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結束,我的大學生涯正式開始,爸媽挑了一個良辰吉日把我送到學校,裡面早已人滿為患,停車格可說是一位難求,好不容易找到一條空下來的黃線,我們偷偷摸摸地,帶著一點心虛,把車子慢慢倒進路旁,於是開始「卸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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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4樓某室,四人房,但今天只來了一個室友,其他人應該會陸續到來,他和他的媽媽一起鋪床罩,似乎也是今天剛來,他的爸爸坐在一旁,握著手上一串車鑰匙,正閉目養神著,他身形消瘦,膚色是那種枯黃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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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的媽媽第一時間便看到我們開門而入,她嗓門大而沙啞,看到我們進來就對著上舖的室友喊著:「阿德,阿德,你的室友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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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他坐在一旁的爸爸聞聲睜眼,看著我們,略帶憔悴的臉對著我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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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愣了一下,才熱切地打招呼,我爸媽不斷地拉著我向前,甭等我開口,他們已經把我的生平給介紹一輪了,這種感覺有些尷尬,心中也有些丟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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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啦,媽,我還有那箱衣服還沒搬呢。」我站在一旁,早已不耐煩,媽媽總算停止了對我的爆料,再讓她說下去,就要把我一生的糗事都抖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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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外頭,打開後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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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們幫你提?和室友相處要注意禮貌哦。」媽媽伸手似乎想要搶走我手上那裝衣服的箱子,但爸爸這次總算伸出援手,他笑著說:「就讓他自己去啦,他一直閃現出『我們該消失了』的眼神,難道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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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聽了,也和爸爸哈哈大笑。的確,我真的是焦急地恨不得爸媽趕快從這裡開走,我說:「好啦,剩下的我自己來,爸媽你們路上小心啊,掰掰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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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轉頭送爸媽離開,雙腿就像蒸汽火車的推進器,不斷將我推向宿舍去,我進了房間,室友的爸媽也正好要離開,他爸爸在他攙扶下,吃力地站起,一跛一跛地穿好鞋子,重新起身,已是氣喘吁吁,室友抱著爸爸,說著:「爸爸,我假日就回來看你。」然後他也抱抱媽媽,說著:「媽媽,不用擔心,我在學校會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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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室友的媽媽攙扶著他爸爸,要離開了,離開時對我點了點頭,我露出僵硬的微笑,向他們道別,然後緩慢地放下裝衣服的箱子,深吸一口氣,這時我的心底,都是「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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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下樓,跑到宿舍外,太好了,爸媽還未離開,我邊跑,邊不斷叫著:「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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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們面前,心中是一頓,不知該做甚麼、該說甚麼。爸爸看到我又從宿舍跑出來,臉上似乎透露出欣喜,他說:「之後自己看好自己啊,記得有空打電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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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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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要走囉。」爸爸開門而入,媽媽早已在車內,他們對我揮揮手,我沒有說話,微微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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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啟動,右轉,地上石子不斷磨出“喀拉”聲,我站在原處目送他們,漸行漸遠,我討厭這個感覺—目送他們,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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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於2014/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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