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你來到一個由羽翼、草莓奶油蛋糕和流星雨交織而成的故事。』
序 地下室的願望
地面上戰火連連,火舌吞沒綠葉,眼前的建築被炸碎成粉塵。
紅色卷髮的小女孩似乎對這種事見怪不怪,她赤著腳踩在瓦礫堆上飛奔,睜著金色的圓眼睛,身手敏捷地像隻幼貓,輕而易舉閃開追兵的炮火、跳過燃燒的地面。
三名軍人們交頭接耳,魁梧的三名成年男性竟因找不到一個小女孩而懊惱。
當清脆的嘻笑聲從軍人們的背後響起,男人們提起槍倉皇轉身時,顯然已然太遲。
女孩輕鬆的倒掛在樹上,扛著不符合小身板的衝鋒槍,精準地朝三名軍人的腦門開火。
「砰!砰!砰!」三聲連續的槍響,軍人們如無力的布偶般癱軟在地,短髮女孩咧起嘴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嘿嘿嘿,是我贏啦!」
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世界,沒有人會責備女孩,即便女孩已經麻木,不知道自己的快樂是來自於殺戮還是存活,但這一切都不重要,在戰場永遠沒有思考的閒暇,女孩輕巧跳下樹,如撿寶般拾取屍體上的武器,緊接著她左顧右盼確認周遭沒人,小心翼翼的踏上長滿荒草的蠻荒之地,風打在女孩身上,她的一襲黑色連身裙早已破破爛爛,從袖子破損的地方,能看見被烙印的痕跡,印著蘭德軍團的黑色老鷹紋身。
這個無法抹滅的圖騰是身為蘭德軍團奴隸的證明。
女孩雀躍地撥開及膝的雜草,小小的手掌摸到了一個漆成綠色的圓形孔蓋,她開心吐舌便打開爬了進去,要把蓋子再度關上前,女孩睜大眼睛望著無邊無際的藍天抱怨。
「為什麼明明天空這麼大,卻只能躲進地下呢?」
就和微風吹過看不見痕跡一樣,女孩的抱怨聲隨著風飄散,隨著蓋子蓋上,現在就連女孩的身影都從地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手腳並用爬下繩梯,女孩跳到地下室的地面,在長廊上蹦跳,她嘻嘻哈哈哼著歌,直到走到一扇白色的圓形門扉前,女孩將手掌放在門把旁的黑色長方形上,掃描手印的電子門立即應聲打開。
裡面的四面白牆都被貼滿白紙、甚至地上也被圖畫所淹沒,每一張畫紙上都畫滿許多精細的翅膀,有鳥類的各式羽翼、有昆蟲的各式翅膀,各種DNA排序和人體的肌肉,小小的一間房間,腳卻幾乎沒有立足之地。
而房間中央則躺著一名沉睡的美少年,少年身穿簡陋的汗衫和棉褲,但卻無法遮掩他身上特殊的氣質,及腰細柔的雪白長髮、修長的四肢和細膩的皮膚,少年倒在紙中央的模樣令女孩目不轉睛,女孩放下槍,拍了拍身上的污漬,如嬰兒般手腳並用爬向那名少年,女孩的小手輕拍少年的臉,用無比溫柔的語氣說道:「翼哥哥,起床囉。」
銀白的長睫毛搧了搧,少年睜開雙眼,露出一雙美麗的眼眸,少年的瞳色是淺色的天空藍,像是剛破曉的藍天,每次看到少年,女孩都認為少年不是人類,現在躺在紙堆中的他,多麼像是墜入凡間、倒臥在羽毛上的天使。
「小蘋果,你來啦。」少年靜靜微笑,伸手拭去了小蘋果臉蛋上沒擦乾淨的血跡,小蘋果的髮型是短髮微捲又是赤紅色,現在臉紅起來,更像是一顆真正的蘋果,雖然有更多人都稱小蘋果的髮色像血一樣恐怖,但少年更喜歡蘋果這個可愛的暱稱。
「臉上的血都沒乾,做什麼去了?」翼放柔語調詢問。
「我為了保護翼哥哥,今天也努力工作!我可厲害了!咻碰的幹掉了好幾個蘭德人!」小蘋果得意洋洋地炫耀、小手四處亂揮努力宣揚自己,女孩眼睛放光,像是隻想要討誇獎的小動物。
翼藍色的眼眸閃過不意察覺的哀傷,少年溫柔撫摸女孩赤紅的髮旋,小蘋果立即如小貓崽般舒服地瞇起眼睛。
「謝謝妳,為了小蘋果,翼哥哥一定加油快點把研究完成。」翼撐起身子盤腿坐在地上,拍了拍大腿,小蘋果會意過來,整個人蹦起來跳到少年懷中,女孩心滿意足享受著少年的懷抱,一邊直視前方的牆面,牆上釘了幾張翅膀與人體的新彩圖。
「那個,就是翼哥哥最近的新靈感嗎?」
「是啊,它是我新的孩子,叫做『夢幻翼』,超越我之前所有的孩子,要是研究成功,人類就能突破物種的極限成為新人類,得到真正的、完美無瑕的翅膀。」翼放鬆地將下巴輕靠在女孩後腦勺上解釋著。
「但那是翼哥哥和臭大叔討論出來的吧!我討厭那個大叔,他是蘭德人。」女孩大聲發脾氣。
「不是所有的蘭德人都是壞人的,那個人是翼哥哥的朋友啊。」翼給小孩而順毛,想著這對小蘋果來說可能太難了。
「蘭德人欺負我們伊卡洛斯人(註1)!已經很可惡了,翼哥哥還光顧著和他聊天,把我晾在一邊……好久都不跟我玩了。」小蘋果的臉頰鼓著像氣球一樣,翼無奈戳了戳女孩圓圓的臉蛋。
「原諒翼哥哥吧,翼哥哥也是為了我們伊卡洛斯在努力呀!」
「人類長翅膀的研究真的那麼重要嗎?」小蘋果委屈巴巴。
「當然,那是翼哥哥的心願。」翼的雙眼閃爍著光輝,少年仰望著天花板,像是能穿透天花板看到藍天、看到他嚮往許久的未來。
「如果我們有了翅膀,又有了『羽力』幫忙,我們就不用害怕蘭德軍壓倒性的兵力、也不會因為海嘯或地震死那麼多人,也許可以飛離這座島,再也不用和蘭德人互相殘殺了,我們可以飛往天空,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難得見到如此情緒亢奮的翼,女孩懵懵懂懂地聽著翼的話語,隨著她的翼哥哥一起仰望著上方,她其實不懂為什麼要離開這裡去更遠的地方,其實每天能夠和翼哥哥相處就足夠幸福了,而且她不希望翼哥哥再遭遇到任何危險。
而翼此時正心痛的端詳起小蘋果因在外面跳上跳下傷痕累累的腳掌。
「而且小蘋果也不會再受傷了,翼哥哥希望小蘋果能生活在那樣的世界——一個孩子不需要拿起武器的世界。」
翼說的很小聲,這是少年的願望、因小蘋果而誕生的願望,然而小蘋果卻有聽沒有懂。
不過如果這是翼哥哥所希望的,那翼哥哥的願望也將是她的願望。
她下定決心凝視著眼前的少年。
她要幫助他。
「小蘋果不像翼哥哥聰明,聽不懂翼哥哥的願望,但我會保護翼哥哥,幫哥哥達成願望的!」女孩睜著琥珀色的貓瞳,傻裡傻氣的許下承諾,令翼忍不住失笑。
「妳這個小傻瓜,怎麼光顧著翼哥哥的願望。也讓翼哥哥知道妳的心願吧?」
一個溫熱柔軟的觸感落在了翼的臉頰上,翼驚訝的瞪大眼睛,原來女孩猝不及防親了翼一口,是一個純潔美好的吻。
「我的願望已經成真了呀,就是和翼哥哥在一起!」
翼澄淨的眼瞳映射著女孩燦爛的笑容,在這貧瘠佈滿絕望的世界,那孩子的笑容卻花般綻放。
少年無比珍惜緊抱住了女孩。
地下室阻隔了炮聲隆隆,女孩的存在是地下的太陽,讓少年的夢想仍頑強的萌芽。
數十年後,隨著研究成功。
人們開始稱呼長著翅膀的人類為「翼人」。
有人稱翼人為生命的美麗奇蹟,
卻也有人稱翼人為不該出現、應消滅的禁忌之物。
然而未來的走向卻朝著少年願望的反方向前進,戰火延燒越演越烈,『翼人』成為了伊卡洛斯打仗最強而有力的兵器,繼承翼人優秀基因的小孩將無條件必須成為攻打蘭德帝國的軍人,對於伊卡洛斯的翼人孩童而言,他們將繼承歷史的悔恨,未來面對的注定只有戰火。
為什麼一出生就註定要拿起槍枝?
為什麼一出生就被人厭惡?
為什麼一出生就得學習憎恨他人?
為什麼我們擺脫不了這命運的劇本呢?
孩子們煎熬的哭泣與誠摯的祈禱,全傳達不到給上天。
翅膀就如同沉重的枷鎖……卻也是先人留給孩子的希望。
而這個故事將從三位翼人少女從軍營逃出開始,她們將展開翅膀踏上旅途,去實踐那數十年前隱藏在地下室、無人知曉的未完成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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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孩子不需要拿起武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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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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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伊卡洛斯」一詞引用自希臘神話的人名,伊卡洛斯是知名發明家代達羅斯之子,父子倆受困於迷宮,父親代達羅斯設計了飛行翼供自己和兒子逃脫,翅膀採用蠟和鳥羽製成,缺點是蠟不耐高溫無法接近太陽,伊卡洛斯因初次飛行太過喜悅忘記父親勸告,太過接近太陽而羽翼融化,最終墜海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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