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之風 - 《章二十五．對手的援助》

（第三人稱）

淡綠色的微小光粒穿過白色的長手套，飄送到手套撫著的傷口。

圍繞彩攸的眾人都屏息著，深怕一個小舉動就打擾到春香施展治療魔法。

微細的光粒依附上被撕裂的肌肉，進行它們的工作，令肌肉漸漸的連在一起。

若不是春香向他們說彩攸沒有死去，彩攸沒有氣息地躺在地上的樣子有如一具躺在棺材的屍體。

可露可有想過，丟下彩攸獨自和三頭犬對戰的話，她會變成怎樣。受傷，是意料中事，但當可露可看見被澪凜．阿克西斯抱著的彩攸傷重的樣子，馬上就後悔自己跟春香他們一起走。

——明明知道小攸很弱，我卻沒有出言阻止她這個做法……雖然小攸是隊長，但沒有理由一切都由她承受。

雙膝跪地，盡力為彩攸治療的春香也因為自己的責任感，而感到沉痛。可以的話，春香不想使用治療魔法在每一個隊員身上。

——彩攸獨個兒面對魔族的時候，一定很害怕；被魔族攻擊，卻只能默默忍受，一定很無助……

身為彩攸的隊友，春香和可露可同樣覺得內疚。但最內疚的，是一直低下頭，不敢直視彩攸的澪凜．阿克西斯。即使帶彩攸到春香接受治療的是她，仍無法減少她的內疚感。

可露可有努力地為彩攸製做迴避機會，春香也有發出火球攻擊，唯有澪凜．阿克西斯袖手旁觀，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澪凜．阿克西斯知道隊友奮戰中，她看得很清楚。她也很清楚，自己在這場戰鬥什麼都沒做過。一心想要逃走的她，已經沒有資格將責任推卸到弱小的彩攸身上。

春香的額上冒出如豆大的汗水，顯出她非常吃力地擠出魔力。經過兩場的戰鬥，春香的魔力所剩無幾，發動治療魔法所需的魔力亦不少，令她有的魔力瞬速下降。

最後一小顆光粒飛走後，春香就失去力氣，向前跌倒。

在春香快要壓倒彩攸的時候，可露可連忙扶著她，緊張地道：「春香，怎麼了！」

「我還可以的……要是不繼續的話，彩攸就……」春香雖然站不穩，但手仍向彩攸伸去。

任誰都看得出，春香在勉強自己。

當身上的魔力不足以發動魔法，身體就會強行借助體力轉換為魔力，生成魔法。因此，雷格爾學院的老師時常提醒魔法系的學生要注意自己魔力的餘量，免得消耗體力，成為敵人的囊中物。

這次春香硬是要用治療魔法，早就違背了老師的教誨。

「春香！」可露可抓住了春香的手，著緊地道：「要是春香也倒下了，小攸怎麼辦？春香你不是說過小攸沒有死嗎？那麼我們先回去吧。」

「彩攸沒有死去，但不接受治療的話會有生命危險……」春香著急得眼淚都泛起來。

自覺語氣有點重，可露可頓了頓，輕聲地道：「儘管如此，我也不想看到春香倒下。我想小攸不是我們想像中這麼弱的，相信她好嗎？」

雖然可露可是為了春香不要這麼憂心才說的，但她也不太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如果小攸不弱，又怎會落得這個結果。

「你們現在能做到什麼？還是快點回去，別阻礙我們。」基爾．費列多以居高臨下的姿勢，不留情面地道。

「彩攸的傷勢太嚴重，而且春香也要藉休息來回恢魔力，回旅館休息是最好的做法……小凜，帶她們回去吧。」莉惠．絲蘭加入勸喻行列。

「……嗯。」澪凜．阿克西斯發出小聲的回應，卻不見有任何行動。

「要我們幫忙嗎？」沃修出於好意地問。

「沃修。」基爾．費列多發出令氣氛更冷的聲音：「我們走。」

那是以一級貴族的氣勢所發出的命令，沃修不敢違抗他。

「你們回去的時候不要被人看到她的傷口。」基爾．費列多解下連著披風的斗蓬，拋向春香。

可露可她們並沒有能遮蓋彩攸身體的衣物，基爾．費列多的斗蓬是最適合的選擇。若被村民看到彩攸血淋淋的樣子，可能會引起恐慌。基爾．費列多考慮到這一點，才把斗蓬借給她們。

基爾．費列多向隊友招招手，就不再理會她們，往礦場的方向走去。

從一開始基爾．費列多他們的出現就讓她們搞不懂了，他們為何要到礦場，可露可亦想不出理由來。

他們是刻意跟過來，還是另有目的？澪凜．阿克西斯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雖然澪凜．阿克西斯不想接受基爾．費列多的援手，但現在的情況令她不得不沉住氣。

澪凜．阿克西斯將彩攸的手掛在自己的肩上，雙手則將她的腿夾著兩側腰間。春香見澪凜．阿克西斯已經準備好了，就把紫色的斗蓬披在她身上，蓋過那件血衣。而彩攸還滲出點點血的腹部被澪凜．阿克西斯的身驅擋住了，難以被察覺。

春香的體力狀態不佳，得要靠可露可一邊攙扶一邊走，才能維持平穩的步伐。兩位中年男士亦緊隨她們的腳步，受她們的保護。

一步一步的，她們踏著沉重的腳步，維持沉重的氣氛，一言不發。

儘管可露可平時會以吵鬧來帶動氣氛，但這種像是捏住自己脖子的感覺令她難以開口。

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也沒有心情起哄，浸在苦痛的思緒之中。

春香則是顧著左邊神色嚴肅的澪凜．阿克西斯，又瞧向右邊臉容緊繃的可露可，因著明白兩位的心情而選擇沉默。

本來幾十分鐘的路程，她們卻覺得走了一整天，沉默令時間變得漫長又難耐。

她們從北門進入薩亞村。薩亞村的警衛看到彩攸昏昏沉沉地被背起來，就前來問道：「請問發生什麼事？」

發現可疑的人和事情，身為警衛當然應該查詢清楚才讓人進入村子。

「她是我們的朋友。」可露可指著彩攸，道：「她只是不小心受了點傷，現在暈倒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受傷……這裡最近沒發生什麼災害，這些傷是怎弄回來的？」另一位警衛仍不放過她們。

警衛再次阻攔，澪凜．阿克西斯的怒火被燃點起來，衝口而出：「滾開！要是她發生什麼事情，我不會放過你們！」

「那個，警衛哥哥們，我們是雷格爾學院的學生。為什麼她會受傷，相信我不用言明了吧？」可露可改變語氣，露出帶著寒意的微笑，以這份寒意來壓迫他們。

能令雷格爾學院的學生傷重至此，就只有魔族和獸人。雷格爾學院的學生受傷了，就代表他們遇到敵人，因戰鬥而受傷。他們為國家與魔族和獸人戰鬥，警衛實在沒有理由為難他們。

「對不起，是我們多疑了，請進。」警衛讓出路。

澪凜．阿克西斯馬上直走進去，可露可緊隨其後。

春香向警衛點點頭，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的隊友有點著急，害你們被罵……辛苦你們了。」

她們踏入旅館，女東主看澪凜．阿克西斯匆匆忙忙的，以及她背上的彩攸，就緊張地道：「她怎麼了？」

正當澪凜．阿克西斯想再次用剛才那番話回應的時候，可露可搶著回答：「沒什麼，小攸只是一個大意，就被礦場附近的碎石弄得滑倒了。結果腦袋撞到地面，就暈倒了……真是的，小攸到底怎辦事的。」

可露可說這番話的時候，神情十分自然，張著笑臉的她還讓人覺得她在取笑彩攸的大意。

然而，她們根本沒有到達礦場的附近，又怎可能得知那裡的環境？春香和澪凜．阿克西斯不知道可露可為何撒謊，她們想先看看可露可有什麼打算。

「小凜，你先帶小攸和他們上去。」可露可小聲地向身邊的隊友道。

「怎麼會……礦場四周都沒有碎石啊？」女東主皺了一下眉頭，露出疑惑的樣子，沒有理會溜上去的澪凜．阿克西斯。

女東主一個不慎，就落入小惡魔所設的陷阱裡。

「大姐姐你去過礦場那邊了？」可露可歪著頭，反問道。

——可可是想從她身上知道些什麼嗎？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可可的問題就有點尖銳了……可可不相信她？

「沒、沒有……只是聽說過。」女東主搬出僵硬的笑容，想要混過去。

——她果然知道一些有關礦場的事。

眼見自己成功套了她的話，可露可滿意地結束話題：「就是這樣～所以小攸得要休息一下呢。春香，我們回房間吧。」

——小攸醒來後，一定要告訴她。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彩攸的呼吸平平穩穩的躺在床上，看起來像熟睡的人。

春香再次擠出魔力使用治療魔法後，彩攸的情況變得穩定。回復小量魔力就馬上用盡的春香，因體力不支，而軟癱在椅子上。

「彩、彩攸應該沒事了……」小小的聲音從春香的口中漏出。

彩攸的傷口止住血了，終於沒繼續滲出血，對康復有十分大的幫助。

春香的治療魔法不能令虛弱的彩攸馬上醒過來，只能令傷口加速復原，讓她自己調節身體。

「春香……我扶你到房間睡睡吧。」可露可見春香放心下來，應該願意休息了，就馬上提議道。

「嗯……」春香靠上可露可，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可露可身上。春香比可露可高，令她要穩穩地扶住春香有點難度，但她還是努力地維持平衝，沒打算向其他人求助。

「小、小凜，大家都累了，休息一下吧……有什麼想說就待會再說。」可露可把目光放空的澪凜．阿克西斯盡收眼底，小心翼翼地開口。

「……嗯。」澪凜．阿克西斯慢了一拍的回應，令可露可有點放心不下，但又不能讓春香自行回去，只好給一點空間澪凜．阿克西斯冷靜一下。

春香和可露可走出去後，房間頓時變得很寧靜，只剩下彩攸的呼吸聲。

只有澪凜．阿克西斯和彩攸的話，根本不會發出什麼吵鬧的聲音。更不要提現在彩攸傷重得昏過去了，澪凜．阿克西斯總沒可能自言自語，讓場面看來沒這麼死寂。

彩攸不是個多話的人，不會主動打開話題，平日只會靜靜地思考或發呆來打發時間；澪凜．阿克西斯亦不是個隨便就向平民開口的貴族，多數都是有要求和命令的時候才會刻意挑起彩攸的反應，不然她都埋首於練劍和課業之中。

只有她們的情況下，交集並不多。儘管如此，澪凜．阿克西斯還是不習慣一句話都不回應的彩攸。

澪凜．阿克西斯知道不管她說什麼，彩攸都不會有任何回應。所以她不想說話。

看著像與純白的被子融為一體的彩攸，澪凜．阿克西斯不禁低垂哀痛的目光。

——明明是這麼的弱。

澪凜．阿克西斯自以為比彩攸優秀許多，做到的事當然也比她多。然而，那個時候的澪凜．阿克西斯竟然連彩攸都不如。

隊伍中實力最弱的彩攸，卻比最強的澪凜．阿克西斯辦到的事更為多，這一點令澪凜．阿克西斯感到不是味兒。

尊貴的二級貴族罕見地於椅子上停下來，不理會被血弄髒了的鐵劍，靜候旁邊那位不省人事的平民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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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人稱）

睡了好幾個小時，春香的精神恢復了不少，就想下床走走。

——雖然彩攸沒有生命之危了，但她的傷勢還未完全康復，有魔力的話得要繼續使用治療魔法。

檢查著箭矢的可露可督見床上的人兒有點騷動，關切地問道：「春香，好了點了嗎？」

「嗯。」春香隨意地望向窗外，發現天色暗了不少，驚道：「已經這麼晚……不知道澪凜和彩攸怎麼了。」

「一起去找她們吧。」可露可也同樣在意澪凜．阿克西斯在做什麼。

——小凜的心情一定很糟，有沒有些話能打起她的精神呢……

正當春香拉動門把，將房間的門關上時，旅館的樓梯處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這間旅館的人客頗多的，差不多全部房間都有人暫住了，有人回房間不是一件稀奇的事——可露可看到那頭金短髮之前，是這樣想的。

沒有那件鑲有冰玫瑰的誇張斗蓬大衣，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藍綠色襯衣的他，可露可一下子認不出來。但那把掛在背後，鑲有寶石的劍，以及他渾身散發出的高傲氣息，令可露可不得不喚醒記憶，將眼前的影像從幾小時前的記憶配對起來。

看見隊長——基爾．費列多，他的隊友也自然地出現了。可是，就春香的角度來看，他們的面色比起幾小時前的時候更加陰暗。

對「四季之風」交情最深的紫髮貴族發覺到可露可和春香後，揚起嘴角，作出親切的樣子，道：「可露可、春香，小凜在房間嗎？可不可以把那兩位平民也找過來？我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們說。」

她們對這個要求感到奇怪。她們沒對他們說過她們的任務，莉惠．絲蘭不應該會提及那兩位平民。而且她們也不清楚他們到礦場的理由。

「嗯，等我們一下。」可露可點點頭，就轉身。

「可可，這樣沒問題嗎……」春香拉著可露可的手，低聲道。

從春香的手，可露可感覺到她的不安，笑言：「放心吧，小凜的好朋友是不會害小凜的。再說，剛剛我們也是因為他們才脫險……」

把兩位平民找來後，春香、可露可和基爾．費列多一行人一同進澪凜．阿克西斯和彩攸的房間。

「小凜——在睡嗎？」可露可先敲個門。

「進來。」

得到澪凜．阿克西斯的允許後，可露可就轉動門把，推門而進。

如果只是可露可和春香，澪凜．阿克西斯不介意，但有一群人進來，她就感到煩厭。

何況這群人當中，有她恨惡的對象。

「可露可。」澪凜．阿克西斯喚她一聲，示意她解釋現在的情況。澪凜．阿克西斯認為是這位時常做出驚人舉動的隊友做成這形勢的。

「莉惠．絲蘭說有事要對我們說……」可露可帶著委屈的語氣答道。

「小凜，你們在幫平民尋回他們的親朋戚友嗎？」莉惠．絲蘭看了眼基爾．費列多，道。

「是的，是我們委託雷格爾學院的學生。」其中一位中年男士代為回答。

莉惠．絲蘭為了整理思緒，刻意地深呼吸，盡量以平穩的語調說：「我、我們剛才到礦場附近，看到很多屍、屍體……」

她的聲線愈來愈顫抖，如實地反映著她害怕的心。

「那、那些屍體穿著平民的衣服，我們就在想他們是不是那些礦工……還有些屍體只剩下骨骼……」莉惠．絲蘭的眼裡有淚光在打轉，說著這番話的時候，那些場面還歷歷在目，令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沃修伸手往口袋翻找一些東西，拿出了一條項鍊。

「這是我們在那些死人中找到比較完整的東西……」沃修遞給高大的平民。

這位平民瞪大眼睛地察看這條項鍊，聲淚俱下地道：「這是……我弟弟的……」

他的話證實了他們的猜測。

「果然……」基爾．費列多吐了口氣，逐道：「我們要說的話到此為止。」

看到眾多屍體的場面，基爾．費列多一行人的心情被這些影響而變得很糟，他們也希望盡快回到房間調整一下情緒，就趕快離開了。

基爾．費列多他們代替了她們到礦場視察情況。礦工們都死了的話，他們就沒可能帶礦工們回去。

換言之，任務在最壞的結果之下失敗了。

澪凜．阿克西斯她們對礦工們沒什麼情感，對於他們的離逝沒有太大的傷感。

但她們感到十分的憂慮。來源除了是彩攸之外，就是這段時間該要做些什麼。

沒有彩攸這個隊長的帶領，她們該怎樣做？要把兩位男士先行送走，再去礦場尋找真相，還是乾脆地放棄整件事，回到雷格爾學院？

現時她們沒有答案，只有期盼彩攸盡早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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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人稱）

「姐……不，彩攸！」

澪凜．阿克西斯剛睜開眼睛，眼角瞄到彩攸望向窗邊的側臉，立即醒過來，按著桌子撐起身體，激動地喊。

彩攸的背靠向牆，雙手放在大腿之上，坐在床上。她聽到那高亢的聲音，緩緩將頭轉過來。

她似乎醒來一段時間，床邊的小櫃子上的杯子早已空了。那杯子不是一直放在這裡的，而是有人端過來。

彩攸把視線在澪凜．阿克西斯和春香之間來回移動，最後停在澪凜．阿克西斯身上。

「澪凜，」平淡的語氣，告訴了澪凜．阿克西斯她跟以往一樣，只是聲音有點沙啞，「你知道你這樣做，會導致什麼後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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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的結尾兔子才醒過來兔子你躺了一章啊:3

在主角組不知所措的時候任務也有些進展--雖然是壞的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faVz7hZe
總之整章的人們心情都處於低潮有種提不起勁的感覺呢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5A1sRmN4
但也說出彩攸在隊伍中是很重要的 "弱"也有她的價值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eTaDhIu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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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五．對手的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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