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尾：諸相虛妄的浮華 - CHAPTER 1

　　雨下個不停。

　　陰雨綿綿的六月，是日本的雨季。

　　根據紀錄，日本六月的平均氣溫大約是二十三度。撇開衣服很難曬乾這點，其實相當舒適宜人。雨滴滋潤萬物，將空氣變得清新。夜裡的雨聲，也不知為何總是讓人更容易入睡。

　　印象中，雨季差不多只會持續一個月。就算是不喜歡下雨的人，只要稍加忍耐，一眨眼便結束了。

　　當雨季告終，迎來的將是向日葵盛開、蟬群唧唧叫的金黃色盛夏。

　　一想到近年全球氣候變遷，導致越來越殘酷的高溫，就不禁有些無力。

　　因為我不太喜歡曬太陽。

　　雖然這麼承認很沒有男子氣概，但我就算有那種東西也沒什麼意義。

　　——黑芝麻。

　　多年前，我在山中的森林醒來，記憶零散破碎，身上還多了「那種存在」。

　　「祂」把我的情緒吃乾抹淨，讓我整整好一段時間徹底變成廢人。

　　自閉、憂鬱症、社交恐懼……無論是什麼都好，因為我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無所謂，彷彿體內塞了一顆貪得無厭的小型黑洞。

　　當時拯救我的，是名叫淺木千春的女孩。

　　她是我的恩人，也是青春無敵、充滿活力的女高中生。我們在書店打工，是她慢慢鼓勵我回到現實社會裡。

　　我時常在想，究竟該如何報恩？

　　雖然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這點，但我總是無意識地尋找「報恩的方法」。

　　而她在某天遇害了。

　　神奈川的連續殺人魔。

　　為了追查兇手——或者在某種層面而言是為了報恩，所以我挺身而出。

　　自身難保的渣滓，妄想拯救別人。

　　就連自己都不可思議。

　　如果平行世界真的存在，在我做出那個決定的當下，整個命運應該如同爆炸般噴出了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吧。

　　回首這段日子發生的事，實在難以一言蔽之。

　　我認識了兩位住在隔壁的女大學生。

　　遇見摸清萬物的超級偵探。

　　找到傷害淺木千春的混蛋，還疑似在無形中受到某種詛咒的影響，順勢被殺死好幾次。

　　後來我誤打誤撞加入非公開的政府組織，替一個奇怪的男人工作，新同事是會喵喵叫的偶像級美女。

　　接著，可謂一無是處的西波照間，真的改變了某人的命運。

　　然後超級偵探被殺了。

　　那讓我第一次看見黑芝麻的形體。

　　尋找真相的途中，我與某個女人緣極佳的瘦高帥哥合作，發現自己身處的組織也有黑暗面，掀翻陰溝裡的老鼠幫派，找到助紂為虐的劍之武者。

　　在慘烈的對決中，我與黑芝麻達到前所未有的默契，僥倖戰勝敵方。

　　不過，在那之後——

　　透過神祕妖精的幫助，更深的內幕浮出水面。

　　當初傷害淺木千春的兇手，果然沒有放過我們。

　　武者臨終前的吶喊，指引出新的方向。

　　「……九十九天籟。」

　　我望著教室窗外，呢喃著那個名字。

　　最後一堂課已經結束了。學生們三三兩兩走在校園裡，有的要回家，有的在等朋友，也有社團正要開始夜間活動。

　　坦白說，因為忙於工作——雖然我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有這種時候——所以學業一蹋糊塗。就在今天，甚至忘了帶某堂課要用的講義，該交的作業也完全沒做。更慘的是快要期中考了，必須抽空惡補課業才行。

　　難怪身為師傅的小南，之前建議我乾脆主動退學。

　　難道她也是過來人？

　　雖然一同經歷不少事，卻不是很瞭解她。

　　不過就算如此，她卻讓人感到安心。小南就是有那種魔力，簡而言之就是「可靠」。也許我弄反了，正因為她相當可靠，所以我才會對她一知半解。因為就算不認識她，仍可以順利共事，反而沒有進一步熟悉的必要。

　　「……認識與被認識啊。」

　　不禁想起遙遠的話題。

　　好久沒吃學校的炸竹筴魚套餐了。

　　為了黑羽學姊的安危，自從搬到品川以後，我的午餐就一直利用學校裡超商賣的麵包或微波食品解決。

　　儘管告誡過「惡魔隨時都在附近」、「先假裝不認識」之類的，但我覺得依照學姊的個性，要是在學校餐廳相遇，肯定會忍不住湊過來聊天，或至少擠眉弄眼一番。

　　我可不允許自己敗在那種可笑的事情上。

　　「無相」非常狡猾。

　　如果他早就混進校園裡，時時刻刻觀察我的行動，想知道我身邊有誰，藉由傷害別人造成我的痛苦，那就麻煩了。

　　我不會給他那種機會。

　　可是，雖然把學姊形容成耐不住性子的類型，其實我自己應該也有很多話想跟學姊聊聊吧？

　　我不確定。

　　我不敢確定。

　　不只是學姊，打從跟遠野夜花在荒川確立情侶關係的那晚起，我們就再也沒有任何聯絡。

　　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這樣真的算是在交往嗎？

　　雖然是我自己要她「等我」，有時候想想，這似乎是相當自私又不負責任的要求。

　　舉步維艱、進退兩難。

　　還是辦正事吧。

　　我打開手機。

　　螢幕顯示著小南兩個小時前傳送的訊息。

　　「新進展。放學後過來喵。」

　　可能是網路遊戲玩太多的關係，「貓咪公主」就連打字都有語癖。

　　我拍拍臉頰，讓自己從被課業轟炸一整天的狀態中脫離，起身整理背包。

　　窗外的雨還在下，而遠方響起悶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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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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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世田谷區。

　　差點撞到一個闖紅燈的行人以後，我催動油門駛入小巷，來到蔦松公園。

　　空氣中瀰漫著青草的味道。

　　進入地下停車場，感應卡片，我繼續深入不為人知的祕密基地。

　　很快的，灰白色的牆壁與大門出現在眼前。牆上用阿拉伯數字註記著「９９６」，第一次看到時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現在認為那應該是「據點」的代號。就像京濱工業區廢棄大樓裡的小酒吧，後來我也在牆上發現神祕的「７０３」。

　　為了讓四處辦事的「我們」有臨時的棲身之所，聽說這樣的據點在全日本有上千個。不過要是過度在意這點，說不定會養成每到一個地方就偷偷找數字的壞習慣。

　　所以不管了。比起數字，停在門口的黑色猛獸更引人注意。

　　「YZF-R1」——瘦高帥哥，青天目定儀的重型機車。

　　地上還拖曳著未乾的水痕，看來他也剛到不久。

　　我停好車，把雨衣跟鞋套脫下來晾好，進入「粉紅妙妙屋」。

　　「……」

　　不知道為什麼，小南坐在沙發盯著筆記型電腦，青天目卻在小南的專屬座位上點著滑鼠。

　　「現在是？」我問。

　　「西波同學——痛！」

　　青天目轉動椅子，卻不慎撞到膝蓋。

　　小南的粉紅寶座對於身高一百九十公分的他而言，實在有違人體工學。

　　「提早出院了？」我揮揮手。

　　不久前，他在「雲渡寺之戰」負傷，照理說沒那麼快康復才對。

　　「嗯，」他揉著膝蓋，「不習慣醫院的環境，待在家裡反而好得比較快。」

　　「那你怎麼在這裡？」

　　「臨危受命。」他看向小南苦笑。

　　「喵？」小南感應到什麼似的抬起臉，「我只是請他幫忙解一些每日任務而已。」

　　「竟然為了遊戲不惜利用病人嗎！」

　　「朋友之間本來就是互相幫忙喵。」

　　一言不合就發了一張「朋友卡」，真是殘酷。

　　不過青天目也不可能會缺女人，應該無所謂吧。

　　「那妳自己又在忙什麼？」

　　我來到沙發坐下，看到她的筆電螢幕上密密麻麻不少字，還有一些表格。

　　「準備報告。」小南一臉疲憊，「不趕快搞定，下週出的新遊戲就沒時間玩了喵。」

　　「什麼報告？」

　　她瞟了我一眼。

　　「池間銘田的死亡報告喵。」

　　池間銘田。

　　劍山組的前任首領。

　　無數次肢解我的老頭。

　　其實，我不是很想回憶起他。因為只要想到被斬擊的劇痛，就會充滿雞皮疙瘩。

　　「……那種事還需要寫報告？」

　　「當然。之前說過他是『特殊犯』，被關押在特別的地方。我透過申請帶他出來，讓你那位『朋友』協助找線索，But！他死了喵！事關人命，『上頭』需要一份解釋。」

　　「這麼嚴格的嗎？」

　　「規矩跟流程就是這樣。」小南繼續打字，「我們擁有不同的權力，當然受制於不同的管轄。像是在追捕犯人的過程中殺死對方，通常不會被追究責任，這是因為我們面對的不是一般人，生死往往在一瞬間，不能為了『活捉』或是『人權』之類的理由，反而讓自己陷入危險喵。」

　　「聽起來……還算合理？」

　　「但這次情況不一樣。」她輕輕嘆氣，「已經抓到人又把他帶出去，然後他死了，這就牽涉『不當虐待』或『動用私刑』之類的嫌疑喵……本來以為走個形式就行，所以我昨天提出簡單的報告，想不到竟然被駁回，他們要我寫得更詳細！」

　　「……這、這樣啊。」我目瞪口呆。

　　「可能是之前追捕無相的時候鬧了大烏龍，上面的人特別注意貓老大這邊的動靜……受罪的就是我了。明明池間銘田不是我害死的，為什麼我要打這些報告喵……而且今天一定要交出去。」

　　「聽起來，妳真的有點倒楣。」

　　「我也這麼認為，」青天目盯著遊戲畫面，「所以我才來幫秋葉解任務。啊，我死了。」

　　「死了會掉經驗耶！」小南捶了一下沙發，「青天目你這個笨蛋喵！」

　　「抱歉，畢竟是第一次玩……」青天目懊悔地扶著額頭。

　　「喵——！」小南抱頭怪叫，隨後整個人側趴在沙發上動也不動，連右馬尾的髮圈都鬆開了。

　　看到這兩人頹廢的樣子，不禁想起自己的作業跟期中考。

　　「唉……」我垮下肩膀往後一躺。

　　時間彷彿靜止了。大家都沉浸在各自的人生難題裡。

　　堂堂的第三分部，居然落得這副光景……

　　一陣沉默後，小南坐直身體重新復活。她解開兩個髮圈套在手腕上，讓粉色的秀髮自然傾瀉。

　　「認真模式，啟動喵！」

　　語畢，她喀喀喀敲著鍵盤。

　　「原來妳還有那種模式……」

　　真的是遊戲玩太多了。

　　「對了，你那個『朋友』到底是怎樣？」小南問道，「我在考慮要不要把她的能力呈報上去。畢竟不管怎麼想，池間銘田會死都跟她脫離不了關係喵。」

　　「她的能力嗎……」

　　當時，圖書館的妖精——今見白音讓我們窺探池間銘田的「恐懼」，然後他就撒手人寰了。

　　「我先說我的主張，」小南盤起雙手，「他本來就全身是傷，很虛弱，就連他身上的『那個』都離開了，健康狀況很不穩定，所以是一起意外喵。這個說法，完全不會透露你那位朋友的存在。」

　　「嗯，這樣就可以了吧？」我說。

　　「可是他們說離開前讓醫生檢查過，如果池間銘田虛弱到出個門就會掛掉，他們根本不會同意外出申請，所以堅信另有隱情……但我不太想把你的朋友捲進來，如果上面的人調查她，她應該很難解釋喵？連帶著你也會被影響，事情只會越來越複雜。」

　　「這樣啊……」我抿嘴苦思，「如果我們堅持就是一場意外呢？我們確實沒有做什麼，只要檢查遺體就會發現沒有增加新的傷勢才對。」

　　妖精的夢境，不留證據。

　　這正是可怕之處。

　　「嗯。」小南說，「看法一致就好，我再努力說服他們喵。」

　　「辛苦了。」

　　「……」她看了我一眼，彎起嘴角淺笑，又重新投入報告裡。

　　青天目也再次點起滑鼠，探索遊戲的世界。

　　那我也——

　　等等，我該做什麼？

　　雖然背包裡有未完成的作業，但我冒著風雨趕來，不是為了當個好學生。

　　「……小南，妳找我過來，應該不是為了討論剛剛那些事吧？」

　　「九十九天籟。」她不帶感情地說，「還記得喵？」

　　「當然。」

　　時時刻刻。

　　「其它門路的朋友拿到一些消息了。」小南拍拍沙發，示意我坐近一些。

　　靠近後，並沒有預期中的香味。

　　記得小南說過，她的「消失」無法隱藏氣味或聲音，所以都選擇沒有味道的用品，看來所言不假。

　　她切換螢幕上的內容，把筆電稍微推過來。

　　「……這是，」我盯著顯示畫面，「九十九天籟的資料嗎？」

　　「對。她是福岡人，二十八歲，獅子座，未婚的大姊姊。」

　　「不要介紹的好像徵婚社一樣。」

　　「現在的優惠是雙方見面之前都不收費喵。」

　　「真的很棒耶！」我用力吐槽。

　　「她是獨生女，」小南點點頭表示滿意，「父母雙亡，沒有犯罪史。奇怪的是，也沒有任何就業紀錄，大學畢業後就像人間蒸發，居住地也沒有更新。現在那裡住的是一對新婚夫妻，他們對以前的事完全不知情喵。」

　　「是嗎……」

　　相較於池間銘田在機場大剌剌殺人，還坐過牢、上過報紙留下不少資訊，九十九天籟——她的狀況不同。

　　什麼都沒有。

　　平凡的市井小民。

　　卻出現在池間銘田的「恐懼」裡。

　　我繼續研究，但上頭除了剛才提到的性別、生日與家庭成員這種無關痛癢的內容以外，就沒有其它可參考的東西了。

　　「……就這樣嗎？」我問。

　　「就這樣。」小南將長髮勾至耳後，露出女性獨有的美麗輪廓，「這是基本的戶政資料。乍看之下沒什麼，其實也是透過一些關係才弄到手的。最近的個人情報保護法越來越嚴格了喵……」

　　「按照我對妳的認識，如果進度斷在這裡，妳絕對不會特地叫我過來。」

　　辦事能力讓貓屋敷無話可說的最佳助手。

　　那就是秋葉小南。

　　「真感動，我家的西波慢慢長大了喵。」她伸手拭淚。

　　這傢伙壓力大的時候原來會變成演技派的啊。

　　「所以還查到什麼？」

　　「這個。」她打開另一份文件檔案，「沒有就業紀錄，我猜可能是自由業，所以又拜託朋友查詢一些常見工會的成員清單，可惜還是沒有她的蹤跡。」

　　「……連那種東西都能查啊？」

　　「說過了，是透過關係，遊走在灰色地帶，一般人可沒辦法。」她神祕地說，「不管怎麼樣，生活總是要錢。所以我繼續追查她的經濟狀況，終於找到蛛絲馬跡。」

　　她指著螢幕。

　　「這是最近半年，九十九天籟在青田銀行的帳戶紀錄。」

　　餘額顯示著數百萬日幣。

　　有點出乎意料，但其實也算不上相當富有。

　　「……至少基本的開銷不成問題。」我說。

　　「沒錯。然後你看，每隔一、兩個月就有一筆資金匯進去，而且匯款帳號都是相同的喵。」

　　答案呼之欲出。

　　「有人在支援她的生活。」我摁著下巴思考，「……會是什麼人？」

　　「不是人，是『基金會』。經過調查，那個帳號屬於一個名為『聖助會』的私立慈善財團喵。」

　　「為什麼慈善財團要給她錢？」

　　「西波。」

　　「嗯？」

　　「接下來就是你的工作了喵。」

　　小南說完這句話，就重新打開她的報告了。

　　——原來如此。

　　聖助會。

　　那究竟是什麼組織，與九十九天籟又有什麼關聯，這些答案，必須自己尋找。

　　這一次，身為幕後助手的小南還有別的事情要忙，支援暫時到此為止。

　　「青天目。」我喚著他。

　　「怎麼了？」他盯著螢幕努力殺怪。

　　迷倒萬千女性的超級帥哥，坐在粉紅色的夢幻領域打電動，實在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一起來討論吧？」

　　「西波同學，」他說，「很遺憾，我還在養傷中，沒有收到參與任務的指示喔。」

　　「咦？」

　　「之前我應該講過，這個工作『獨自行動』是常態。上次三人一起執行任務，是非常罕見的狀況。貓老大會那樣安排，算是帶領西波同學入門的『歡迎會』吧？」

　　居然說是歡迎會。

　　明明三人各司其職，好不容易才扳倒劍山組跟池間銘田……

　　換句話說，那些事情本來是「一個人」該完成的工作嗎？

　　完全無法想像。

　　「……所以，我要『獨自』去調查那個什麼『聖助會』？」

　　「可以說對，也可以說不對。以我的理解，更正確的說法是『各憑本事』。」

　　「什麼意思？」

　　「這個行業沒有正確答案。」青天目的表情很認真，雖然並未看著我，「收到任務後確立目標，之後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可以孤軍奮戰，就像我獨自前往樹海。也可以找人幫忙，如同你知道的——貓老大也多次委託赤理偵探從旁協助。」

　　「……」

　　「計劃、盟友、騙術、權力、感情甚至金錢的力量……只要目標清楚，要使用什麼手段都是你的自由。」

　　好一個自由。

　　「而且呢，既然貓老大沒有多交代什麼，那就是認可西波同學你的能力了。他覺得就算沒有別人，『你也能做到』。」

　　「……哈。」我輕輕苦笑。

　　「西波，我覺得你不用想得太複雜喵。」小南邊打字邊說，「之前你擅自行動，根據男性的本能聯絡那個——叫什麼忘了喵，反正就是那個女生。」

　　「妳還記得『男性的本能』啊……」

　　「你還餵她吃蛋糕。」

　　「我自己都快忘了，拜託妳也快忘掉吧！」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傻傻相信宮乃墨，真是人生中的一大汙點，毫無疑問的黑歷史。

　　「為什麼要忘掉？西波，難道你沒發現喵？」

　　「發現什麼？」

　　「那是你能獨當一面的證明呀。」

　　「……」

　　「就算被美色迷倒，瞞著我與青天目跟對方聯繫，最後不也得到了想要的結果？西波，你擁有這份工作最需要的——『突破現況』的能力喵。」

　　「我聽不出這是誇獎還是……」

　　「都是。」

　　「我就知道。當時我那麼做，妳還很生氣。」

　　「在團隊裡自作主張本來就不對，而且我要負責寫結案報告，如果搞得亂七八糟我會想打你。」

　　「終於說出實際原因了！」

　　「可是這次剩你自己了，這種時候『自作主張才是對的』，儘管去做吧。有問題或需要協助還是可以找我商量。」

　　「我現在就有疑問。」

　　「喵？」

　　「第三分部難道只有我們幾個人？」

　　「當然不是。但就像我主要待在這裡，其他人也有自己比較熟悉的據點，所以貓老大才會到處跑來跑去，看看大家的狀況喵。」

　　「這樣啊，難怪他總是神出鬼沒。」

　　「有些太棘手的案子，貓老大還會自己處理喵。他真的很忙，所以我也盡量替他分憂解勞。」

　　有小南這樣的助手，貓屋敷真有福氣。

　　「啊，秋葉，」青天目指著螢幕，「我打到一把金色等級的武器，這個很厲害嗎？」

　　「！」

　　小南瞬間消失，一轉眼就出現在電腦旁。

　　「我看看……是『墮天使之刃』。還不錯喵，下次請你吃半價便當。」

　　從來沒聽過這麼小氣的請客！

　　「好。」青天目倒是欣然接受，「這武器可以賣多少錢？」

　　「大概七百萬傑尼幣。」

　　一般會換算成日幣再說吧！

　　「然後如果你點這邊，就會出現——」小南的手肘靠著他的肩膀，繼續教他玩遊戲。

　　望著他們的身影，我開始思考自己的任務。

　　這次不會有人陪伴了。

　　我只能獨自一人。

　　……獨自一人？

　　不。

　　我犯了致命性的錯誤。

　　因為——黑芝麻一直在身邊。

　　我仍然習慣忽略祂的存在。

　　品嚐我的內疚，如果祂也有「心」，不知此刻有何感受。

　　「……抱歉。」

　　我望著自己的手掌獨自呢喃。

　　而祂沒有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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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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