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妖怪 - 第三章明月之下迷霧之中第三節

那個謎之女孩只是很簡單地豎起了右手的食指。

在千鈞一發之際，就這樣把白川製造出來的火球擋下來了。

「……！」

看到這一幕的恒木驚訝得啞口無言。

「居然打算為她擋下火球，真是一個笨蛋呢。」望月稍微盯了一下恒木。

「你是……？」

「望月。」

望月其實只是一名比小學生的個子還要小的女孩，而且一眼就能夠看得出她是貓又；擁有獸耳的望月的背後長著兩條與她身子一樣高的黑色尾巴。

「沒想到連你也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今天真是叫人意外不斷。」白川把手撐在腰間輕鬆地說。

「看起來真是遊刃有餘呢。」

「嗯，可能吧，不過再輕鬆也不夠你這隻小貓輕鬆，對吧！」

白川二話不說把武士刀收起來並且與剛才一樣立刻在袖間拿數張符咒，可是這一次他變出來的火球來得更快、更多和更加細密。

處之泰然的望月只是舉起她小小的手掌，在下一秒快要撞上的火球都被眼前一道不可視的牆壁擋下來了。

「沒見這麼久，居然還藏著這麼簡陋的符咒呢。」

沒見這麼久？莫非他們兩人以前也認識對方？

面對望月的挑釁性說話後，白川當下沒有顯得憤怒相反像是找到樂子一樣。

「的確呢，那不如就試試這招吧。」白川一邊回答的望月一邊起出兩顆黑色的球體。

看來這一次白川會使出與之前並不相同的法術。今次他並沒有拿出任何符咒，而是兩手各持一顆黑球。接著黑球續漸地發出暗淡的火焰。白川把手上的黑色球體握碎，手中頓時間噴出黑色的射線。相比起剛才的火球，這黑色的射貓所給人的感覺也得更加危險。

「是咒器…？真是呢…」望月沒趣地看著。

這次望月沒有重施故技來擋下攻擊，而是把當下的射線「打下來」；她那雙手以極其快的速度合上，就在同一時間前方爆出一道光芒，光與暗的交織之下最終在兩人之間爆炸開。

「假如想比較法力的話，你不是我等的對手。」望月對著白川攤開手說道。

白川手上的兩顆黑球都破裂而被丟在地上，看來黑球是一次性用品的法器。

「我想也是這樣。」白川接著說：「不過我們之間的勝負不是由法力的多少來分出，而是由我們的劍術高下來決定。」白川一邊說道的時候在說手變出了一顆黑色的晶魄，他手握一變把手裡的晶魄變為一把鋒利無比的武士刀。

白川這一句話好像在那裡聽過…到底是…

恒木搞不清楚他心裡的迷思，不過看到這兩名給感覺都是深不可測的人將對決起上來的時候，一切的想法頓時都拋諸腦後。

到底那一邊會勝利呢？

「……」

望月沒有回答，只是把左手拿著的小枕頭遞給倒在地上的恒木拿著，之後在轉身的一刻兩手之間已經各拿著一把武士刀。

咦…是雙刀流？

「來吧！就讓我領教一下你的劍技吧！」

「喝啊啊啊啊啊！」

在一聲呼叫聲之下兩人同時腳踏地下向前突進。

一道又一道的刀光劍影清晰地刻劃在空氣中令疾走時揚起那微細沙塵都顯現出來。

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使出的每一擊都有所保留地防止被對方反擊。

現在的情景宛如置身於某一套科幻電影裡的某一段情節般。能看到鬼魂的恒木還以為自己不會再被任何事物所驚動，可是今天就被眼前那稱得上兩個不同次元的戰鬥讓他目定口呆。

望月的個子雖然細小，不過她移動的速度儼如腳踏車輪一樣風馳電掣。再加上望月正使用的武器是脇差（又稱脇差，用途與小太刀相近）令她在近身戰術上可說得上毫無破綻，而這也不難理解為何赤土會如此害怕。

可是…這應該不是唯一的原因。

望月揮刀的速度好比一個正在運轉的電風扇一樣，若要擋下一擊就猶如要我徒手抓緊其中一塊電風扇的扇葉一樣困難。先別要論與她對戰，就像現在只是看著望月的戰姿也感覺一些戰慄；與她本身那一副弱質纖纖的模樣，可是現在卻判別兩人一副戰力全開的模樣。

但這大概未算是我最驚訝。

我看到望月如此凌厲刀法時，心裡不期然在想這場戰鬥應該很快就會結束吧。然而現實往往是偏離自己的想法；白川的劍技比我想中還要強大得多。

若果望月是「疾如風，徐如林」的話，那麼白川應該只能以「不動如山」來形容。

白川又由對決的開始到現在這一刻都沒有怎樣移動過半步，那是由於白川已經習慣了望月的揮刀速度，不過照他的迴避和反擊動作來看也可能他已經看透了望月揮刀的路徑，而白川若要應對望月那種眼睛難以跟上的速度，也無可否認他本身也有這個能力。

這時我又不禁回想起剛才和白川的對決，並且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我又有這個能力嗎？

恒木心裡大概已經有著清晰明瞭的答案，剛才的對決白川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而只是放水，根本沒有把恒木放在眼內；恒木那種速度和反應相比起現在眼前的兩個人來說根本有著天淵之別的實力差距。

到底剛才到現在自己在做甚麼呢？感覺剛才都在做多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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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

猝然傳來一陣鏗鏘嘹亮的刀鳴聲，我不由得把注意力拉回這場有著無限隔膜的戰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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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靈巧地一躍而起打算一刀取下白川的首級，但最後還是被白川擋了下來，就是在一擊之下把大家稍微拉開了一段小小的距離。假如沒有估錯的話，白川這一次擋下攻擊應該會令望月帶來相當大的打擊；畢竟雙刀流對於使用者的腕力需求比較，因此望月不適合正面用手上兩把脇差碰上白川的揮刀。

「……！」

還在想望月不會正面吃下砍擊，沒想望月下一秒就突破了這個限制。白川把打刀以下段的架勢對峙，而望月則立即把左手的脇差像是匕首一樣反握然後就二話不說像顆子彈般沖了上前。雖然望月沒有砍中頸脖，但這冷不防的震撼一擊令白川稍微有點搖晃。

厲害……明明他使用的是下段架勢卻能夠這麼快速地為上身防禦作應對，到底我要練多久才能有這種超出人類極限的水準呢…

恒木目不轉睛地看著兩人打鬥，深深地被眼前那個比劍道比賽還要更刺激的對決吸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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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居然為了這些小卒而使出全力，真是意外呢。」

白川一邊舉刀警戒望月一邊出奇不意地說出一句話向望月嘲諷。

「你是指你自己嗎？」

望月以一副小孩臉反問白川，不知是裝瘋賣傻或是真的不知道白川的意思。

「不論是我，還是那邊的兩個人，明明都只是道具而已。」

這時候白川稍微把刀尖垂下，一邊向望月解說一邊撥動著手。

道具…？為甚麼白川會這樣說我和赤土呢？

「道具？不論是你還是他們…？」對著白川莫名其妙的話望月稍皺眉頭，然後說：「原來是這樣…。」

望月的口裡吐出的幾隻字因為太細聲的關係所以聽不到。

咦…？

喂喂……到底他們說甚麼事啊…難道神和妖怪之間還有甚麼我未知道的事情？

作為認識妖怪沒多久的我一定會有著一些對妖怪和神明未知的事物，可是明明已經肯定對方是偽神者的話又需要多說甚麼嗎？

「誒…怎樣也好，只要是我一族的人都會由我保護。」

有一秒我還在產生了他們不會打下去的錯覺，沒想到望月會立刻會轉回戰鬥狀態。但是我更沒有想到的是，望月竟然在說保護自己的人；明明他們之前還打算要赤土為她自己的錯失付出生命，雖然現在的赤土已經………真是叫人難以相信。

「當然，你會的。」

隨即本來在附近的待命的人偶突然之間一擁而上，而白川本人則往後跳開。

真是卑鄙！

恒木才剛打算執起在旁邊的打刀去幫望月的手，可是他都還沒站起來望月一下子就突破眼前的所謂人偶。在恒木眼中那些人偶可能有著一定的威脅，不過在望月眼中應該都盡是一堆雜草；那些看起來要花一點力氣才能夠打倒的人偶被望月像紙一樣輕鬆肢解。

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望月已經跳到白川前。

「可別小看我。」由小孩的臉孔以無比認真以及威嚴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連我這個也感到有所震懾，情況猶如老師正在以足以響遍整個校園的怒吼來責備一個不聽管教的學生卻反而令到其餘人甚至整個課室的學生感到怯懦。

戴著能面具的白川看來沒有因為望月一句話感到動搖，相反他可能會因為望月的這麼快就追上的關係而感到所意外；畢竟他沒有做出任何防禦的架勢和反應。就是這樣，望月趁著白川大意的機會瞄著他的頭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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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清那具代表性的面具在望月的快刀下被分開兩邊。

先是有點驚訝的白川清單手遮著自己半邊的臉孔，然後帶半點微笑地問道望月。

「嘿嘿…為甚麼真接不殺死我？」

我一方面驚訝著白川清這個人的外表年齡竟然大概只有二十多歲而不是滿臉皺紋的大叔或者長者，而另一方面我則有著與白川一樣的疑問。

為甚麼不直接殺死白川？

我也很想知道。

望月說話要保護自己人、而且白川他殺死了赤土，難道真的就這樣放過了他？

「早已定下來的規則我不會這麼輕易就打破，只要你沒做太過分的事情。」

開玩笑吧！

規則？甚麼規則？

先不管他們之間有甚麼規則，難道白川殺了人過不是一件過分的事情嗎？

我已經搞不清楚到底妖怪對於生命的價值是怎樣看待，要是望月不覺得殺人是過分的話，她一開始就不用來救我們。

靠在倉庫門的恒木很想把心裡的問題通通都說出來，但現在的他根本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儘管積壓在心裡那道無名的怒氣已經擁到上喉嚨處。

「這種情況難道還要說甚麼規則嗎？」白川看著我們這邊後再說道：「自從那一天開始我已經不再是他們的一分子，真是佩服你們妖怪對規則的執著呢。」

他們的一分子…？那個他們是指甚麼人呢？規則又是甚麼回事？

「……」

望月沒有回答，只是警戒白川防止他突然做出甚麼奇怪事。

白川蹲下來看看那一個被望月斬斷開兩邊的能面具，依舊伴隨著那深藏不露的笑容說道：

「唉，只是想想也覺得丟臉呢，回過神來原來情況已經變得這麼糟糕。」

那些人？

意義不明的字眼再一次出現，根據白川的說法應該是有一個集團的人與望月他們甚至整個妖怪體系定立了甚麼規則，那麼這個又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呢？

說起來…妖怪都是這麼重視規則這回事嗎？不能與人類有任何交流這些規則倒是任何人也會遵守，雖說沒有人看管自己時也得需要安分守己，沒想到連這種特殊案例也不會違反。

「既然如此那就快一點收拾這個殘局吧。」

聽到白川口中那語帶其意的說話後，望月頓時收起手上的脇差。

「當然…不過這個世界級的爛攤子我也無能為力去挽救，而且比起這個世界現在我比較需要顧好自己先比較好。」

「你打算去那裡？」

「去送死啊，我的職責就是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白川戴上原先掛在腰邊的狐妖面具，接著以語重深長的語氣望向天上說：「沒錯了，總有一天我也會死去，但在此之前我還得需要確認一些事情。」

看到這種如此開得開的回答後，真讓人懷疑白川身前應該不是普通的凡人。

「恒木君。」

「……？」

恒木沒有回應，只是突然被白川叫到自己的名字時感到唐突而已。

「看到你的戰鬥確實讓我有點刮目相看。」這時候白川托一托面具並且說道：「真是期待有一天能夠成為你的戰鬥伙伴。」

嗄？戰鬥伙伴？

情況都發展到這個不可收拾的地步，莫非他還認為我會加入他們的一方嗎？

唯獨這一件事絕對不可能發生吧。

恒木想把這句話說出口，但白川已經轉身離開了。

「……」

戰戰兢兢的恒木稍稍輕輕地呼出一口氣，開始為剛才的事情慢慢地在腦中回帶。

白川連道歉也沒有放下就這樣離開了，而望月也沒有再繼續深究下去；這一刻由我的角度來看整個世界就仿佛沒有人關心已經被殺死的赤土一樣，並且以一種淡然無味的的方式把整件鬧事強制拉上落幕。

讓人不能接受。

但是現在的我根本就沒有能力改變這個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儘管殺死了白川、儘管向世界說多少怨言也不能夠讓赤土起死回生。

坐在倉庫門前的恒木失落地看著自己那雙充滿沙子的手掌，就在這個時候死寂的氣氛中冒出了一句說話打斷恒木那沒有建設性的思考。

由於白川應該離開了，那一把由魄轉化的槍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誒…今天真是辛苦了呢。」

望月蹲在赤土的旁邊，露出溫柔的微笑然後用手輕輕地拂拭赤土臉上沾上的沙子。

「若然你是關心她的話……為甚麼她被殺死時你也能這麼冷靜…」有點激動的恒木在說話時看起來頗費力。

望月扭扭頭然後把手指放在可愛的嘴唇前，應該在示意著恒木不要勉強說話。

「她還沒完全死亡，雖然她快要死去失去生命。」

從望月的口中聽到赤土未死的時候，恒木立刻驚訝地瞪大眼睛並且打算追問，有及此的望月立刻搶先在恒木說話先補充說明。

「但是，要回復她現在虛弱的生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

恒木那雙已睜開的嘴巴立刻關上。

對我來說，這一句話在這一刻比起辱罵和髒話來得更難接受；這句從希望的頂峰一下子像過出車般把我帶到到絕望的谷底，這天與地的轉變真的不知讓我如何調整心情。

望月看到恒木一副憔悴的模樣時便瞪大眼睛，猶如察覺到甚麼事情般。

「那個……你應該知道赤土是不會死吧？」

已經認定了赤土無藥可救這個事實的恒木，他只是皺起了眉頭以一副「你在說甚麼鬼話」的表情看著望月。

「我說…誒……還是遲一點再向解釋吧，現在還是快點了結她才行！」

望月一副懶得解釋的樣子沒頭沒尾地說了這句話之後，隨即站起來在手中變出脇差並且擺出一副架勢打算去一刀刺穿赤土的心臟。

「喂…喂喂！」

她到底在做甚麼啊！

恒木打算走去阻止正在以認真的樣子做著瘋狂事情的望月，可是他半步都沒有走出就四肢癱軟倒在地上。

可惡……使不出任何力氣……

接下來視線一片漆黑，耳裡只聽到令人作嘔的聲音。

到底是甚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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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明月之下迷霧之中 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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