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球非常亮,也非常大,雨水淋在上面,瞬間蒸發成水蒸氣。炎志軍的視線因此受到了阻礙。他沒看見林婉兒早就已經移動了。
戰場上到處都是廝殺聲,有些士兵在互相丟魔法,也有士兵拿着兵器互砍。嘈吵的環境容易讓人忽略路旁的樹葉正沙沙作響。一陣風吹過,捲落幾片樹葉。樹葉在混亂的空氣中翻滾幾遍,徐徐飄到炎志軍眼前。
有殺氣!
飽經滄桑的火之王猛然轉身,發現林婉兒的箭已經飛到自己鼻子下。再用魔法抵擋已經來不及了,他馬上側身閃過箭頭,勉強沒有被直接擊中。但臉上傳來如刀割的刺痛,箭仍然在他臉上劃下一條紅線,正滲著血。
林婉兒在炎志軍僅僅一米左右的距離落地,但她隨即重新躍起,讓正好回到她頭頂的鳥類朋友抓住,重新飛上天際。
她看了一眼舉著左手操縱天氣的傅向榮,有默契地離開了炎志軍本人的攻擊範圍。
改變天氣的氣象魔法還沒有停歇的跡象,即使炎志軍放出飛龍在天,提升攻擊範圍和追蹤能力,也未必就能將那丫頭擊落。
當屬性差距被拉平,不!是被逆轉,赤砂軍在魔法上便無辦法壓制青森軍。加上此地不是平原,而是對青森軍作戰更有利的森林,而且無法透過焚燒樹木來使地勢變平坦,赤砂軍在這場戰役中明顯處於劣勢。
炎志軍向來不視撤退為選擇。撤退的話尊嚴何在?不能撤!
現在的戰況如此不利,最大的原因就是下雨。水屬性對木屬性有利而對火屬性不利,先把發動氣象魔法的人解決,便能將屬性的差距扭回來。
炎志軍馬上向全部士兵發號施令:「全力將水魔法的施法者找出來!不論死活,重重有賞!」
這話我也聽見了。所以在他們都動起來找之前,我已經先飛了出來。
飛行魔法應該是除我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夠使用的魔法。畢竟目前作為飛行魔法基礎的引力操控術式是日系的專利。所以當我飄浮在十多米的空中,徐徐來到戰場上方時,赤砂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在戰場上分心可不行喔!要丟性命的!青森精兵趁著這個機會,又收割了一波。
現在的飛行魔法只是初步能夠在空中移動,距離完美還有點差距。但在這段短短的時間中不斷嘗試的我,現在也有了將它用於實戰的信心。
我居高臨下,看着地上交戰的雙方。我看到站着的人還在拼命廝殺着,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明顯更多。有青森士兵,但更大量的是赤砂士兵。
在混亂的戰場上,炎志軍站立在戰場中央。他看着我,我也看到他。
炎志軍在打量着我,眼神算不上輕蔑,但總讓我覺得有一種被看輕的感覺。那種目光就像說着:就憑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我回以一個憐憫的眼神。
連正視對手都做不到,如此高傲自大的人就算失敗了也不會明白自己敗在哪裡。
我出現後,不久就有許多火屬性的魔法朝著我射過來。但無論飛過來的是什麼,都被我的兩重防禦擋住了:一層圍繞着我旋轉的水環,還有一層魔力屏障。
只要火魔法一向我靠近,我的水環便會將它吸收並蒸發掉。而魔力屏障僅僅是以防萬一,防止赤砂人突然開竅轉用魔力彈。
我只管防禦,沒有出招攻擊。擒賊先擒王,打其他人只是在浪費魔力,只需要直接攻克領頭的炎志軍,失去了領導的其他人便不戰而降。
我緩緩降落在炎志軍的面前。炎志軍看着我飛行魔法從減速到降落的整套動作,眼裏的高傲沒有半點改變。
不知道他那雙半眯起的眼睛,有沒有注意到我戒指的顏色?
「你就是先導者?」
看來有留意到。那我也不用掩飾什麼了。
我沒有回答明知故問的問題。我看着地上的一句屍體,那名赤砂士兵就倒在炎志軍腳下。可能他就是為了阻擋不知從哪裡飛過來,直奔炎志軍的暗箭而死的。
我反問他:「死了這麼多人,這就是你想要的?」
「不是。我想要的是一個公道。」炎志軍回答。他的右手已經握起了佩劍。他連飛龍在天都用過一次,但在這次戰爭中還沒有真正用過劍。也許這就是他眼中對我最大的尊重了。
「如果我告訴你,炎海夏的死並非青森官方所為,你能不能鳴金收兵?」
「有份造成她死亡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炎志軍舉起了劍,指着我,眼裏還是那個高傲的眼神:「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藉口,她在青森的看管下死亡,你們難辭其咎。」
這一點我們的確不佔理。即使人不是政府派人殺的,但失職的獄卒肯定有責任。不過無論如何,看似一戰無法避免了。
既然一定要打,那麼我必須搶佔先機。我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想像,讓魔法陣在眼前形成,射出一發水彈。
炎志軍舉起手中的劍,劍身亮起了熊熊燃燒的火焰。利用他的魔力作為燃料,火焰即使被雨水淋到,也仍然生生不息。反而是雨水被蒸發了。
他大劍一揮,一下子便將水彈完全蒸發掉。
不要緊,因為水彈這種傷害低的魔法,本身只是掩眼法。只有他把注意力放在水彈上,我才能讓藤蔓成功纏住他的雙腳。
藤蔓一拉,炎志軍頓時失去平衡。他馬上把劍插在地上,緊緊捉住,以免被我拖走。同時他在腳下展開魔法陣,把藤蔓燒斷了。腳上的束縛解除之後,他隨即跌落在地上。
這一套動作迅速流暢,沒有多少經驗真的不容易做得到。雖然落地的姿勢還有可以改善的空間。
一招不行,我趁著他還未站起來,趕緊換下一招。我瞬間在地上展開綠色的魔法陣,從中長出尖刺直朝地上的他刺去。他則連忙翻身避開,然後借助轉身的力量順勢站起來。
我咬牙切齒,早知應該把尖刺的範圍放大一點。這就是戰鬥經驗的差距,從他看見地上魔法陣的大小就知道
炎志軍一站起來便直朝著我衝過來。轉瞬之間便來到我面前。他看穿了我手中沒有武器,相比起魔法,我比較不擅長埋身肉搏,所以轉攻我的弱點。
我馬上升空,把距離重新拉開。然後藉著高度優勢,向下方發動箭雨。這次的箭雨有點不一樣。除了木屬性的箭之外,同時混雜了金屬性的子彈。
以鋼製成的子彈相比箭矢更重,更快,殺傷力更高。所以在原本的世界,早就看不見有人在戰爭環境下使用弓箭了。
對於本質上沒有固態,難以抵擋物理攻擊的火屬性而言,即使金和木對火而言有着屬性壓制的優勢,這樣的攻擊模式仍然難以處理。
炎志軍對着上方展開一個魔法陣,烈火從中噴射而出,如龍卷風一般,將我放出的所有魔法全部吸入,然後燒毀。
對木魔法可以這樣做,但對金魔法這樣做,需要的溫度就不是下着雨還能輕易達到的。炎志軍看來也明白這一點,也知道在這種高速的攻擊之下是無法用身法完全躲避的,只能舉起大劍護著頭。
這是個笨拙的做法,卻也是有用的做法。最終,只有一顆子彈落在炎志軍的肩膀上。
他皺了一下眉,也沒管有沒有流血,只要我的魔法一停下來,馬上朝著我跳起,揮出一劍。
這場戰鬥中,我持續佔據着主動。不能說是完全佔據上風,但至少沒有吃虧。只不過對着只能用一種魔法的炎志軍,掌握着所有屬性的魔法的我卻未能壓制,經驗的差距確實有點大。
閃過他幾劍,差點被劍身的火焰灼傷,我唯有再次拉開距離,退至更高的空中。
如果我能夠有多點時間詠唱,也許可以用更強的魔法把他一擊打倒。
炎志軍想當然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趁著距離拉遠了,馬上開始施法。他想以距離換時間。
我馬上用最快的速度,射出一發狙擊子彈。但距離有點遠,我沒有太大信心能夠打中。
但當我看見龍頭從魔法陣冒出來,我也不再有空關心那顆子彈了。
那火龍飛得可快了,直朝我撲過來。我只好緊急在空中打一個後空翻,再補上一個護盾。
火龍在空中追着我來跑,我靈活地在空中進行躲避,但避得過一次,火龍馬上又轉過頭想再咬我。
在雨中的火龍沒有昨晚的攻擊力,但被吞下的話還是少不免要被火燒傷。水對火的克制作用在於降溫。但炎志軍的烈火好像怎樣淋水,溫度仍然很高。我需要大量的水,最好是水柱直射進那火龍的肚子裏,才能一口氣把它的溫度降下來。就像消防員射水救火一樣。
可是我根本沒有充足的時間施法!
我已經努力地將距離拉遠,希望為自己爭取多點時間,但還是找不到機會。
不行!必須搏一次!
我要加速,然後向着更高的空中飛去。若果我把速度提升至火箭等級,它還能追上的話,我也只能認了。
如同瞬間轉移一般,我將速度提升至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朝着高空的雲層飛去。氣象魔法仍然運作中,巨大的黑雲仍沒有消散的跡象。那是當然,我沒說讓它停他便不會停。我衝入雲層之中,借助能見度低的環境隱藏行蹤,然後開始準備下一道魔法。
這次我要強力的水龍捲,能夠將火龍徹底包裹,讓它降溫,讓它停止燃燒……
魔法陣已經構築好,魔力正在凝聚。
但火龍的血盆大口突然從雲霧裏浮現出來,待我發現時,我已經身處它的嘴巴之中,就等它閉上嘴把我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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