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笛卡尔先生 - 015

或许是因为那句话压断了周凊钫的最后一丝理智，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拥抱、种种身体接触、心灵沟通交汇成一曲难以言说的歌，看少女在他面前那样痛苦，他的思绪真的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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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凊钫终于欺身上前，含住薄荷吻住了她的唇。

薄荷糖被渡到了白星空口中。

感受着唇上冰凉略带柔软的触感，白星空怔住了。

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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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知道，她不是完全因为戒断反应的烦躁而哭泣，而是在哭自己。

她的人生充满着灰暗，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但偏偏周凊钫闯了进来，温暖着她，为她指引方向，教导她何为正确，何为光明。

她恨这样的他，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

可她也永远无法像他期望的那样，成为一个好人。

因为她活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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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白星空口中含着的那块糖冰凉而甘甜，但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心中苦涩袭来，直渗人心。

周凊钫定定地看着她问：“好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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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空好像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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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凊钫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在升起，再过一会儿，和他同办公室的老师就会来了。

他将白星空扶了起来，看着她，叹了口气：“我……”

他刚想道歉，白星空却直接推开他，朝外面跑去。

“你去哪儿？”

周凊钫想去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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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我，我一个人静静。”

白星空甩开他，直接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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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凊钫在原地凝视着她，瞳孔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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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西哲课上，同学们第一次发现周凊钫的状态有些不对。

他似乎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神色微微有些疲倦，别人问他问题，他第一次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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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都惊呆了。

——这是那个风格严谨、一丝不苟的周凊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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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的课，白星空也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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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同学们惊讶的时候，白星空推门进来了。

她依旧是像之前那样，视若无睹地推开后们进来，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兜帽遮住脸颊，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白星空就安安静静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也不打扰周凊钫讲课，但同学们明显看到周凊钫的语气停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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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敏锐地发现了这两个人之间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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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课。

同学们都散去，周凊钫终于来到白星空面前。

“对不起，我为我刚才做的事情郑重道歉。”

他语气认真严肃，

“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告到学校，你可以让校长开除我，也可以去法院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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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凊钫，你还有完没完。”白星空看似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他。

周凊钫看着她微顿，随即道：

“如果你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也没关系，我从此马上离开你的视线。不过……”他语气顿了顿，唇边突然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你从此戒了烟，这是我最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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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空一怔。

周凊钫清亮的眼神看着她，里面隐约闪烁着光芒，白星空抿了抿唇。

周凊钫思考片刻：

“我考虑过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之前的见面也有点太频繁，我想空出一段时间让我们各自冷静一下，以后，如果你还愿意见我，就可以来找我，如果不愿意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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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空依然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最后点了点头。

周凊钫起身：“那好。对了，刚才我说的你可以随时告我依然有效……”

“告个屁。”

白星空翘着腿，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虽然还是那样淡漠臭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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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凊钫微顿，抿了抿唇，离开教室。

白星空看着周凊钫的背影，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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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凊钫说要跟白星空暂断联系的第一天。

幸好今天没有西方哲学史课，白星空过得也还算可以，不过，想起那晚口中的薄荷香气，她就从此再也不想抽烟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晚周凊钫吻了她，白星空总觉得有东西在心中瘙痒着她，感觉轻而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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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空坐在凉亭里，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唇。

又很快放下手。

哼。

大猪蹄子。

死直男。

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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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有西方哲学史课。

白星空像往常一样，面不改色地坐在了教室里，周凊钫也像往常一样讲课，过程中白星空甚至举手提了个问题，周凊钫也回答了，同学们以为这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已经消除了。

而下了课，白星空一脸冷漠地将她的笔记本摔在了周凊钫面前。

“我这里没听懂，你给我讲讲。”

周凊钫低头看着白星空的笔记，上面记了柏拉图会饮篇和关于“爱神”的知识，他俯下身，耐心地讲解，讲到一半，仿佛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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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认为，心灵的沟通是圣洁的，两个人之间灵魂之爱和心灵联系是最美好的，这种感觉是最神圣，谁也不可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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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看了看白星空，少女依然是一副冷淡臭脸的样子，却依然瞟着他。

他忍不住喉头哽咽了一下。讲完了知识点，他温声问：“听懂了吗？”

“听懂了。”

白星空依然冷漠，她把笔记本合上就走，仿佛根本就没听他的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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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关上门，身影消失在教室里。

周凊钫看着她的背影，顿了顿，忽然马上打开门追了出去。

少女步履不停地走在走廊上。

“白星空！”

周凊钫来到她面前，微微顿了，然后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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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空转身，面对着他。

周凊钫抿了抿唇：“对不起，我再次向你道歉，但是正如刚才所说……”

“好了。”

白星空终于开口，淡漠的脸上也有一丝笑意，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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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白星空和周凊钫之间恢复了原有的关系。

不过自从那个接吻，两人还是觉得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他们心中滋生了。只不过谁都没有提。

戒了烟之后，白星空觉得她的整个人生都光明了起来，再加上身边有周凊钫的陪伴，她竟然生出了一种她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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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感谢周凊钫帮助她戒烟，白星空邀请周凊钫去她家里玩。

按她的说法，反正她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有一个人陪伴更好。

周凊钫答应给她做饭。

反正白星空天天吃零食外卖，他还真担心她会把身体吃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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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白星空对周凊钫说：“实际上，我那次抽烟，是因为我的一个朋友出事了。”

“朋友？”周凊钫抬头看她。

“嗯。”白星空点点头，“她叫阎西，今年十六岁，她家里人原本就重男轻女，后来干脆不要她了，于是她那天拉着我喝酒。”

随后，白星空把那天酒吧的事情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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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凊钫叹了口气。

原来白星空一直在和这些人接触，也不知道她在外面的那些朋友还都有些什么人。

他揉了揉白星空的脑袋：“以后你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好的。”白星空认真地点头。

周凊钫吃了会儿饭，又问：“你那个叫阎西的朋友，现在没有在上学吗？”

“上学？怎么可能。”白星空眼睛瞪圆了，“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她妈就不让她读书了，让她找了个厂子上班，说是要把钱都供给她弟弟，她现在也没有学校，工作也丢了，正不知道去哪呢。”

周凊钫抿了抿唇：“她还想上学吗？”

“估计不想了。”白星空说，“反正学校也没什么意思，她那人，也很讨厌坐在教室里那一套……”

看着周凊钫渐渐无奈的眼色，白星空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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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周凊钫说：“我可以给她介绍个工作。”

白星空愣住了。

“你说什么？”

她看着周凊钫清清亮亮，不像是开玩笑的眼神，忍不住又问：“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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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有个亲戚开了家公司，正好缺一名前台，她可以去试……”

“周凊钫，太好了！”

白星空笑意盈盈地扑向了他，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是神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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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凊钫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微顿，咳嗽了一下，把她放开：“你站好。”

白星空却完全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她快步跑到电话前：“我马上给阎西打电话！”

周凊钫看着少女欢快的背影，摇了摇头，与此同时，心里像有什么涟漪泛了起来，仿佛有一片叶子，轻轻落在了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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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星空带着周凊钫和阎西见面。

“星空，这是谁啊？”

阎西看着站在白星空旁边的周凊钫，忍不住把白星空拉过来嘀嘀咕咕，

“长得这么帅，这是你男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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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啦。”白星空赶紧摇头，“他是我的老师。

阎西点了点头，走到周凊钫面前说：“周先生，不管怎么说，您愿意给我介绍工作，真的很感谢您。”

“没事。”周凊钫说道。

其实，这都是因为白星空，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事情，他就愿意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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