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她」 - 三.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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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顯有個被驚嚇的樣子，身子一個驚頓、肩微縮、手防備的舉在胸前，十足的女人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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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眉細看，

科技怎麼在十年間進步如此疾速?

約2020年左右吧，AI主播出現，已讓人驚嘆，才十年，技術已飛躍的很難在兩三分鐘內辨識出這是不是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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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想抬手確認那頰邊的水嫩感，梁賀辦事一向不牢靠，當初到底是想給個像她的、還是要給個不太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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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我跟人家要的。」A I在啫嚅說話，看見面前人類忽湧一陣情緒。

是悲傷！

在悲傷裏起爆怒：「誰叫你這樣講話，你從哪裏偷了她的聲音，賊！」他憤怒的又摔了根鐵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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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人後退更貼向電熱爐，驚惶的表情，微啟唇，氣息由口吸入張動了胸腔，彷彿也有肺，在驚惶中會需要更多氣流，才夠維持住自己，因此更加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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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怒意中被分心。這樣子也像她，不是真得沒吵過架，第一次亂發脾氣時，她就是這樣！

賊！連那些表情都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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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聲音立刻換成是櫻桃小丸子，接著而出的回話也反轉岔題得很可笑：「咖啡煮好了，是喝美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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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哪裏來的？」他吼著啪的一掌打在桌上，他也不知道自已為什麼要對一個有無辜女人形的橡膠殼這麼兇，是被以假人羞辱了嗎？是過不下去被可憐了嗎？

對一個橡膠殼縱情發洩脾氣，為什麼也會升起幾分罪惡感？

表現驚懼的是個秀氣{女人}的臉，但錯亂的用小丸子的聲音欲言又止的解釋，面向著他並且關火：「對面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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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裏的蛋煎得正好，她在不安的表情中及時側伸手甩鍋，蛋翻了個面繼續灸在鍋的餘温裏，AI晶片腦果然可多工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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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人要蛋？代表我去行乞嗎？」他又任意亂吼，但是皺著的眉眼已經不再是聚焦她，他眼光半落的駡，今天早上真的太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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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著駡，將咖啡倒進馬克杯放置中島長桌上，然後用一個慌亂表情應應景，一絲不亂的拿兩片土司，再拾起一顆蛋待敲，盡責的問：「要吃法式土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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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憤怒中搶走那兩片土司，她容忍著無辜垂臉，

梁安昇瞪著她，把煎得像廣告短片中，即將要夾進滴汁肉餅及生菜漢堡間、蛋黃只覆一層嫩白裏中可見黃瑩瑩，完美像朝陽的蛋，粗魯一夾就送嘴。

「不准出去跟陌生人講話！」他擺著狠臉繼續駡，以前駡梁賀都是這種臉，不用思索就表情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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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飄起濃香和短短的輕微白煙，白煙很快融散入空氣裏不可捕捉，他深一吸那氣味——假已告罄，除非不要這份工作，否則不能再請了。

在最有可能入睡的今早，卻偏必需務求清醒，他在心事和疲倦中咬著土司，實在太睏了，低揉著眼，眼也在跟他求個幾分鐘睡眠。

一杯美式不可能頂得住，起身拿來保温罐重放在桌面吩咐她：「裝一罐，我要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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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3，身心臨潰，痛苦，接近憂鬱初期表徵，再惡化就必需藥物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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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咖啡壼前候立，程式跑寫資料入記事本。

他——心神不寧的吃完早餐，換衣進浴室，牙膏已擠在牙刷上。

「擠這麼少怎麼刷，不用你來碰我的東西！」他在浴室裏吼著，刷過牙由AI假女手中取走保温罐，回身泠對一眼，像在教訓梁賀一樣的低著臉，眼幾貼近她額際的望她伸指警告：「除了充電，不要碰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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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而睏的出門到便利商店去買盒蛋，無奈的去按對面鄰居的門鈴，堆滿笑彎著腰頻謝頻道歉，胡稱那是親戚，國外回來的，洋派作風，腦子還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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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多年沒駡過梁賀了，在辦公室的電梯前等侯時，發了簡訊給梁賀：「下班給我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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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過會後，繞往法務室敲敲法務室的門，在窗外某角度，看得到同公司的表弟梁森，迅速把打一半的手遊塞進抽屆，流暢的一抺髮起身、開門、張嘴、呆滯的望他。

他擠撞那半開的門，站進四面皆窗以放大空間視覺效果的法務室，滿室淩亂，不知道的還以為法務室很忙。

「我要退一件貨，這筆帳單金額應該很大，還在鑑賞期內，有什麼是我這邊退貨時要特別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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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森繼續張著嘴，直到穿起西裝就像個雅痞的同姓表哥挪眼，目光正對，才在呆滯中確認——業務金童回神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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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額很大？」梁森收嘴轉著眼珠：「買什麼？」

「梁賀買的。」他的身影煩燥的微轉面對窗外。

梁森激動的走到面前：「他買了？」

金童立刻變臉拉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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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賀!」他立刻激動的CALL去：「你真的買了，你那麼有錢？馬的！天天在我面前裝窮！」

「你不要吵，我跟她講到一半——」梁賀咬著牙急，忽然因租了個AI就起這麼多事，他顯然腦筋應付不過來，「我問題還沒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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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安昇先生與女友認識時間?

——應該是一年吧。

你可以簡單說一下他們的交往過程嗎?

——不知道。

梁安昇先生的女友姓名?

——林明美。

梁安昇先生最喜歡女友哪一點?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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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5.22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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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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