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人生存記0 - 第十六章真正的叛徒

被包圍住的喬伊環視著個個比她高大的斯卡部隊，雖然對方比起王國軍隸屬於下一個層級的軍隊，可實力仍然不容小覷。

「小崽子乖乖投降和我們走，我們不想對國人武力相向。」

對於剛才想用火箭砲轟電梯的人來說，喬伊表示對這些人毫無好感、也毫無誠信可言。

首先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電梯口，避免電梯受到戰鬥的池魚之殃，就算電梯壞了，她也能依著電梯纜線的室內空間垂直飛上去到空中長廊。

喬伊快速搧動翅膀飛到半空中，無奈廊道空間狹小，無法飛得太高，頭就快頂到天花板，五名軍人掌握到這個優勢，他們圍成一個圈，形成一個類似圓柱體的人型牢籠控制少女，手上的槍口追蹤著少女的軀體，喬伊感受到緊張自心口蔓延，心跳的聲音聽得格外清楚。

「各位軍官，開槍的時候麻煩小心，不要打到隊友。」

倏地，女孩又飛得更高，卻將身體呈現側姿、平行於地面，看起來宛如倒臥在空中一般，女孩的小腿擦過其中一名軍人頭盔表層，在頭盔和天花板的間隙，女孩的球鞋穩穩地踏在了垂直的牆面，藉由翅膀輔助開始急速在牆面上奔跑起來。

軍人們在混亂中開了槍，陣型被打亂、亂作一團。

而喬伊腳離開牆面，如同離弓的箭，直接疾飛。

她想要飛的足夠快，快到任何人都捉不到的地步，即便是在狹小的建築物內，身為迷你翼的她依然能輕鬆飛翔。

而在牆上、身軀與地面維持平行奔跑這一招，需要身體強大的平衡力與調節鞋面摩擦力的細緻度，喬伊還不是學生中最厲害的一位。

最厲害的當屬在喬伊隔壁房的最美蝶翼擁有者，凜。

菈菈，淺藍色中短髮的陌生女子，領著學生走過了空中長廊後，並沒急著乘坐電梯前往頂樓，而是把學生們帶到沒在使用的空教室。

「我們在這裡等一下史丹利老師，並清點人數。」

菈菈帶著幾名軍人，如看守似的勒令學生們坐下，正眼也不瞧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這是凜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的感受，方才斯卡軍隊雖然有些無理，但那是出於對翼人的恐懼，而恐懼自然和尊崇是化不開的，自凜的蝶翼實驗成功以來，她便備受寵愛與尊敬，然而眼前這批人的表情卻是極為寒冷，眼神充滿了凜無法與自己化上等號的感情。

對，那是一種蔑視。

這群人正用一種由上而下的態度輕視他們，彷彿他們比路面上的垃圾還不如，是有害的蟲子。

「菈菈老師，妳和史丹利老師是什麼關係，妳是他在王國軍的部下嗎？」凜假裝天真，實則是意有所圖的發問。

「讓你們閉嘴！」回答的不是菈菈本人，而是站在菈菈背後的男人，如同主子受到污辱似的大聲喝斥，所有的學生都嚇了一跳，頓時氣氛有點了變化。

汗水從掌心上滲出，聰穎的凜有了猜測，她多麼希望這天方夜譚的猜測是假的，但他們或許就快搭上飛行載具離開，前往更為陌生的所在，他們的命運主宰於這群人手上，因此一切都刻不容緩。

「菈菈老師，應該和史丹利老師一樣很喜歡看伊卡洛斯聖記吧！您的容姿，我覺得很像聖記裡第五十二章指揮軍隊的女將，真不愧是王國軍呢。」凜瞄了麗香和小可一眼傳達憂慮後，她無害的堆著笑容，像是在推崇菈菈。

而菈菈牽動嘴角，唇邊的痣跟著向上抬。

「我也喜歡那一章。」女子不耐煩的回答。

鏘！

凜從懷中取出蝴蝶翼刀刺向菈菈，那是一柄史丹利破例讓凜隨身攜帶用來防身的武器，可以摺疊、形似匕首的刀刃，刀身呈現優雅的波浪狀、以特殊的金屬訂製而成，手柄的部分綻放著三朵精雕玫瑰，整個刀刃呈銀色刀身，銳利而美麗，彷彿和她的持有人一樣，外表極美、個性與武力卻都尖銳無比！

菈菈鎮定地用身上背著的大型武器抵擋，那是在凜知識範圍外的武器，形狀似槍又過於巨大，說是炮筒也太過輕巧，陌生武器的表殼相當堅硬，刀刃與未知的武器擦出火花，凜盛氣凌人的怒罵著比她年長許多的女子。

「伊卡洛斯聖記只到第五十章就完結，這連五歲小孩都知道！」凜打開背後的翅膀，那是巨型的粉色翅膀、翅膀邊緣為流線型，襯著女孩的金髮看起來十分好看，粉紅色蝶翼上的紋路閃現出銀色的光，蝶翼釋放出顆粒的細狀花粉，有讓人麻痺和行動遲緩的顯著效果。

「去死吧！虛偽的蘭德人！」

菈菈雖沒有翅膀，仍能敏捷往後一個後空翻閃過花粉的襲擊，菈菈露出本性，如同被人打開了開關，竟然發了瘋地開始癲笑。

「哈哈哈哈哈哈，是誰死，誰活還不知道呢！」不規則的笑聲恐怖的瀰漫在這個密閉空間，菈菈將淺藍色的瀏海往上撩，殺意的雙瞳怎麼也藏不住。「要不是上頭的命令，我老早就想把你們這該死的怪物全都殺光！」

菈菈揮動手指揮手下。

「果然怪物是無法服從蘭德的德政，開槍！開槍！把這些怪物射成蜂窩！」在女子瘋癲的叫喊下，身旁的數位軍人立即開槍，射出來的不是子彈，而是紅色的熱放射線，能夠用極高的溫度溶解物體，驚覺不妙的凜，展現領袖氣質，大聲吶喊。

「全員把翅膀打開，為了伊卡洛斯的榮耀奮戰！就當作眼前的蘭德人是競技的敵人，必須贏！」

她的室友麗香和小可第一反應打開翅膀。

「好！」學子們茫然無措的上場應戰。

甩開斯卡軍隊的追逐，喬伊狡猾的躲進其中一小間機房、鎖上了門，小機房的人早就撤離離開，空無一人的機房只剩機器還在運作，原先喬伊是想試圖破壞機房裡的廣播系統來提高自己和希爾的求生率，可喬伊中就沒有這樣做，她擔心破壞了廣播，要是大家在撤離途中發生什麼事，無法及時接收到訊息。

那她就真的成為扯大家後腿的叛徒了。

想到在義工社結識的幾位孩子，過於活潑的安迪、早熟老成的賓以及愛撒嬌的辛希亞，喬伊的心便微微抽痛，這些孩子必定會為她的行為感到失望、未來也不知還能不能像昔日一樣相見，只能祈求他們順利回到斯卡王國，如果能和家人團聚又更好了，喬伊邊嘆氣邊冷靜翻找機房內有沒有武器或能幫助到自己的資訊。

此時機台上掉落一本「白色蛋糕爆炸計畫機房人員手冊」，喬伊好奇撿起，迅速翻閱那一本薄薄的冊子，和在黛老師那看到的厚度不同，這本冊子似乎沒有寫到太多白色蛋糕爆炸計畫的內容，主要寫機器與武器的編制，而且這個小機房只負責電力、冷氣與監視系統，喬伊知道這裡並沒有什麼能夠幫助到她。

但手冊上的一行小字吸引了她。

『蘭德的叛徒可能不只隱身在學生之中，行事請謹慎小心。』

難道這句話的意思是，叛徒……除了破婭以外的間諜也有可能藏匿在教師群之中？

這時喬伊的手明顯因為動搖而顫抖了一下，她的腦海浮現一些熟悉的老師，年邁和藹的維斯老師、講課認真的年輕老師愛芙、教導美術也是隔壁宿舍的溫柔男導師史丹利、曾教導過他們暗器的男宿舍導師諾亞，以及自己陰晴不定的女導師黛。

也許這些和她們朝夕相處的老師是叛徒？

這些事令她難以想像，也感到有點反胃。

「走吧。」

喬伊放下對她沒有幫助的資料，小聲給自己打氣。

其實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要是一味躲藏，是沒有辦法接近希爾和珀婭分毫，她必須朝危險邁進。

女孩離開了機房，沒有留意到監視畫面上，史丹利正用跑的跑過空中廊道。

凜陷入苦戰，這批分隊的戰力並沒有凜想像的好，再加上大家上手上都沒有武器，全隊已有六位學生負傷而無法戰鬥，而菈菈與軍人們都尚未倒下任何一個，這樣下去會有人死去也是時間的問題，看著明白自己遭到蘭德人劫持的同學們仍賣力奮戰，作為領袖的少女展開翅膀在牆壁上敏捷奔跑閃避攻擊。

「大家護頭蹲下！」

美麗的粉色旋風，花粉如雪花般翩然而落，這是凜第一次使用如此巨量的花粉，約有三分鐘的麻痺效果，掌握這短暫的時間，她必須至少撂倒幾名敵人，形成突破口讓麗香或小可出去求救。

不分敵我，在場的所有人都中了麻痺，凜即將展開她的反擊，門卻被人從外面打開，凜看見走進來的人像希望之光又驚又喜，如兔子般朝史丹利奔去。

「史丹利老師！快救救大家，這些人是蘭德人！」

史丹利推著金邊眼鏡，臉上仍掛著溫柔的笑容。

「凜，不必擔心，就算去蘭德共和國，我也會保證大家的生活。」

凜跑向史丹利的腳步變慢而停下，她和史丹利老師面對著面，卻感到眼前的人十分陌生，她睜大眼睛，呼吸困難的詢問。

「史丹利老師……要我們去蘭德共和國做什麼呢？」

「從斯卡王國解救你們，是我一直以來的任務，你們只要將翅膀定期協助國家研究，就能得到衣食無憂的生活喔。」

身旁的聲音是靜止的，凜一度認為自己的心跳也是靜止的。

一切都是夢吧？

「老師不是王國軍嗎？」

「是，但都是假裝的。」史丹利老師一如從前溫柔的向凜伸出手。「我聰明又美麗的凜、我深愛的凜，妳不會讓老師失望吧？」

史丹利老師是凜在研究中心生活的支柱、她的家、她最安心的懷抱，一直都是。

少女崇拜這名男人、喜歡這名男人，甚至愛這名男人。

曾甘願為了所謂的愛，那暖意的誇獎、想成為男人眼中的特別……少女可以做到任何事。

凜有些猶豫地伸出手，她突然想放棄這棘手的一切，是不是什麼都不想，再度投入那溫暖的懷抱，就能感到安心呢？

自始自終，蝴蝶都安然的躺在蜘蛛的網上、毫無掙扎與抵抗，而史丹利在旁邊欣賞著獵物的美麗並養大了蝴蝶。

而未來也一定會如此——

史丹利露出放心的微笑，正要接過凜的手。

「凜！」

麗香和小可，背後的同伴強忍麻痺吶喊的聲音，驚醒了凜。

和希爾最後的對話竟在此時、在凜的腦海中響起。

『如果換成麗香和小可，換成妳的室友遇到這種事，妳可以坐以待斃嗎？』

不可以。

她要保護同伴、還要守衛國家。

「老師……我沒辦法為了自己安全，讓你們用研究出來的東西來傷害我的家人們。」凜哭了，她是伊卡洛斯這一屆最為美麗的翼人。

她擁有無暇而仁慈的靈魂，視所有伊卡洛斯人為家人才奮戰致此，不是為了榮耀。

更不是為了史丹利老師。

凜將手中的刀刃對著史丹利老師。

蝴蝶終於開始在蜘蛛網上開始掙扎，而在她快脫離的那一刻，丟棄了盲目的崇拜、在與虛偽的愛背道而馳的那一刻，女孩的成長得到了昇華、又更為美麗耀眼。

然而那耀眼的美麗卻再也不屬於蜘蛛。

槍聲突兀響起。

「砰！」

子彈貫穿凜的腹部，凜看見史丹利老師手裡握的手槍在冒煙。

同時，花粉的麻痺效果解除，在史丹利後面的菈菈拿起了怪異的武器對著她身後的同伴掃射，綠色的放射狀光束無情竄到了凜的身後。

眼睜睜看著一切的凜張大嘴巴哭喊著不要。

少女的腹部綻放出了紅色，如同鮮豔的紅玫瑰，在最美麗的時刻，被人採擷、蹂躪。

最終花瓣四散。

-tbc-

『盲目的崇拜無法稱之為愛，虛假的愛會如同蜘蛛網，將人綑綁、甚至吞噬一生。』

本圖繪製：fb 塵悠 chainyou

此為圖片局部，將於第『十七章蝶』放出全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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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真正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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