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星纪 - 新生活

地平线微微泛白，墨黑苍穹迎着白光渐变，弯月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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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已经睡得够久导致睡眠浅，也许是潜意识里不信任陌生的环境，也许是板子太硬硌得不舒服。顾白芷昨晚虽早早睡去，但迷迷糊糊中怎样都不太安稳。

眼睛睁开看见窗外的微光，她索性起来，出门吹吹海风。太阳还没升起，清晨的风有些冷，她搓了搓膀子，风把她繁杂的思绪吹走。

甲板上好像有动静，底下有盏灯开着。

她走下楼梯，金属结构咔嗒咔嗒响，有个人影在船尾忙碌，船的引擎是关着的，海上很安静，只有浅浅浪花和那人息息索索的声音。

秦森在顾白芷踏出房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他的听力和他的力气一样强大，小姑娘的一举一动他听得清清楚楚。

注意到她靠近自己，秦森手里做了无数遍的已有肌肉记忆的工作，此时突然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早、早呀……"顾白芷看清了这人是秦森，还是有点紧张。

"早。"平时不算沉默的男人现在突然惜字如金。

顾白芷不喜欢沉默的气氛，她回忆昨天听到的故事，想起如果不是这个男人，自己估计真的会在睡梦中死去，她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她试着搭话："你起的好早呀。"

"嗯，"秦森似是觉得自己这样话少不太好，便补充道，"我每天都这个时间起的。"

"喔，好厉害……你在做什么？"对话顺利进行，她越来越放松了。

"在捞金伞，每天的这个时候出现，一直到太阳升起。"秦森感觉小姑娘不怕自己了，他也渐渐松弛下来。

"金伞？"她歪歪头，没听说过的。

秦森示意她看船下面，深蓝色里金色光影游弋，就像阳光遗留在海里，闪着流动的光，一直延伸到地平线上。

顾白芷如果有相机，会立刻把这幅景象拍下来。

秦森带着厚手套，揪着个软软的东西给她看，刚捞上来湿漉漉的。

"原来金伞就是水母啊，我第一次见真正的水母……"顾白芷有些新奇，她定定地观察这个生物，她的世界水母早已快绝迹，只能在网络上找到它的资料。

"不要直接摸，这玩意儿扎人，有毒的。"秦森提醒道。

"真的好好看呀……"她抬头问秦森，"可是为什么捞它呢？"

"噢，这个嘛……可以用来做能源供给，不过具体的原理得问阿林，我不知道。"

"唔，好吧。"顾白芷也不是太想知道原理，感觉很复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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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远处太阳慢慢升起，红光照在顾白芷脸上，她才发觉已经天大亮了。

她第一次在大海的正中央看日出，心情有些愉悦。秦森看见小姑娘的微笑，也跟着傻笑，只不过笑得有点惊悚。

"啊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请问哪里可以洗脸刷牙……"

顾白芷有点难为情，直到今早以前一直在迷迷糊糊中度过，都来不及在意自己的卫生问题，现在忽然想起来，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又脏又臭的，以前每天都要洗澡，现在嘛……估计洗澡有点困难，她猜这海上淡水肯定成问题，不指望能匀些水给她洗澡，可洗脸刷牙是非常有必要的事。

秦森领她来到露台上，蔫巴盆栽旁边有根水管，锈锈的，底下摆了个铁盆。

"这是船上唯一的水管，喝水和洗脸都在这儿，你等会儿。"他说完跑去仓库，嘎吱嘎吱不知道在做什么。

顾白芷等了好久，有点无聊，她细细看这个露台，很简陋，跟船上其它地方的风格保持高度一致——破旧。除了蔫蔫的植物和水管，这里堆了很多破铜烂铁，那个"厨房"就在露台上，顾白芷很想申请去拯救那个可怜的植物。

等了会儿，秦森回来了，手里拿了个塑料杯和一把小刷子递给顾白芷："呃，你先用着，材料不太好只能勉强做成这样，等我捞点材料再给你重新弄一个。"

"谢谢，会不会很麻烦呀……"看来这小刷子是现做的，虽然有点糙但能用，杯子他应该是特意找了个比较干净的，顾白芷知道条件有限，以前很娇气的少女现在也就不那么挑了。

"不麻烦，顺手的事，还有这个，可以用来洁牙。"秦森从水管下的盆里拿了个外形像蛏子的东西，不过挺软的，居然挤一下就流出一条白白的膏状物。

天然牙膏？？顾白芷觉得好奇怪。

"这是某种海树的根，我们直接用的。"他解释道。

男人留顾白芷一人在露台上洗漱，他下楼继续处理捞上来的金伞。

水管拧一下就开了，水流很细，有些冷。她闻了一下膏状物，居然没有任何气味，稍微做了下心理建设才放牙齿上，有点咸咸的，在接受范围内。

洗漱完毕，顾白芷有些无所事事，她决定先去查看一下那株植物，她的记忆里有很多种植方面的知识，她记得从小就爱在花园里种各式各样的植物，相关的资料也都看了很多，网络图书馆很便利。

她翻开土，发现这是棵土豆苗，土很湿，根都烂掉了，看来他们浇了太多的水，现在都不能要了。看样子这俩兄弟并不会照顾植物，等下得跟他们讲一下这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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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至头顶，估摸着中午了，顾白芷好饿啊，但她不好意思问什么时候开饭，想到那糊糊……原谅她对那玩意儿阴影太重，她对这里的食物不抱什么期待。

秦林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看到小姑娘孤零零坐在铁板凳上。

"早呀，白芷。"秦林走过来打招呼。

"喔，早，秦林。"她仰起头，白皙的小脸上一双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

"你一直坐在这吗？"

"是哦，这里空气真好，我们那……看不见这么蓝的天。"她感叹道。

"是嘛，你昨晚休息得好吗？"秦林点点头。

"唔，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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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间，顾白芷犯愁。

"你们平时都是吃这个吗？"她为难地看着炉子上的糊糊。

"差不多，鱼汤鱼粥，还有烤鱼。"秦林答道，全是鱼。

"昨天的土豆还有吗？"她厚脸皮问。

"啊你想吃那个？那给你烤土豆吧！"秦林干脆地说。

秦森默默在旁边听着，拿出几颗小土豆放炉子里烤。

顾白芷慢条斯理吃着刚烤好的土豆，跟秦林聊天："我能问问你们有什么食材吗？"

"喔，各种各样的鱼，海菜，现在还有一点土豆和菜干。"

"以后我能……负责做菜吗？虽然我也不是很擅长料理……"

"啊可以呀，旧世界料理吗？！应该会很好吃。"秦林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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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秦林带她看船上食材的存货。

这海上的资源真的……非常稀缺，看着少得可怜的小土豆，顾白芷有点愧疚，因为他们花费了很多物资才换回来几颗坑坑洼洼的小土豆，他们没舍得吃过，但是为了照顾她二话不说便拿出来了……

考虑到今后要在这船上生活，虽然他们没说要她出力的话，但她也想努力做些什么。顾白芷跟秦林聊了下露台，讲了一些关于植物的栽培方法，但是这个时代没怎么见过陆地植物的人不懂如何去做——那盆蔫土豆他们是直接换回来后就摆那的，于是她顺理成章地成为露台+厨房负责人。

土豆是饥荒时最有保障的食物，好种植也好保存，她打算先把土豆种出来。

小花盆里的土全倒出来，她发现这铁花盆底下没有孔，水浇太多盆底还不透气，难怪导致烂根。秦森帮她钻了几个孔，她挑选了一枚发芽的土豆，切成两半埋进盆里。其实顾白芷有些没底，虽然脑子里懂，但土豆她还真没种过，秦林倒是安慰她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再去换就行，不过她还是希望成功。

还是需要很多泥土，她问过秦林，泥土虽然珍贵但不是特别难弄到的东西，难的是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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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秦森潜海捞物资。

顾白芷好奇地站二楼看，不得不说那男人的身材非常好，尤其是穿上潜护服腹肌更显眼了，她脸有点红。

这台潜捞机是秦林新造的，那天他驾驶半成品救起哥哥后，就马不停蹄地做后续的整备，在原来的设计上改良了许多，他专门扩了备用能源，升级了武器装备，就怕再出现什么紧急情况。新的机甲跟原来毁掉的那个在外形上差不多，只不过多增加了个动臂斗杆，就在头部驾驶舱后，顶端是钩子结构，日后搬运大型物资更方便。

秦森翻身上驾驶舱，检查内部状态，他注意到二楼的顾白芷在说着什么，于是脱下头盔打开舱门，站起来冲那边招了下手。

"注意安全！"顾白芷向他挥挥手。

男人点点头，坐回驾驶舱准备潜海。这次去的地方不深，跟上次不一样，没什么危险。而且这次下潜一方面是为了测试新座驾的稳定性，另一方面只是捞一些比较好弄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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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水下海拔相对来说比较高的海山，但离海面还是有一些距离，据说在旧世界这地方是高山，不过秦家兄弟想象不到陆地上的山是什么样。

这儿没什么人造物资可以捞，但是生活着许多比较温和的海底动植物，而且能找到泥土。

秦森很快便到达这片繁茂的海树林附近。

"目前状态良好，唔，机动性更强了。"秦森对着通讯器说话。

"嗯，看来调整后的回转机构没什么问题，不过能源损耗比之前略高，动力装置还得改。"秦林在控制室里监控传回来的各项数据。

"资源有限，现在已经很不错了。"秦森挺满意，只是这附近没什么怪物，没法测试武器有点遗憾。

"行，数据我慢慢研究，哥你捞完就回来吧。"秦林不停在平板上记录着什么。

"好。"

停靠在一处海丘附近，有许多长满水草的石头堆，秦森挖了几块石头，几块紫色珊瑚，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在操作面板上点了一下，从机械臂侧面弹出网兜，将这些东西全兜住，他又割了些海带收起来。扒开茂密的海底植物，在一块石头下面他找到了一些沙泥，向下挖，底下有干净的泥土。泥土不能直接放网兜会漏，他先回船上卸下网子，找了个大铁盒，潜回去把泥土带回来。

顾白芷跑下来看，她很好奇这海底的东西跟她认知中的有什么区别。

"好漂亮的珊瑚！"她看见网兜里的紫色珊瑚惊呼，珊瑚的模样跟她记忆里的一样。

"你喜欢？"秦森脱下头盔，看着面前朝气的女孩。

"嗯！"

"那你挑喜欢的跟我说，里面有寄生的东西，我清干净后给你。"

"啊好的，谢谢你，秦森。"她选了块最小的，想着装饰一下她那个空荡荡的房间。

秦大哥嘴角上扬，小姑娘不怕自己了，都能喊名字了，看来以后可以多弄点这种花花绿绿的东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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