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整個過程就像有病似的，很誇張。」
從那些自我手繪出來幾何似的圖形開始，幾何似的戀愛就這樣發生了。
年少輕狂，說是總得經歷一兩件懵懂而無法忘卻的事。我記住了她的笑，是春風帶點濕潤，若青草般清新的笑。沒想到一切卻起源於侷促的空間之中，不同的音樂大聲地交擊迴盪著，我你不過是剛好處於同一個群體的兩個個體，兩個活得有點閒又有點自在的個體──我那時是這麼認為的。如果雨在那個時間落下來，將會是最美最美的春雨，但隨時間推移，我困在那笑裡面，毫無知覺地走進了幾何之中──好像那些音樂，擊得很重很重，雜亂無章──
2月1日。我與你有交流了，藍色的頁面記下了這個時刻。我寄出的遊戲邀請送遞到你那邊，一張張畫些什麼（draw something）的圖來來往往。你曉得我在畫什麼嗎？你不曉得，但看著你從屏幕寫著可愛的字來問我──「估唔到啊/_\」──對，我答你──我得答你，用幾何的圖畫，又加著拙劣的字。來來往往之間，當中的某串八位數字在手機屏幕中閃著奇異的光芒，如果要加以形容，大概便是青春的閃光，閃閃亮亮的。自那時起你的名字便銘刻下來了。我心裡無雨，只知道太陽照射到你與我，又或者是那些訊息，那些訊息甚至得比太陽更暖，畢竟太陽只會在皮膚表面留下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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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我懷孕了」隨意傳出的這個愚人的玩笑使你我的對話一個接一個的拼下去，明明是無聊的玩笑，卻拼合在一起，完整了一個學生眼前苦悶的紙筆黑板。別人常說的彩色顏料，我有了，我嘗試小心翼翼地畫，緊張之間顏料就一塊塊地染在畫紙上，但你可以跟我一起笑吧，在笑說當中你與我所喜歡的顏色便可以任意自手中揮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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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都在讀中五，這個綻放著亮光卻又迎接著迷茫和灰霾的時間，無論是你讀的BAFS經濟，還是我讀的中西歷史，也盡是些沉悶的科目，那時太陽照著我，當然還照著你，我清晰地看到一個美好的輪廓，顯現在你佼好的臉顏上。我倆就這樣聊著上學的事情，走在上學的道上，好像剛好走在同樣的軌道上，用同樣的速度向前走，連彼此的時針都重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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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2。早上七點十二分。每天我都會在七點十分出門上學，又在分針走到十二的時候向你道「早晨」。和煦的早晨陽光不需要等待，我不需要等待你的回應，不需要在意訊息的傳播速度有延遲。我看見你的「輸入中……」，秒針向前踱步著，你我都走在上學的路上，那時你翩翩的裙擺大概也揚起了個美好的角度。而當分針剛好到達十二的時候，便就逼不及待地發出那句早晨！是你比較快？還是我比較快？不需要等待，因為我確切地感受到我們的時間甚至我們的腳步，在無形中還是循著同樣的軌道、同樣的速度──向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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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0。在車廂的搖晃當中，我要前往的目的地沒有你，但更遠的更遠的──當天空要染上點點橘色的時候，我看見某片雲，我不用猜想你會不會看到，因為我可以指給你看，那片雲啊，跟我畫的東西一樣抽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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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學生有許多時間，我跟你站在同一片土地之上，幾尺之內。那時那裡的音樂遊戲只要三元，我們玩的時間不長，就那麼幾局，要在太陽還沒下山之前，走在食肆間、商鋪間。商場裡有書店、漫畫店、服飾店……來來往往的人，我們並肩而行。你比我要矮點，使我可以用某個特定的角度看你，這個角度很安全，如果你偷偷仰起首窺看我的時候，我還趕得及收起表情，順道觀察下你的目光都停留在哪裡。你喜歡吃冰淇淋嗎？如果一支冰淇淋能讓你變得開心的話，我就得買不同味道的，這樣或許心裡便能暗想，你要把我手裡的都搶去，把全部都搶去，把甜味通通都消化在心窩裡。兩種味道……會很合適也說不定喔？然而，你愛的是冬瓜茶。是的，淡淡甜甜的味道，清新而不造作，就像你的笑臉一樣，使我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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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著走著，夜幕漸垂了，是離別的時候了，突如其來的勇氣令我說出了那句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話。「能....能當我的女朋友嗎？」語畢，你驚呆了。我續道「大概騎士與公主的愛情是禁忌之戀吧。」此時，你拉著我衣服一角，把我們距離拉近，看著你剛剛不知所措的臉被染上了一抹桃紅的雲彩，我又再度緊張起來。「你是我見過最溫柔的騎士，所以就算犯禁的話也沒關係啦....」— 這句說話令我腦袋一瞬間變成空白，我望著你，你望著我，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不，不是時間靜止了，而是我想讓時間靜止，大概這樣我才有時間去平伏內心的興奮。我們的頭慢慢互相靠近，嘴唇傳來的濕潤感覺令我回過神來。那是如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但這隻臉紅的蜻蜓卻整晚在我腦海中徘迴著。因為從今天起，接吻、初戀、女朋友這些詞語都有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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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2。一若許多許多個晚上，在時鐘撥多了一天，而夜幕低垂，靜得什麼都好像要遠去似的日子，您的那把聲音細細碎碎地從話筒的另一邊傳了過來，那些細碎的聲音卻是那般的清晰，跟隨著星屑眨眼。倦嗎？我走到的世界只有聲音，是您和我的聲音，支撐起整個夜幕。滴塔滴塔的，時間分秒推進，夜也愈來愈深了，就好像偷偷根植在我心裡的某株樹苗。慢慢的，慢慢的，太陽每天還是會東升，為新一天帶來溫暖和上學的動力。「您那邊能看到日出嗎？」我問道。「看到啊。」她這般說。於是晨晞從雲層之間透了出來，染了整個天空──我望住雲的輪廓，有種輕飄飄的感覺，明明感到很疲憊，但心卻咚咚的跳動了起來。你的聲音無疑是陽光，確確實實的從那邊傳到我的──我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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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2 七月十二日。終於，迎來了這個日子，只屬於我們二人的紀念日。為了這天，我特別閉門苦練了兩星期廚藝——無他，就只因為您說過，說過想吃我親手煮的咖哩雞。也是由於這個原因，我拜訪了尊府；同時，亦為我留下這一生不能磨滅的傷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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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忘記那天所發生的事，是年少輕狂？是情到濃時？還是早有預謀；無知的我由踏進這個門口開始，已經注定淪為您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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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只是想午睡而已，別這樣摸了好嗎」我曾經反抗過，可是下方傳來的是我從未感受過的快感。「你....不想嗎？」您魔女般的聲線在我耳邊誘惑著，我把您推開並轉過身去，「對不起，我的第一次必須留給我將來的妻子，這是我的原則和承諾。」我把我那時一直堅信的說出來了。「那....把你的手，伸過來」。天真的我就這樣把手伸了給您—「嗦嗦」磨擦的聲音響起了，我轉過頭，映入眼廉的，是我的左手，還有一邊套在手腕另一邊緊緊扣著床頭的皮帶。「這......」我開始感到不安。「放心吧，很舒服的，只要你不動的話」您邊往我耳朵吹氣邊說道。可是我根本興奮不起來，眼前的您感覺好陌生 ，以一雙看著獵物的眼神掃視著我全身，最後停留在腰間。你以手指輕輕掃過我的腹肌，另一隻手則環抱著我的後頸，親了下來......
您就如小惡魔，瓦解了我理性的最後防線。以清純的聲音誘惑我，以純熟的手法迷惑我，得到我的信任。那一天，我們渴求了彼此，您的嬌喘聲和那濕透了床單成為了我們溫存過的證明。「我...帶壞你了嗎？」您躺在我懷中這樣問道。這一刻我不知道可以回應甚麼，令我在意的不是您的說話，而是你左邊盤骨上一條條參差不齊的美工刀疤痕。大概是我的溫柔令自己踏進這個深淵，就像籠中之鳥，被困在名為「您」的牢獄之中。
從那一刻開始你對我的感覺大概已經變質了吧，我不能停止想像那些疤痕的由來，而你只要聽到我問及疤痕的事便會整個人冷淡起來。然後用那不安份的手，去綁住我不情願的手。「好孩子是不應該問這種問題的喔，所以你是壞孩子，而壞孩子.....就要受罰」你以空洞的眼神配上溫柔的語氣說出這句話。隨話語而來的痛感和快感相互交替著，這是第幾次？我也數不清楚了，是因為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所以我是壞孩子吧、每一次違背了你的想法時便要認錯受罰吧、那樣你便會脫下平常在人前乖巧的面具，以最真實的姿態面對我吧？「只有您才知道我這個樣子的喔！一個毫無掩飾，充滿心計的女人。」「能看見我真實性格的人就只有最重要的家人和您了」依靠著這兩句你所說的謊言，彷彿所有的施虐都變得合理化了，因為我確切的相信著我是唯一的，特別的存在。
每一次施虐過後，你都會淚流滿面的跟我道歉，甚至拿起美工刀往那早就滿佈傷痕的盤骨劃去。大概是內疚引致的情感爆發吧，一次又一次的對不起，我已經聽到麻木了。就算再怎樣道歉也是無補於事的，因為我早就沒有自己的想法了，在牢獄之中軟硬兼施是十分重要的，嚴苛的刑罰要配上適當的獎勵，這樣囚犯們才不會反抗，不會暴動。反而會產生莫名其妙的歸屬感吧，人類，也不過是一種這麼可笑的生物吧。
漸漸地，長期的施虐已經無法滿足你的控制欲。一個馴獸師之所以成功是因為動物怕受到傷害吧，被馴養的動物在認知裏面只知道「不遵從馴獸師的命令就會受到鞕答」動物所畏懼的只是馴獸師的刑具，而不是馴獸師本人。我活像一隻被馴養的動物，可悲的是這動物還心愛著馴獸師，所以甘願受到懲罰。你清楚知道我那被你用爉燭烙印的皮膚下，便是你一直渴求的純真男孩的心吧，所以你要摧毀掉它。徹徹底底的把身心摧毀掉，就像當初那個男人——你的前任對你所做的一樣，鉅細無遺地轉移到我身上。
人一但經歷了本來認為是不可能的事情後，只有兩種可能性，一是克服了，二是被這件事永永遠遠的剋制著，平常或許會不動聲色的談笑著；但當在聽到某些關鍵詞或某個情緒的臨界點到來時，自然就會回想起那種煎熬的滋味。對，我正正是後者，我多麼想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我多麼想我沒有看見人性的盧山真面目，我多麼想我沒有親身感受信任被背叛時心中那撕裂感和無助感。如果我從來沒有跟你相遇，現在的我還會是這個扭曲了，壞掉了的我嗎？
「下星期六我契哥生日，我想你陪我一齊去！我想介紹你比我既朋友認識」電話的一邊傳來您的請求。「但...除了您以外我沒有一個人是認識的，這樣好像不太好吧」我以溫和的方式拒絕。 「唔緊要啦！介紹左咪識囉，我好想介紹你比我班朋友識啊」聽到這樣的我遲疑了，我不忍心掃您的興，而且在您的圈子中介紹我的存在是對我這個男朋友身份的肯定，所以我便答應陪您去了，要是時間可以回到這裡讓我再次選擇的話.....大概，我寧可選擇死亡也不會赴約，畢竟死亡所帶來的只是肉體上的痛苦。
0728二零一二年七月二十八日，這大概是我到目前為止最不願提起的一天吧，所以才會以這種拙劣的文筆去寫下，明明不想提起，但還要把過程寫下？對，人類就是一種這樣犯賤的生物。愈是痛苦的回憶就愈深刻，愈是想忘記的就偏偏魂牽夢繞。
「那個粉紅色頭髮的就是我的契哥」眼前的這個人，先不說衣著和髮色，那一身的裝束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Mk仔吧。他身邊的四個既像朋友又像手下的非主流生物噴著煙跟我說話：「喂你邊到嫁？」我姑且也作了自我介紹，畢竟他們是您契哥的朋友吧。看見他們早就買好了食物，我想這次大概會挺輕鬆愉快吧，除了其中一個叫西芹的手下有意無意地秀他的肌肉和不斷和你有眼神交流之外，整件事情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讓我來幫你拿一袋吧」我說道，但他們無視了我，嘛大概這裡他們是主人家，不好意思叫我這個作客的拿東西吧。於是我們便上小巴前往石澳泳灘，誰會想到這麼不起眼的一點小事也在您的算計之中呢？
眾人興致勃勃的燒烤，而我則像個外人一樣格格不入。你愉快地跟朋友談笑著，我則在您們的笑聲之中尋找著立足的地方。善於觀言察色的你早就看穿了吧，焦累而不安的我在尋找著出路。我想離開，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只有虛假笑容的鬥獸場。於是您拉著我的手，帶我離開了地獄。「我們先去沙灘走走，待會回來喔」您對其他人說道。那刻的您是一個天使，是來拯救我離開這個地方的挪亞方舟。誰會知道，天使面孔的背後是如此的無情呢？
遠離煩囂的燒烤場，夜空中的沙灘彷如寒風冷雨的沙漠，也是這麼一片蒼涼。手心傳來的暖波漸漸把我們二人同步了。我們走到沙灘的一角，那裡是只屬於我們的淨土。我環抱著你坐在沙上，柔柔的海風吹過，傳進的鼻裏的卻是你秀髮的誘人香氣。我輕輕的親了你一下，你回過頭，然後以更熾熱的動作回應我。沉醉在幸福空間的我並沒有察覺到那些自遠至近的腳步聲，更看不見他們不屑的眼神和那隱藏著的惡意。
在那孤獨的海灘上，我沉浸在與你的親密時刻，完全沒有意識到逼近的惡意。直到那群人出現在我們面前，空氣突然變冷，我才意識到不對勁。那一刻，我的世界彷彿崩潰了，笑聲變成了諷刺，溫暖的雙手被無情的暴力所取代。他們包圍了我，惡毒的拳頭如雨般落下，伴隨著那些令人作嘔的嘲笑，我的身體在沙子上打滾，直到一腳踢到我，我掉進了冰冷的水中。眼鏡從臉上掉下來，掉進了水里，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掙扎著起身，身上的疼痛和寒意交織在一起，彷彿全世界都在嘲笑我的軟弱。他們遠去的腳步聲在四周迴盪，只剩下我一人，獨自面對無邊的黑暗。我環顧四周，你就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曾經溫暖的手，如今卻如冰冷的鐵，僵硬地垂在你身邊。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向你走去，可是當我走近的時候，我發現那雙冰冷的眼睛似乎能穿透我的靈魂。你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彷彿這件事與你無關。曾經存在的溫暖與親密，現在顯得格外虛幻。這個曾經將我從“地獄”中拯救出來的“天使”，如今卻成了將我推入深淵的劊子手。
沈默—然後繼續沈默。縱使腦中不斷組織著字句，尋找著能說的話語，也無法找到能在這種情況下能說的話。腦袋像是放空了，只有一片無盡的空白。我想這裡應該是夢境吧，是夢境吧，可是胸中的劇痛告訴我這是現實，對比身上發熱的傷口，現在還站在我身旁的你那冰冷的眼神更能說明一切都不是我的幻想。踏上回到市區的小巴那一刻，我才感受到人們熾熱的目光，乘客們腦中應該一致地思考著「這個男生怎麼受傷了」「要幫忙嗎」這些只會想想而不會行動的問題。我拿出紙巾擦掉各個傷口上的血液和沙粒，然後看著坐在我身旁的你。「吶，你滿意了嗎？」這個由你所策劃的劇本，以你的沈默作為結尾，就像很多小說和電影的結尾一樣，留白給予讀者空間自行思考，甚至為其而瘋狂。那天，你只說了一句說話，就是：「我現正很累，有什麼明天再說吧。」明天？在那瞬間我的意識和感覺脫離了，胸中的撕裂感消失殆盡，原來絕望是最佳的麻醉劑呢。這樣下去我大概會壞掉吧？內心已經不痛了。也就是說沒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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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雙眼安靜地坐在回程的小巴上。從那天開始，男孩心中就缺失了一部份情感，取而代之填補的是對人性的惡，男生在一瞬間長大成為一位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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