扔,色瞇瞇的盯著顏夕驚恐慌張的臉,「那正好,我那正好有剛到的藥,到時候給你打上,讓哥幾個高興高興……藍瑾玩過的人,在床上應該挺帶勁的吧……」
「來,把他帶走。」
聽聞張權這樣說,顏夕汗毛都豎立起來了,房間裡張權帶來的其他人看他的目光顯然也都不懷好意,如果自己真被帶走,那他一個Omega之後將會遭遇什麼可想而知。
慘白著臉試圖掙扎,可張權帶來的這些人竟然大多都是Alpha,在各種壓制的Alpha信息素下,他一個Omega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就算竭盡全力扭動身體抗拒著,也只被他們當成笑話來看。
被人輕易的拖著往外走,看著要被帶出房子,顏夕面色慘白,腦子亂成一團,在這樣的情況下腦海中閃過那戴著金絲眼鏡俊朗非凡的臉,下意識地張開口抖著聲音,
「藍瑾!你,你們敢動我,藍瑾肯定會生氣的!」
張權的手下顯然也都是聽說過藍瑾的,聽他這樣喊,果然往房外拉扯他的力道就頓時減輕了。
張權嗤笑一聲,「到現在還拿藍瑾當擋箭牌?他現在和那個小明星打得火熱,你又算是什麼東西?他會管你死活?」
顏夕喘著粗氣,不知是因為眾多Alpha信息素的原因還是懼怕的原因身體依舊抖得厲害,雖然心裡清楚他和藍瑾已經徹底沒有關係,可現如今這個男人卻成了他唯一脫險的希望,他嚥了口唾沫,讓自己保持鎮定,
「我只是在跟他鬧脾氣,我們並沒有真的分手……他,他前幾天還讓我回去……」
顏夕又急促的喘了口氣,怕張權不相信又補充道,「你也知道他之前有多護著我,為了幫我出口氣直接將謝涵逸封殺,如果他真的只是玩玩何必那樣大費周章……」
「你可能不知道藍瑾為什麼要費盡心機的把我從Beta強制分化成Omega,是因為我們二人的匹配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一個Alpha怎麼可能會捨得輕易放棄和自己匹配度如此之高的Omega?」
聽顏夕這麼說,張權稍微有些猶豫了,一時間還真有點拿不準,畢竟藍瑾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為了一個小人物跟他鬧翻那可得不償失,只是顏夕可是結結實實地把他踢傷進了醫院,想到自己這幾天住院遭的罪,就覺得放過他實在不解氣。
盯著顏夕的臉琢磨了片刻,張權最終開口說道,「你說你現在還是藍瑾的人是吧?行,你現在給他打個電話,他要是承認,我立刻就放了你,但要是我知道你故意騙我……」
張權的眼神隨即變得陰狠,「那看我之後怎麼收拾你!」
張權示意手下暫時放開顏夕方便他用手機聯繫藍瑾,顏夕手中緊緊攢著自己的手機,低頭看著那黑漆漆的螢幕,知道此時房間裡的幾個人都緊盯著他的反應,而他卻慘白著臉沒有動作。
自己之前還那麼信誓旦旦的說過張權的事不管最後是怎樣的結果都是他自找的,生死不怨……
而藍瑾如今身邊也已經有了其他人,就像當初他對待謝涵逸那樣,就算謝涵逸確確實實的陪過他,後來做了錯事惹了他不高興還是會被往死裡整……
藍瑾會幫他嗎?仔細想想希望渺茫,兩人已經徹底分開,藍瑾又不是聖人,憑什麼要白白幫自己?
自己給他打這個電話,搞不好只會換來輕蔑的嘲笑……
果然離開藍瑾時有多果斷灑脫,如今就有多狼狽窘迫……
張權看著顏夕猶豫的神態就已經明瞭,冷笑一聲,直接反手又給了他一巴掌,
「草!臭婊子敢騙老子,看我不弄死你!」
顏夕趴在冷硬骯髒的水泥地上,因為痛苦而痙攣著被打了藥的身體痠軟無力,剛剛分化完的Omega腺體因為藥物刺激而尖銳的刺痛著,睡蓮香不受控制的從被強制催化發情的腺體處散發出來。
整個房間裡都是發情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
鐵門再次被從外面打開,昏暗陰冷的房間裡稍微有了一點亮光,就見給他打了藥後就把他關在這裡離開的張權一行人酒足飯飽後再次歸來。
封閉的地下室中那清新香甜的睡蓮香讓進門的Alpha都興奮起來。
顏夕目光已經渙散,對於即將而來的噩夢毫無抵抗能力,癱在地上宛如一灘軟肉,輕易的被人提著胳膊拎了起來。
面目猙獰的男人們將他圍在中間,一隻粗糙的大手摸著他滑嫩的皮膚,隨後向上粗魯的揪著他的頭髮逼他抬起頭,看著他泛著異樣潮紅的臉頰,輕浮的淫笑著,
「他腺體真的被標記過,我還沒睡過被標記的Omega呢……還別說,雖然信息素的味道挺淡,但還真是香,我光聞著雞巴已經硬了。」
「還是權哥厲害,藍瑾玩過的人,都能搞到手,這次咱們也飽飽口福……」
說著,那人伸手把顏夕的襯衣扯開,看著顏夕白皙的皮膚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還真是白,腰也細,幹起來肯定帶勁。」
看著那些人肆意的在顏夕身上上下其手,有的人更是已經開始動手解腰帶了,張權陰森森的一笑,惡狠狠地道,
「這臭婊子敢惹我,我非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給他找個狗籠,咱們先玩他幾天,等玩夠了就給他賣到國外挑了腳筋割了舌頭給那些變態佬當狗奴去……」
那些人迫不及待的把他拖到一旁的床墊上,細看之下那床墊上滿是汙垢和血跡,顯然他不是第一個被他們帶到這裡凌虐施暴的人。
被扔到床墊之上,那些人便開始動手去撕扯他身上的衣物,更有齷齪猥瑣的男人俯在他身上對他又親又咬,混亂的顏夕噁心得想要竭力抵抗,卻根本沒有什麼效果,他用牙齒狠狠地咬自己的舌頭,試圖用疼痛喚回一絲理智和力氣,口腔中血腥味瞬間瀰漫開來,疼痛確實讓他思緒清醒了一些。
上衣被脫掉,顏夕腦袋嗡嗡作響,他紅著眼睛拚命掙扎嘶吼,手腳卻還是被控制得死死的,張權甚至抬腳踩著他的脖子,讓他無法起身的同時還要遭受缺氧的折磨。
雙腿被分開,褲子也被褪掉一半,顏夕眼睛血紅,如若被這些人羞辱凌虐他寧願選擇去死,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頭,一口咬住張權的小腿。
隨著張權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口腔的血腥味頓時更加濃重。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要把他拉開,可顏夕破釜沉舟,像瀕死的小獸,犬牙露出牙齦咬得生疼也不鬆口。
幾個大男人拳打腳踢愣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拉開,雖然隔著褲子,張權被咬的地方還是一個勁的往外冒血,一塊帶血的肉耷拉在小腿上幾乎要被顏夕整個咬下來。
張權看著自己腿上瘮人的傷口,頓時氣紅了眼,對著顏夕的肚子就狠狠地一腳,還是不解氣,揪起他的頭髮朝著一旁粗糙的水泥牆用力地撞了上去。
顏夕額頭被狠狠撞在牆上,眼前頓時血紅一片,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伴隨著張權不堪入目的叫罵聲,眩暈感襲來,眼前景象也逐漸模糊。
隱約看到張權拔出了刀,打算在他臉上劃上幾刀,他拚命想要試圖抵抗卻連抬手的力氣都已經喪失了。
意識喪失的最後一秒,布滿鏽跡的鐵門驟然被從外面大力踹開,顏夕拚命的抬起眼看去,卻什麼也看不清,只隱約看到了一個背著光的高大身影,隨即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混沌中的顏夕被噩夢反反覆覆的糾纏,隱隱約約有嘈雜的聲音,身體也不再那麼疼,也漸漸暖和起來,有熟悉又好聞的味道一直在他身邊圍繞著安撫著他。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意識漸漸回歸,鼻尖內已經沒有那令人泛嘔的Alpha信息素,身下也是軟軟暖暖的床鋪,感覺有人在搬動他的身體,手背有些刺痛,顏夕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在給他手背上打點滴。
完全陌生的環境讓他本能的以為那噩夢還沒褪去,微弱的掙扎著縮回手,正在打點滴的醫生不備,剛扎上的針被甩了出來,清白的手背上瞬間冒出一個個豆大的血珠。
那幾個醫生見狀想要摁住顏夕,被控制侵犯的可怖記憶襲來,他臉色慘白更加恐懼的抗拒。
「顏夕!你別怕,沒事了……」
明朗的聲音突然響起,就看到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快步靠了過來。
顏夕定眼一看,來人竟是張溯,有些不確定的眨了眨眼,啞著聲音,「張……溯?」
「是我,」張溯走到顏夕病床邊,示意房間裡的醫生先離開,而後安撫性的拍了拍顏夕的手背,「沒事了,沒事了……這裡是醫院,你是絕對安全的。」
而此時顏夕依舊慌亂驚恐,清瘦的身體還在簌簌的顫抖著,張溯便繼續耐著性子柔聲安撫著,「你放心,我們制止得及時,他們並沒有繼續對你做更加過分的事情,而且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讓醫生給你做了全身檢查,幸而除了你頭上的傷縫了針之外,其他的都是皮外傷不嚴重……。」
聽張溯這麼說,顏夕總算稍微鎮定下來了一點,隱約記起昏迷前有人闖進房間制止了張權他們的暴行,想來那個人就是張溯了,便啞著聲音小聲對他道,「謝謝你……」
張溯拿了個枕頭墊在顏夕身後,讓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倚靠著,而後自己也拖了個椅子坐到床邊,看著他眼睛紅紅的樣子,一臉認真的說道,「顏夕,你別這麼說,其實該我跟你道歉……」
「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張權對你做了那樣過分的事,真的很對不起……」
「張權從小任性霸道,我和家裡人之前沒少幫他擦屁股,本以為他再成熟一點會有所改變,卻沒想到竟然越來越過分。」
「因為這件事家裡人對他很失望,經過商討我們決定不會再插手,他和那些人現在已經被警察帶走,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法律的嚴懲。」
張溯的話讓顏夕多少有些意外,他本以為不管怎樣張權也是他的弟弟,他會想方設法幫張權挽回局面,至少會苦口婆心的勸他不要追究張權的責任。
畢竟張權那些Alpha不但對身為Omega的自己動用了信息素,甚至還給他打了違禁藥物暴力相向,光這些在法律上都是十分惡劣的犯罪行為了,如若真的依法處理,那搞不好沒有個十年八年是出不來的。
卻沒想到張溯會這麼堅定的表明自己不會插手的態度。
顏夕一時不敢確定張溯所說的話是真的還是為了安撫他而說的假話,畢竟張權是他們張家的人,他沒有理由為了幫自己而捨棄親人而不顧。
在得知自己此時在天佑醫院時,已經有了心裡陰影的顏夕更是越發不安,堅持想要出院。
不管張溯怎樣再三安慰勸阻都沒有用,似乎是看他實在對自己不夠信任,張溯這才詳細的對顏夕說了所有事情的經過。
原來張權光天化日之下強闖民宅將人綁走的整個過程不知被誰拍了下來上傳到了網上,雖然視頻從遠處拍攝不太清晰,但身為張家繼承人的張權真實身分很快就被網友扒了出來,如今這個網路時代,大家對地位對金錢都格外敏感,所以當扒出張權真實身分之後,這個視頻短時間內在網上迅速發酵。
張溯差不多第一時間得知此事,之後便迅速找人打聽到了張權的位置,及時將他救了出來,但在他昏迷的這半天時間,被發到網上的視頻卻在網友的煽動轉發下影響力越來越大,這事件也隨即發酵得越發厲害。
張家嘗試過將熱度壓下來,但不知是不是被有心之人在背後刻意操作,就算怎樣嘗試打壓,熱度還是絲毫沒有降下來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
張權之前做過的缺德事也被一一揭露,加上行銷號為了炒熱量而刻意誇大其詞,張權已然在網上被塑造成了作惡多端陰狠毒辣的惡魔。
一時間網路上對他口誅筆伐,上百萬線民對他的唾罵幾乎要讓他粉身碎骨。
之後,更有網友提出質疑,為何張權在當地會如此橫行霸道,為何那麼強硬的非法入侵實施犯罪卻半點也不擔心被警方制裁,是不是因為在當地有強大的保護傘?
此質疑已經提出,更是激起了千層浪,關係到政府部門的威信,警方那邊肯定是要表明態度的,當下便發表公告就此事進行嚴格篩查,定然不會放過系統內的任何一個腐敗分子。
很快,張權的保護傘被揪了出來,警方也在巨大的壓力下發表公告,定然會公平公正處理此事,對於違法犯罪的行為予以嚴厲懲罰。
事情鬧得這麼大,就算張家再有勢力也沒人敢頂風作案,更何況因為這件事張家名下的所有企業都受到了嚴重的影響,岌岌可危。
張家為了將損失和影響降到最低,最後發表聲明,已經免除張權繼承人的身分,由哥哥張溯以繼承人的身分接管張家企業,且一定協助和配合警方對張權事件的調查取證。
鬧到這種程度,明眼人已經看出張家算是徹底放棄了張權,如今這件事情風頭正緊,張溯臨時接管張家,自然想要做出成績得到張家長輩的認可。
那麼多眼睛盯著張家的一舉一動,張溯更是要妥善處理好此事件唯一的受害方,不然顏夕以受害人的身分冒出來多言一句,那無疑是火上澆油,引起的連鎖反應不堪設想。
張溯把顏夕的手機交還給他,顏夕將信將疑的打開手機,果然各種信息平臺裡關於這件事的報導鋪天蓋地,張權和那實施犯罪的一行人更是被罵得狗血淋頭。
至此,他才總算選擇相信了張溯。
畢竟張溯不可能拿張家的未來開玩笑。
頭上的傷已經被縫合包紮好,雖然有些輕微腦震盪但經過醫生觀察應該沒有什麼太大問題,身上的也都是皮外傷,但最讓人不放心的還是張權他們當時在他腺體處注射的藥物。
經過盤問得知那些藥物是國外來的違禁藥物,雖說只是催化腺體發情的催情藥,但不清楚詳細的生產管道還是擔心裡面含有其他對身體有害的成分,加上顏夕腺體剛剛分化完十分脆弱,所以醫院這邊建議顏夕住院觀察一個星期。
當然,張溯明確表示醫療費不用擔心,畢竟是他們做錯在先,醫療費和誤工費以及精神損失費都會盡量的滿足顏夕的意願。
顏夕見張溯態度這般誠懇,經過再三考慮後,也順從了他的話,暫時留在醫院接受治療和檢查。
張溯那邊顯然很忙,跟顏夕交談的這短短十幾分鐘電話不斷,之後他又貼心的囑咐了幾句之後,這才又匆匆離開。
病房只剩下一個人後,顏夕便打開手機細細的翻看著關於張權的各種報導言論,事情果然鬧得很大,同一時間幾乎各個諮詢娛樂平臺都能刷到關於此件事情的報導。
但意外的是事情鬧成這種地步,他卻被保護得很好,並沒有半點個人信息洩露。
想著或許是張溯擔心事情,所以想了辦法隱瞞了他的身分信息。
至此,顏夕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本以為必死無疑卻沒想到又絕處逢生,靜下來仔細回想一下還是會覺得心驚不已。
房門再次被打開,正在上神的顏夕下意識的以為是醫生查房,抬眼看去,卻正好對上了藍瑾陰沉冷冽的俊臉。
藍瑾一身黑色風衣,外加同色系的皮手套,身上還帶著外面的涼意,不知是不是天冷的原因,臉色似乎比之前還要蒼白一些,越發顯得凌厲迫人。
他順手將房間門關上,打量著顏夕坐在病床上額頭纏著厚厚紗布,臉頰紅腫嘴角瘀青的淒慘樣子,目光似乎又沉了幾分冷得嚇人。
顏夕看到突然出現的藍瑾自然是說不出的意外,正想要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藍瑾卻先一步冷笑著開了口,「我以前小瞧了你,沒想到夕夕這麼有志氣……」
藍瑾邊說著邊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病床上的顏夕,提起戴著皮手套的手捏住顏夕小巧的下巴逼著他仰起頭來和自己對視,拇指輕輕磨蹭著那破碎紅腫的薄唇,臉色有些白,表情也有些恐怖,
「說分手就分手,說不聯繫就不聯繫,就算那麼危機的時刻也不屑給我打電話求助。」
顏夕被迫仰著頭,咧嘴吃力的一笑,「那是自然啊,既然已經分手了,我又有什麼立場去勞煩藍總您呢,您那麼忙身邊情人那麼多,肯定也不會再想要花心思在我身上……」
藍瑾眼神很冷,像他這樣城府深的人喜怒不形於色很少會讓人察覺出他內心的想法,但此刻顏夕卻可以確定他生氣了,隱隱散發出來的信息素都帶上了凜冽的壓迫感。
藍瑾繼續用那涼絲絲的眼神緊緊盯著顏夕慘然的臉,「我是應該誇夕夕懂事體貼嗎?這麼為我著想,倒真是省了我很多工夫……」
顏夕笑得更開了,紅腫的眼睛微微瞇起,回復也絲毫不拖泥帶水,「當然。」
藍瑾怒極反笑,大手鬆開顏夕的下巴,反而順著那纖細的脖頸緩緩向下,撫到他後頸包著紗布的腺體處,「我之前怎麼不知道夕夕還有這麼反骨的一面?是因為標記得還不夠深嗎?」
說話間,顏夕明顯感覺到藍瑾身上琥珀味道的信息素越發濃厚起來。
之前被張權一行人注射了藥物,促使他提前進入發情期,被解救之後醫院為了減輕他的痛苦便給他注射了抑制劑,強行將他發情期壓下。
而此時再次近距離接受自己Alpha的信息素,騷動的腺體和體內的抑制劑互相抗衡,讓他難受得頓時皺起眉頭,抬起手推開藍瑾磨蹭著他後頸的手,清瘦的身體一個勁的向後縮,顫巍巍的手摀住口鼻,啞著聲音道,
「信息素……收回去……」
受驚受傷的Omega正常來說會極其渴求Alpha的信息素安撫,接受到安撫的Omega情緒會安穩冷靜下來,人自然也會變乖。
藍瑾原本只是想讓面前自己的Omega不要對自己那麼抵觸抗拒,可顯然此時顏夕的狀態有些反常,意外的同時還是下意識的收回了自己的信息素,濃眉皺起,低聲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感覺到Alpha信息素減弱,顏夕才得以大口喘息,額頭冒出了一層薄汗,「之前醫生給我注射過抑制劑。」
這樣緊急注射的抑制劑後遺症的效果比較大,如非必要情況,醫院是不可以對Omega注射的,更何況顏夕還是剛剛二次分化完沒多久的Omega,腺體原本就脆弱不堪,可想而知當時顏夕的自身情況有多緊急。
平日裡紳士沉穩的男人破天荒的咒罵了一句,而後眉頭緊鎖的朝著顏夕逼近幾分,「跟我回去,我找最好的醫生給你身體再做一遍檢查。」
顏夕自然是拒絕的,「就不勞煩您了,我在這裡挺好的。」
他可不想再被藍瑾領回去,在他身邊繼續充當一個被騙得徹頭徹尾的暖床傻子。
藍瑾沉著臉,似乎不打算再跟他囉嗦,「你是要自己下來走,還是我強行抱你出去?」
顏夕知道藍瑾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有這種打算,他抬起眸子努瞪著面前的男人,「藍瑾,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無權干涉我人身自由。」
藍瑾卻一個字一個字地低聲道,「你被我永久標記過,你這輩子就只可能是我一個人的Omega!」
「之前你走得那麼果斷乾脆,一副信誓旦旦離開我能過得很好的樣子,如今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還想任性到什麼時候?」
原本還有些生氣,可聽到藍瑾這麼說,顏夕突然就只覺得疲憊,他抿著薄唇,垂下頭看著自己還掛著點滴的手背,輕笑一聲,「都到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以為我只是在生氣任性?」
停頓片刻,「被張權他們帶走後我很害怕,他們把我帶到陰冷可怖的地下室,我被毆打腺體被注入了一針又一針違禁藥物,我知道等待我的會是什麼……但你可能不知道,張權曾經給過我機會向你求助,說只要你在電話裡承認我還是你的人,他就可以放過我……可是我放棄了,難道這些都表明不了我的態度嗎?」
藍瑾因為顏夕的話臉色越發冷硬,似乎實在看不慣曾經滿眼都是他的男人如今對他這樣決絕又冰冷的態度,伸手想要把縮在病床上試圖和他隔開更多距離的顏夕拉到面前來,卻在伸手的那一刻不知為何突然停頓了一下。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顏夕抬頭就看到了幾個穿著警服的警察。
「你好,我們是M市公安局刑警大隊民警,負責此次張權多項違法犯罪案件調查,從醫院得到消息你的情況基本穩定下來了,所以我們想要簡單的詢問您幾個問題。」
顯然進來的警察們也都注意到了房間裡的藍瑾,為首的警察顯然認出了他,客氣的說道,「您是藍瑾先生吧?您也是此次事件的證人之一,我們警方之前一直聯繫不到您,不知您能否能跟我們回警局一趟協助調查?您的指證對我們控訴張權等人的犯罪行為很關鍵……」
藍瑾面色陰冷的回頭看了床上的顏夕一眼,最終並沒有再多說什麼,點了頭便跟著為首的警察離開了病房。
顏夕一直以為藍瑾是聽說了他受傷住院的事後才聞訊趕來,可如今聽警方和他的對話才意識到這件事他也參與其中,多少有些疑惑,只是還未等他細想,房間裡的警察便開始仔細地向他盤問起此次事件的經過。
詳細的將事情經過一一告知詢問的警方,警方也細細的做了記錄,最後離開時,警察還不忘了向顏夕保證定然會嚴格依照法律法規對張權等人追求刑事責任,且請他信任警方。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社會各界都盯著此次案件調查的一舉一動,所以顏夕對於警方還是很有信心的。
案件調查這段時間,原本在網路上被吵翻天的輿論也總算開始漸漸降溫。
但張溯卻還是堅持每天來醫院探望顏夕,也不知道是知道他的喜好還是看他實在太瘦了的原因,每次來醫院都會帶許許多多好吃的給他。
張溯原本就是體貼溫柔的人,人也開朗健談,雖然犯事的是自己的弟弟,他卻自始至終沒有給顏夕半點壓力,更沒有試圖道德綁架讓他鬆口為張權求情。
就這樣一來二去,顏夕和張溯的關係也更加熟識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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