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esting(真有趣)!」晨的回話,把我從那該死的回憶中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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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經告訴自己不要再想起她了,也成功堅持了兩個星期,但唯獨今天卻老常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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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補充:「とりかく(無論如何),我們的專業這麼近,以後可能會在課室裡碰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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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苡菇搶先揶揄,說:「先不說妳是undergrad(本科生),我們是postgrad(碩士生),雖然我們都是同一間大學,但建築系跟規劃系可不是同一個部門,怎麼可能會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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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無絕對滴!」晨卻充滿希望的樣子,更舉起拳頭,像那些防自殺廣告裡的演員般,正氣凜然地大喊那經典的標語:「生命滿希望,前路由我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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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妳也會挺多90後的金句呢!」我也忍不住加入苡菇,嘲弄這個扮大人的死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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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我是個00後!」晨雙拳握著,腳尖微微踮高,臉靠過來,一臉故作認真的樣子。那距離之近,雖然只有一、兩秒,但我整個身子卻像是觸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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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隨之向後,然後原地轉了三個圈,繼而右腿向後伸展,左手向前伸張,右手舉高,呈芭蕾舞中典型的「阿拉貝斯克(Arabesque)」姿勢,說:「我還會跳開心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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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晨,妳是不是忘了這裡是墓園?!放點尊重好嗎?真是丟了我們00後的架!」苡菇認真地教訓晨,然後小聲偷偷地挖苦她,說:「而且這是芭蕾舞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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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裡也是我們家的後花園啊!」晨的反駁理由讓我不禁感到一絲驚訝,原來她們就住在墓園隔壁?!看來這兩位女生必定是富貴人家的大小姐了,我霎時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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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再辯駁:「在自己的家,幹自己想幹的事,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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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搞不懂妳!」苡菇嘆了口氣,表示認輸,然後再說:「明明有那麼多的選擇,卻偏偏選在墳場旁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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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要小看這邊呢!」晨一臉得意的樣子,然後竟把我心中憋著的話講了出來,說:「這裡可是高尚住宅區,不便宜呢!而且,妳可是同意了我們在這邊合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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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妳根本沒有跟我說那房子就長在墳墓旁邊!」苡菇有點激動,差點要「口吐蓮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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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妳沒好好做功課呢?呵呵!」晨樂呵呵地嘲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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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苡菇氣得說不上話來,發抖地指罵著晨,幾乎快要吐血的樣子,像是被諸葛孔明先生罵死的王朗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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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們身旁的灌木叢沙沙作響,然後蹦出那隻既可愛又叛逆的小東西,牠見到我們後不但沒有轉身逃跑,還站了起來,雙手張開,急促地點頭,似是對我們討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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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還連忙慨歎著英國的松鼠之多時,晨率先指向那隻毛茸茸、灰白色的小不點,說:「你們看!(國) 那是我的分身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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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從自己的口袋中,取出隨身攜帶的松鼠用口糧,還來不及顧自己的裙子,就蹲下來伸手餵食那隻灰松鼠。此時此刻,我確信晨就是一隻人型松鼠,雖然她的髮型還差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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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我又若有所思,到底晨就是那個她嗎?我呸,你自己才認識人家多久?想這些有的沒的,何苦庸人自擾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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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苡菇,那可是妳最愛的松鼠喔!還不快拍拍照,雖然妳身邊就有隻在常駐就是了。」我決定不再沉默,也捉弄一下苡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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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那是我的秘密!」苡菇作出「殊」的手勢,小聲又害羞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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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妳喜歡我嗎?」晨瞬速站了起來,也無暇理會旁邊那隻小灰松鼠了,然後她身子靠近苡菇,提起右腳,雙手展開並抱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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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對著苡菇耳語,性感地說:「我可是男女通吃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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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苡菇一手推開晨,一臉厭惡的樣子,並叫罵:「妳這個不貞不忠、沒倫理常識的死bi(雙性戀)快點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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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點講話喔!」我在旁隔岸觀火,卻嫌火燒得不夠旺盛,而火上加油,帶點惡趣味地說:「這裡可是英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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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妳這個恐同怪物!」晨興奮地附和我,並威脅著苡菇,說:「小心我舉報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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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苡菇氣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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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晨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起來,一時之間,都忘了這是充滿個悲傷的地方。幸而今天是平日,四周鮮有遊人路過,不然的話又會像剛才那樣,成為眾矢之的。也不對,墓園雖然是個記錄離別逝去的地方,但並不代表這裡只需要充滿著感傷;這裡是個實在、且有未來的地方,縱然人們來到這裡,都帶著凋零之愁,但同時亦應抱著積極懷恩之心,嘗試從唏噓的淚光中莞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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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說那隻灰松鼠嗎?不知不覺牠就不見了,看來牠對我們這齣鬧劇並不感興趣。嘛,畢竟人鼠皆各有志,沒了共同利益,緣分盡了而分道揚鑣,這是正常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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