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語 - 雨天

　　我第一個有錢賺的案子是在高中的時候。

　　在孔家，高中基本上就得要會接一些小案子，像我堂哥高三時就能獨當一面，比較奇葩的如邱陽她堂哥邱筆骰國中就可以出師。

　　我不是天才，自然也是在高中的時候才正式被家族認可。

　　所以第一次接到案子自然會印象深刻一些。

　　這是一家公司的委託，給的錢不怎麼多，我爸媽看了覺得可以讓兒子去試試當作是賺零用錢就丟給我做了。

　　老實講，當初我還不怎麼願意，因為那得要下雨天出門。

　　下雨天除了可以讓水庫解渴（還得要下對地方）之外，我還真沒想到有什麼好處！衣鞋容易溼不說，只要出門沒有雨傘就得要穿雨衣，超級不方便。

　　何況，那時候我沒駕照，只能搭大眾運輸。

　　到了委託地點，剛好是下班時間，我待在便利商店裡面望著逐漸離開公司的人群，並沒有發現異樣。

　　委託公司附近有一個大型的十字路口，最近這一陣子很不平，常常出車禍。

　　正常說起來是不會把這視做一個案子的，只是最近出車禍的人都表示在出事前有聽見像是有人穿著輕便雨衣在他們身邊奔跑的聲音。

　　還別說，以訛傳訛居然還被說得似乎真有那麼一回事，還被說成這公司以前有員工跳樓自殺成了凶宅現在發威了。

　　很威的凶宅不是大白菜隨便講就有了好嘛！而且真要發威，早幹嘛去了？

　　鐵定是自己騎車不長眼自撞的飆仔亂說的！那些聲音鐵定是你們自己的雨衣淋雨的聲音好嘛！

　　弄得人心惶惶的還讓老子下雨天出來淋雨，逮到了還不好好教訓！

　　瞇著眼，我盯著人潮逐漸稀少的十字路口。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雨也跟著大了，雨幕之中不管看什麼東西都有些朦朧，更別提只能戴沒自動雨刷安全帽的機車族了，眼前都是雨水是能看清啥毀？

　　撞人都不成問題了，自撞那根本小case！

　　正想著要不要乾脆收工回家看新番，事情就發生了。

　　一陣急速的煞車聲透過雨幕鑽進我的耳裡，我馬上就衝去外面看，還不忘撥了通119。

　　就算便利商店在事主隔壁，我也沒有那麼神可以阻止事故發生好嘛！

　　我走去外面看，一架大B車頭撞個稀巴爛，而騎士躺在血泊裡。

　　畫面很噁心又血腥，只是我的任務不是救護而是找出他們說的雨衣人。

　　看了看四周，似乎沒有異常，這和我之前推論的差不多。

　　輕便雨衣人應該是前一個小路口的閃黃燈造成的錯覺吧？

　　閃啊閃的，遠遠看是很像穿著黃色輕便雨衣亂跑的白癡。

　　不過似乎哪裡不對？

　　根據出事者所言，黃色雨衣人是出現在他們的身邊而不是在前面？

　　救護車和警車很快就到了，這種時候是最煩人的！

　　明明是這白癡自撞我還得寫筆錄當證人，還要擔心到時候會不會被家屬反咬一口，想想就覺得衰。

　　要不是接了案，誰要幹？這年頭做好人沒好報多的是。

　　留下了資料送走了警護，我撐著傘在路口轉了一圈還是覺得原因是出在前一個小路口的閃黃燈。

　　回去請人查一下小路口的閃黃燈是何時設的好了。

　　然後查出的結果我就被打臉了──各種意義上。

　　小路口的閃黃燈非常早之前就設了，就如同出事路口的紅綠燈一樣。

　　同時，也能確定這次出事者沒闖紅燈也未酒駕，也一樣表示出事前有聽見像是有人穿著輕便雨衣在他們身邊奔跑的聲音。

　　我真的很想說是你們這些人沒事找事的錯覺，但是懾於是爸媽挑的案子之下還是再多調查一些為妙。

　　還別說，認真去查起的確是有一些東西可看的。

　　公司附近說荒涼也不算荒涼，但論熱鬧那就是差一大截了，沒有為什麼──附近是公墓。

　　雖然已經改建成別的東西，但也不損他前身是公墓的事實。

　　我只能半夜不睡覺專程去那裏問問那些「前輩」們。

　　「嗯？你說那間公司最近的車禍喔？才不是我們幹的！那裡乾淨的很！」前輩們忿忿的表示清白。

　　「據出事者所言在出事前有聽見像是有人穿著雨衣在他們身邊奔跑的聲音，難道不是你們貼著人家車身要抓交替嗎？」

　　「要抓早抓了，還拖到現在幹嘛？而且我們貼著人家車子跑做什麼？又不是正妹。」

　　「那這陣子出事率這麼高是怎麼回事？」

　　「我們怎麼會知道？反正可以告訴你和我們無關。」

　　我只能摸摸鼻子離開，地頭蛇都說不是祂們幹的那還會是誰？

　　嗯？你說祂們搞不好會說謊？

　　要是真的說謊了頂多就把祂們給滅了，誰會拿鬼生開玩笑不是嗎？

　　說了不是，那就真不是了。

　　難不成只能把我自己當實驗品了嗎？我沒有駕照啊！

　　「白癡，你沒駕照你不會騎腳踏車啊？」那時候聽我簡單講解完事件後，邱陽用鄙視的眼神看我。

　　可是重點是我不想當實驗品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就安心地去吧！我會記得幫你叫救護車。」邱陽戲謔地說。

　　問題是我真的不想去啊！

　　但是迫於暑假快結束，案子不早點終結很麻煩，我還是認命了──騎老長一段的腳踏車去出事地點。

　　我打賭，隔天一定鐵腿！

　　騎機車時下雨已經很不方便，更別論腳踏車。

　　想到我得要特地穿雨衣在雨中騎腳踏車就覺得自己好蠢。

　　為了避免因為騎太慢而沒有效果，我一騎就是用盡全力地騎車。

　　風在耳邊呼呼地過，雨水不意外地打在臉上有夠痛，然後下半身全部溼答答。

　　我細細地聽著耳邊的聲音，為了避免被干擾我穿的不是三兩下就可以弄出一堆大洞的輕便雨衣，是布質較厚的一般款雨衣。

　　耳邊的聲音就只有雨水打在雨衣身上的聲音，並未遇到出事者們提到的狀況。

　　難不成真的得要機車以上等級的才有機會出現嗎？要是如此，這案子我根本沒辦法執行了。

　　連把源頭抓出來的方法都做不到，只是乾耗時間罷了。

　　重要的是現在我腳很痠。

　　我索性不踩踏板任腳踏車依著慣性定律向前行，反正是平路，沒有重力加速度的問題。

　　等等打電話叫家裡開車來載吧，不然把腳踏車騎回去我真的沒有力氣了。

　　我不是當陽光宅男的料。

　　腳踏車逐漸的減緩了速度，我把臉上的雨水抹了一把掉，突然地──

　　趴沙趴沙趴沙。

　　滴答滴答滴答。

　　趴沙趴沙趴沙。

　　滴答滴答滴答。

　　趴沙滴答趴沙。

　　滴答趴沙滴答。

　　這聲音似乎有點不對勁啊？

　　我轉頭看了一眼。

　　「啊幹幹幹！」我吼道。

　　因為我的臉被帶著雨水的樹枝煽了好幾巴掌，視線中除了樹枝之外還有黃光──就是前一個小路口的閃黃燈啊！

　　謎底解出來了──根本和靈異無關，就是我們自己嚇自己。

　　農曆七月鬼門開也會鬼門關，拜託不要沒事找事，沒聽過人嚇人嚇死人嘛！

　　那就是我第一個有錢賺的案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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