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妖怪 - 第三章明月之下迷霧之中第二節

隆隆隆隆…

赤土以那纖細的手腕拉開那一道看起來和聽來也讓人感到很笨重的倉庫門。

不知赤土正被甚麼事情引起了注意，但從她的表情所知應該都不會是甚麼好事。不知道外頭有甚麼人的我緩緩地站起來。

一開始我還在想著會不會是因為有老師在外邊，畢竟一男一女在倉庫內確實是會令人產生出一些不必要的誤會。然而，再想深一點才回想起正在法陣內的我根本沒有人會發現我和赤土的存在，所以外邊的人應該不是現世界的人。

從倉庫的拉門打開的那一刻溫暖的日光從狹縫裡照射進來，陽光劃過的一瞬間令瀰漫在空氣裡的小塵埃霎時之間無所遁形。

「恒木，你快點離開這裡！」

在下秒我的著眼點才放回正常的位置亦是赤土所看見的事情。

在門外站著一個服飾與環境不對搭的人，那個人穿上了着流裝。那個人臉上戴著一個能劇的面具；由於學園內其實也有劍道專用的道場，所以在學園內看到有人穿上武道袴到處走的話其實已經見怪不怪。

然而，在這個法陣、在這個還沒放學的時段，很明顯對方並不是一般的學生。

沒錯了，在我眼前的人正正是之前與我進行過短暫對話的神明—白川清。

赤土剛才的神情之所以會出現這麼大的轉變都是因為白川他踏入了學園範圍因而令立刻赤土注意到有外人入侵。

可是…為甚麼白川會知道我在這裡呢？

不，這點事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應該是到底甚麼白川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既然他單槍匹馬來到這裡的話…應該沒有打鬥的意思吧。」恒木從容地低語。

「希望是這樣吧…」滿腹狐疑赤土沉吟地表示認同，之後就架起長槍然後再大聲叫：「喂！我認得你這個偽神者，你來這裡想怎樣！」

當拿起長槍充滿敵意時的赤土就是不一樣彷如換了人格般，本來天真爛漫的赤土現在變得惡言相向並且煩躁厭惡的表情。

這是因為她使用了「魄」武器的關係…？

不管怎樣，每次看到她的人格上在瞬間出現轉變時也覺得有點意外。

我的心裡同時正不期然地希望著日後自己不會與她產生正面衝突的狀況，否則當下的我一定會相當難受。

咦…？沒想到我居然會擔心著這種情況的發生。

「偽神者…真是個不錯的名字呢，但很遺憾這並不適合用在我的身上。」白川輕咳一聲再次向著他們倆人說：「老朽是來尋找正站在你旁邊的非凡人啊。」

非凡人…這形容真是再適合不過呢。

「應該不會忘記了老朽吧，恒木君。」

「咦—！莫非恒木你之前已經在甚麼地方見過那個偽神者？」赤土少有地在我面前露出較誇張的驚訝表情。

「嗯…確實是這樣…」恒木苦笑著回應。

一直也沒有機會說出……？不，應該說只是因為我刻意沒有說出來，畢竟要是被赤土問到談話內容時要是出現互相懷疑的狀況也不好說話。

沒想到白川居然會直接找上門…

不好了呢，既然赤土知道了我在隱瞞著這件事的話，她會不會…

本來想著自己會被赤土責罵一頓的恒木帶著忐忑的心情擔憂自己多疑的做法時，赤土卻沒有為此時有所追究或憤慨反而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

「嘖…沒想到他們真的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呢。」赤土乍舌後再次說道：「嘛…沒差，真是很遺憾呢，他現在是我的重要保護對象，所以請你和平地離開吧。」

還以為赤土會動不動就向人挑戰，原來這個狀態下還會保持著一定的理性。

「不過呢…既然你沒有帶人偶在身邊，若果你想一對一打一場的話我也是不介意就是呢。」

啊…原來剛才都是例行的說話，看來這句才是真心說話呢。

「一對一打場？真抱歉呢…我的人偶早已佈滿在這區域附近。」

「哼，少在那邊唬……」

赤土的話說了一半，四周隨即跑入至少有二十名以上的人偶圍著倉庫。

「保護對像？和平離開？真是好笑呢。」白川低聲地說。

「呀…沒想到真的有…」

白川沒有理會思考進入困境的赤土，只是把目光放到恒木上。

「恒木君，加入我們的陣營吧！」之後白川再比手劃腳地說：「幫助那些妖怪只會令人類社會步入沒有未來的結局。」

「……」

恒木沒有說話，眼前的機會可能已經是最後一次。

但…為甚麼呢？

我的能力在妖怪裡確實是有利用之處？但是這能力對神明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再加上要是真的對他們有威脅的話一早把我殺死不是更為上策嗎？

看到站在後方的恒木陷入困窘時，剛才還在沉默不語的赤土就說。

「別相信他！」赤土再說：「說甚麼人類的未來，既然私自把人類的鬼魂放入人偶製成自己的軍隊的你們根本沒有資格說自己是為人類著想！」

那些…人偶……是鬼魂？

「……」

這回到白川沒有任何回應，可能這是事實。

「喂…赤土，你剛才說…那些人偶是鬼魂…？」恒木難以置信望向赤土。

「嗯…是這樣，原來我之前沒有向你提及呢。」然後細聲地補充說道：「他們一直收集鬼魂就是為了擴張自己的軍力。」

開玩少吧！

那沒有樣子的人偶都是由死者所組成！

等一下…若然那些是鬼魂的話…

「假如…假如人偶被破壞的話，鬼魂會怎樣？」

「會魂飛魄散。」赤土一邊注裡著自己的長槍一邊毫不掩飾地道出後果。

「……可惡！」

除此之外恒木都不知道應該說甚麼話才好，感到憤怒的他只是咬緊牙關握緊拳頭。

這樣的話…

恒木當下的思考變得有點膠著，他嘗試搖頭令自己腦袋清醒一點。

這樣的話……打倒人偶不就等於殺人嗎？

在現世殺死一個人，對方也只是轉移了另一個空間這麼簡單，可是要破壞一個靈魂是直接把一個人上不留痕跡地在這個世界從此抹殺掉。意指並不是殺死一個活生生的人沒有破壞一個鬼魂來得更加嚴重，而是兩者活躍於不同的空間也應該要以真正的生命來去看待；對我來生命的定義可能一早就不限制於軀殼而是精神。

不論生前或是死後還得不到安寧…真是讓人笑不出。

「哎呀……看來我應該一早就殺死你呢…」白川望向赤土感到苦惱地按著額頭：「嘛…玩弄死者的鬼魂確實並不是甚麼光彩的事情，而這也不是我能夠償還的錯誤，不過即使如此…若然能夠改變人類的話這份量的代價一定值得付出！」

「……」

喂喂……他應該不會是認真地說出這番說話吧？剛才我還在覺得白川他為了人類甚麼都只是一些為了拉攏我而鋪下的謊言，但既然一切的知道了的話根本沒有必要再繼續按照原案說下去。莫非他們這樣做是有特別的意義？

不，也可能是我們這一屆人類不能理解甚至不能接受的目的。

這一屆人類………唉，我到底被甚麼沖昏了頭腦…

「拒絕，人類的未來應該是由人類自己來打造，而不是你們這些已經死去的後輩。」

我不知道曾經的上天有沒有參一腳在以往的人間，但即使有也只是暗中默默無聞地幫助人類而不是大事宣揚地幫人類作主。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沒有甚麼特別事情、也沒有甚麼未來，值得去犧牲一班已經與現世脫離關係的靈魂。

打倒那些人偶、令靈魂被消滅確實是一眾妖怪，但怎樣看強迫鬼魂成為自己的軍隊自己的人偶才是罪魁禍首。

這樣想著的恒木同時稍微轉身望向站左背後的赤土，以確認自己剛才沒有說錯甚麼話。然而，大家沒有說甚麼說話只是互相報以一個認同的眼神，但已經非常足夠。

這樣的回應就可以了，接下來應該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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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就在下一秒所有事都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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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還沒回頭，模樣才剛放鬆下來的赤土立刻變得繃緊。

赤土抓著恒木的手肘並且以全身的力量把恒木拉向後方，就在恒木還在發呆的同時她已經跑到恒木的前方。

咦…？甚麼事…？

瞬間失去重心的恒木整個人被赤土拋到後方並且重重地撞上那一道用鐵製的倉庫門。撞上鐵門的一刻除了傳出可能足以響遍整個寧靜校園的巨響聲之外，那無比的痛感也在恒木的後腦慢慢地隨之而散發出來。

頭很疼痛呢……那傢伙到底在幹甚麼…………咦！

抱著後腦的恒木本來打算立刻怪責剛才拉倒自己的赤土時，被眼前的一副景象嚇得目定口呆。

「………！」

現在的赤土正背向著恒木，現在的赤土胸口正被一支矛無情地貫穿了。

為甚麼會……是…是甚麼時候……是剛才？

恒木沒有說甚麼話只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望著赤土，同時開始聯想起赤土剛才為甚麼會把自己拉倒在地上。

就在恒木剛才回頭望向赤土那短短數秒之間，白川趁著他們的注意不在自己的身上時立刻拿著「魄具」並且打算把其投向恒木的身上。正因為如此，導致被拉開注意力的赤土根本來不給以手上的矛把來襲的攻擊擋下來，因此就選擇了以身擋矛的下策。

剛才還未回過神來的恒木在赤土不支跪下的瞬間立刻跑了上前扶持赤土那嬌小的身軀。

「赤土！」

在恒木懷中的赤土頓然間不像剛才般能夠展現出那股神能自若的狀態而是像個臉紅耳熱呼吸迅速的病人般虛弱無力，但這也不意外畢竟整支長槍貫穿了身體還沒有直接死掉已經像是奇蹟。

「為甚麼…為甚麼要為我擋下那支矛…」恒木有點後悔地說道。

以赤土的能力要躲過、要擋過就算有準備地撐下這攻擊後再反擊也不是不可能，但要不是被恒木拉開了自己的注意力的話，這種無力還手的狀況根本不會出現。

「嘿…我已經說過…我會保護你…」赤土以那雙抖顫著的嘴唇虛弱地回答。

「但也用不著…」

要不是我…要不是因為我…

又一次令身邊重要的人受到傷害了。

怎麼了…？這次連打算保護我的人都因為我而失去？

到底我要怎樣才能夠改變這種現狀…？

到底我要怎樣才能夠挽回這一發不可收拾的殘局？

能看到鬼魂的我除此之外還能夠做到甚麼更加著眼的事情？

恒木的腦海裡接二連三地出現一些可能連他自己的腦袋也不足以去處理和解答的問題量。

赤土看到短暫沉默不語而淚水快要傾出的恒木滿面羞愧地望著自己時，她只是微笑地說道。

「放心吧…我之前不是已經說了嗎…我是不會這麼易被殺死嗎？」赤土以含著血液的嘴唇繼續說：「咳咳…你快點走吧…千萬不要被那個人殺死。」

「……」

為甚麼到現在還能夠這麼注意地去關心別人的事……

我不理解。

為了讓我不要這麼擔心居然還說甚麼不會死，既然被整支長槍貫穿了身體而且又真的變得這麼虛弱的話；用這種脫離常識的說話就想安慰或說服別人也未免太大想頭了吧。

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

恒木緩緩地站了起來，已經知道而且認清了自己沒有辦法救回赤土的他沒有打算直接轉身拔腿逃走。

「快點…走吧。」意識不清的赤土在後方微弱地說道後就暈倒了。

看到恒木沒有像個懦夫一樣逃走時，白川像是感到有點意料之外般身體晃了一下。

「這樣就對了，得要像個男子漢面對眼前的事才對啊。」

不知何時白川手裡已經拿出了打刀（日本刀的一種，主要用於步戰）。

「……」

面對眼前的事？

現在的我根本沒有想過面對眼前事，不過作為一個被別人期望著的人，今天連一個少女也不能保護的話又說甚麼拯救世界呢？

「不…你只是一個將會省下我時間的死者！」

這時候白川擺出了一個突進的姿勢，很明顯他就是打算為了痛快地一刀殺死恒木。然而，與白川面對面的恒木沒有打算反擊、也沒有打算逃走，而只是呆站著原地仿佛已經做好了被對方斬死的心理準備般。

白川全力一躍向前令兩人之間的距離急促減半接近四米的距離，在這距離、在這種速度下不要說逃跑可能只是要完美地避開攻擊也有困難。

其實我不知道現在應該怎樣做才，但我總覺得我已經不能就這樣逃避。

這時候不知在那裡傳來一個問題。

要以弱者的身份就這樣結束嗎？

不想。

想要改變眼前不堪的慘狀嗎？

沒錯。

如果不想的話那就展現你的憤怒去來表示你並非弱者吧。

來吧，保護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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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出現一股莫名的動力驅使著恒木提起右手，這不明的舉動甚至稍微引起了白川的注意，可是絲毫也沒有減少他突進的速度。

說事前那時發，恒木的右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快要被黑霧完全覆蓋的日本刀。

「甚麼！」

充滿殺意的白川被突然而令他夾雜著驚訝的心情，甚至還影響到他的步伐。然而，這也不算甚麼，因為恒木接下來的舉動更令他止步。

眼神就猶如出現短暫的短路一樣失去了思考的恒木輕巧地揮起手中的打刀，並且打算往近在咫尺的白川斬下去。理所當然，突然被反擊的白川沒有任何選擇，只能放棄突進的刺擊而改為格擋恒木的攻勢。

一聲刀嗚之下掀起了一股無形的爆風，與此同時兩人的距離於這一擊下拉開了兩邊。

「到底這甚麼回事，你這傢伙居然也能夠使用魄具！」

「……」

恒木目無表情應該是因為魄具的影響而這樣，不過他還是按捺不住看看手上的武器，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接觸的武器。

到底這是甚麼回事…感覺很有力量…可是感覺很沉重…

不……現在不是在意這些感覺的時候……我現在要…

「就讓我把你…殺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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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

那「噹噹」聲就猶如鐵與鐵碰撞時那清脆又響亮的聲音，同時給人的感覺並不是這應簡單；感覺上聲音之間還夾雜著一些活生生的憤怒感覺，每一次的碰撞也有殺意、每一次的碰撞也有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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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到底這充滿靈魂的聲音從何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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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產生出這個疑問的赤土意識處於模糊狀態而腦內只是不停響起這樣種令人煩擾的聲音，可是想找出聲音來源的她現在可能就連張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不過以現在她的狀況即使張開眼也沒有用，背向著恒木的她必須翻轉身子才能看到這場扣人心弦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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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了，那陣陣鐵塊與鐵塊的碰撞聲正是白川和恒木兩刀交鋒時所發出的「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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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運動能力差劣的恒木現在居然能夠拿起日本刀與白川進得持續性的格檔。單憑劍術來判斷的話，不知已經存活了多少年的白川當然是技勝一酬。至於從法力亦即體力上比較的話，活了多久就有多少法力的白川也能壓倒性高強於恒木。這樣一比之下，無可否認初次使用「這類武器」的恒木都是處於下風。

可是不知道是因為白川放水還是恒木的應對反應真的太快的關係，令他每一次的攻擊都能順利避開或是擋下來。

本來快要砍中眉心的恒木跪下來避開了攻擊，而且他還把握了跪下的那一刻以一個平砍打算為白川開膛；可是對劍術老練的白川就像是早已知道恒木有此一著，恒木都還沒揮舞打刀，白川他就已經以腳跟把整個身體撐後做出「く」的形狀來避開攻擊。

白川猶如下棋般已經看透了對方下一步會先怎樣走而作出抉擇，至於這種想法對恒木來說又有沒有效呢，不得而知。

兩劍碰撞後互相往後方彈開，大家也獲得數秒的喘息時間。但就算白川的手腳停下來也沒有打算默不作聲地等待對方再次向自己挑戰。

「不錯不錯，真是非常好！」

「閉嘴！」

恒木這樣說著後，兩人的劍再一度如磁石般走在一起並且展開第二輪戰鬥。

「嘿……真讓人好奇你的能力是從何而來。」

「……」

恒木沒有回答，沒有理會到白川的只是以更快的速度來回應白川。

雖然恒木每一刀都打算瞄著對方的要害刺下去，可是再快的劍速只要太多多餘的動作的話都是無補於事。

我也很好奇…可是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真是冷漠呢。」

「……」

看起來白川就像沒有把我的攻擊放在眼內，要不是白川他把自己的表情都藏在面具底下，因此根本沒有辦法判斷他現在是感到步步為營或是遊刃有餘。

「可不要分心啊！」

一句說話打斷了恒木的思潮，回過神來只看見白川雙手舉起打刀一副準備砍下並把恒木一分為二的姿態，沒時間作出空手奪白刃的恒木立刻揮起打刀頂下這一記重擊。個不知是否對方太大力的關係，令恒木整個人壓下去。

照常理來說，這打刀在剛才的一擊可能已經斷開兩部份，雖然這一記重擊確實能夠支撐過去，可是打刀上傳來陣陣讓人不舒服的震動就恰如正在抗議刀使者錯誤的用法。

「怎樣啊……難道已經累了？」

處於下風的恒木一腳蹬開對方的腳令白川失去短暫的平衡。

「……」

我沒有感到喘氣、也沒有感覺到吃力，明明沒有鍛煉過劍道、也不曾接觸過武士刀，卻能如此放心地驅使著自己的手腕揮動著一把能傷人的武器。我不知道這一刻是否沒有任何迷惘，但唯一肯定的是現在的我一心只想揮到著手上的刀手刃眼前的人並且把心裡的憤怒都釋放出來。

話雖如此……現在我被白川窮追不捨的攻勢咬著不放，雖然現在的情況說不上陷入困境但也不見到轉向樂觀。

論在劍術上的持久戰的話絕不是作為初體驗者的恒木能夠談上，畢竟對決的時間越長專注力就會漸漸地下降，因而在戰術上施展奇襲才是上策。然而，恒木他一開始就已經錯失了打亂對方陣腳時去下手的機會，所以接下來他必須於這一連串的攻擊打開一個缺口來逆轉戰局；可是對於戰鬥不在行的他，逆轉戰局的想法可能都近乎空中樓閣。

可惡…再這樣下去……

恒木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會被殺死的時候，不期然地開始細想接下來的事。

要是在這裡倒下的話，作為我現在還是活生生的人類應該都只是轉化成為鬼魂吧…咦，我居然已經想到這個地步？未免太過於絕望吧！既然赤土捨身救了我的話，現在的我更加應該要絞盡腦汁地設法怎樣不被他殺死才對！

一直卻退的恒木瞬時向前踏上一步反抗。

不過，剛才看來一鼓作氣的他不等到用「再而衰」就立刻竭力了下來。

「甚麼…！」

眼前的影像一時清晰一時模糊甚至變得令人非常嘔心。帶點眩量的他小腿開始支持不到他弱不禁風的身體，因此恒木把手上的刀插在地上以支持整個人，可是現在恒木他使不出任何力氣去把持著手上的武士刀，就這樣整個人倒在地上並且碰巧癱倒在赤土身上。

這柔弱的觸感…是赤土？

原來我剛才都被打退到這個位置。

不知是否出於武士道的精神，站在旁邊的白川看到無力還擊的恒木時居然沒有立刻產生乘人之危的打算。

「真是呢，我好歹還在著你的身上會出現甚麼驚人的展開呢。」

「到底為甚麼會這樣……」

筋疲力盡的恒木怎至連擺出驚訝表情的力氣也沒有，可是卻一臉辛苦地望著白川。

「是法力的關係，我想對於就快死的你已經沒甚麼有用處吧。」白川把刀放回刀鞘裡，之後他就舉起右手對著恒木說：「我很想說這句話很久了…嘛…不過對著那些逆天的妖怪確實一直也沒有這個機會呢………咳，你在死之前還有沒有甚麼話想說。」

白川完全地演繹了一名反派在殺人前會說的話。

「……」

把刀放回去……？莫非他打算用火燒死我？不…反正都要被殺死那麼是甚麼死法一點也不重要，既然他的武器不在手裡的話…

恒木低下頭看看在腳邊那一把屬於自己的武士刀，看來恒木打算對趁華白川不注意的時候拿起武器反擊白川。不過在這個時候準備行動的恒木就這樣立刻被在身邊的人所中斷了。

赤土…？

恒木注視到自己原來已經不知不覺間退後到在死去的赤土身旁，令他反擊的想法一一打消。

白川的手中隨即出現了一張比紙更薄的符咒，心知不妙的恒木出言制止。

「等一…」

可是恒木這話都只是說出一半已經知道來不及了，那個符咒瞬間變為一個比保齡球還要大一點的火球往恒木的方向飛過去。

基於人類的逃生本能即使身體的力量再少為了活命確實能夠使出超人的力氣，加上在這個距離下要避開這一下攻擊也並非不可能，甚至能趁機執起在地上的武士刀施以奇襲。然而，在這個看似計劃通的情況下卻出現不可迴避的因素。

假如…我避開了白川的火球的話，那赤土不就會被他的火球燒到嗎？

在恒木後方的人就是赤土，假如自己避開了這個火球的話後方的赤土就會直接被擊中。情況就恰如象棋一樣；自己就是「炮」子站在將軍的面前，不被正面的「車」將軍。沒錯了，不能反擊的他若果要保護赤土只能為她擋下火球。

我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著赤土她被火球擊中然後被烈火包圍。

即使赤土已經死了、即使倒在背後的只是一具屍體、即使有沒有被火燒到也不會復活也不會有奇蹟發生。

除非她能夠浴火重新…否則我就是不想讓她的屍體被火燒到，難道就沒了其他方法？

這一刻的魔法陣大概是我最想停止下來，可是無情的火球依舊往我飛過來。

我沒有逃避、但我也沒有面對，我只合上眼睛等待著那一種我前所未曾有過的灼熱感覺到達並且傳到我的身上。

那怕我要為她擋下火球，也不想看著她被火燒。

這個時候，銀鈴般清脆的鈴鐺聲不知從何而來突然傳入我的耳朵裡，這不自然的聲音讓快要死也不想留下一絲疑問的我打開眼睛了。

火球當前，於一下震耳欲聾的聲巨響之下那耀眼的火光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眼前的已經不是火球了，而是一個小女孩。

看她的身高就如小學生一樣，到底她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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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明月之下迷霧之中 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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