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魏舜能再重新選擇一次,他想,他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愛上他。
從第一天來到這個鬼地方開始算,魏舜已經熬過了太多日子,三年的刑期很快就要滿,但他從來沒有來探望過一次。當然,他很忙,得接應那些毒蟲,即使他自己不碰,但要一個毒販涉險過來看自己,確實是個有點無理的要求。
監獄裡真的很無聊,其他人成天隔著牢房朝獄警叫囂,剛開始他會恐懼,到後來很焦躁,最後則是習慣之後的麻木。魏舜會躺在自己的牢房裡,看著爬滿壁癌的天花板,心裡納悶地想著,梁以皓什麼時候要來,仔細想想又會晃晃自己腦袋,伸手把眼睛遮住,心想別傻了,他不該來這裡的。每當想到這,他用以遮掩眼睛的袖口處都會濕濡起來。
幸好很快就要結束了。魏舜數著日子,在心裡安慰自己,努力地在腦海深處重新回憶梁以皓臉部的每一線輪廓。他是記得的,當梁以皓睡著以後,他總會悄悄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隔空在他的臉上反覆描繪。
在那一天來臨之前,魏舜已經在心裡演示過無數種與他重逢的場景。
他想過梁以皓會站定在車門前,張開雙臂,總是很僵硬的嘴角微微揚起,而他會不顧一切地奔向他的懷裡,在梁以皓的面前像個脆弱的孩子、像個委屈的戀人。也或許梁以皓會親自走到他面前,說他等很久了,接著給他一個溫柔的吻,再牽著他的手回去。這些魏舜都想好了,先做足了心理準備,免得當天太過激動失了態。
然而,當魏舜穿著他被捕那天穿的衣服——衣角已經脫線的黑色T恤、過於寬大不合身的灰色棉外套、乾硬的藍色牛仔褲,還有被蟲啃過的舊布鞋——出現在監獄門口時,那裡誰都沒有。魏舜環顧四周,確實沒有任何一個人。
甚至,監獄外頭的景色已經變得很陌生。魏舜還記得他被關進去之前,監獄對面還什麼都沒有,而現在卻多了一棟不知名的建築物。也難怪他曾經好一陣子都在忍受吵鬧的施工聲,原來工地就在監獄的正對面。
魏舜沒有想像過梁以皓不出現的場景。他有點錯愕,手攥著自己的上衣,發呆發了好久也說不出任何話。除了想像中的,還有記憶裡的梁以皓,他已經快要三年沒有跟人講過話了。
此時的魏舜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他要去梁以皓的住處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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