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象徵時間,它緩慢持續地編織了一切。它前進、留下一道道痕跡遠去,一如過去帶給紅的諸多改變仍然留在她身上,但是那些過去早已不付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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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穿過原野,朝向南海的北方行進。很快周遭的草葉急遽減少,四周的土地呈現枯黃色,地上露出了些許乾硬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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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海港的此地空氣乾燥,耀眼的日光揮灑於大地之上。不同於先前的原野,這裡灼熱、乾燥、只有些許植物蔓生在角落。但是它看起來與鬧乾旱的里蘭城不同,瑪特蕾雅能在四處感覺到生命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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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大地天本就乾燥,它沒有遭遇災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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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風琴港領地與拉達.塔領地的交界地帶。不意外的話這裡會有拉達.塔的前哨驛站,我們要在那裡休息幾日,補充物資與飲水。順便把這頭驢子換成駱駝再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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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凝望著乾燥的原野說道。當風沙吹拂在她的臉龐上,她的眼眸瞇成了一條直線,卻令她的神色格外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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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紅並不清楚現在那位故友是否還會接納自己。故友是安德魯瓦茲家的線人,但是摧毀了安德魯瓦茲家的自己肯定會被他記恨。若是他見到自己想殺了自己也是無可奈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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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故友應該還住在拉達.塔。拉達.塔的前哨驛站不會遇到對方,紅還有許多時間能夠思考如何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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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我感覺這頭驢子快累死了。」瑪特蕾雅的目光向前,她凝望了負責拉車的驢子一眼,她能感覺到驢子正感到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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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沒辦法,我們連續趕路趕了許多日。」紅無奈地回首苦笑,臉上幾分苦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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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堆積的飲水與食物剩餘的並不多。紅知道,他們不可能一直慢慢行動,至少在食物和飲水用完前必須趕到前哨驛站。確認了瑪特蕾雅沒有反對之後,紅再次拉動韁繩促使驢子漫步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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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驢在日光下緩慢行進,在這片蠻荒的大地上車輪更加容易因為不平整的地面而搖晃。瑪特蕾雅從馬車上探出頭來,她看著凹凸不平的地面陷入沉思,她知道離開驛站恐怕就要徒步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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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自從魔法國的事情之後,他們就鮮少徒步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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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的徒步逃亡、然後徒步前往七邱城。緊接著搭乘馬車旅行,偶爾徒步。如今大多時候都在馬背或是馬車上。但是瑪特蕾雅總覺得,這些載具都慢了一些,因為她的腿比這些載具都還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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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論瑪特蕾雅怎麼想,他們都朝向驛站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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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幾個小時的漫步,馬車來到了一扇砂岩建造的拱門前。拱門上有獅子的圖騰,還有藍色青金石點綴。門後的城鎮由大量橘棕色的岩石打造,還有許多色彩鮮艷的布幔當作遮陽棚使用。每間屋子底下都是熱絡的商店,無數商人在此拉客貿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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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紅要進到此處都不困難,僅是簡單的交付了一點錢,確認拉達.塔沒有通緝她之後便放行了。不過,衛兵看見馬車上的瑪特蕾雅之時,他們的眼中不知為何有些驚嘆與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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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們連瑪特蕾雅的身分都沒有檢查,就選擇了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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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進到驛站,無數商家都忙於叫賣。瑪特蕾雅看見了烤肉的攤子、販賣乾硬圓餅的攤子、販賣乾乳酪的攤子、還有賣水的攤子,以及販賣服裝、首飾的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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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首飾大多由黃金打造,外觀巨大華麗,用上了上等的珠寶點綴。衣服都是瑪特蕾雅從未看過的布料,上面有著大量精美的動物圖騰,還有諸多水藍色、粉色、鮮紅色、亮綠色等色彩……人們的穿著也是如此五彩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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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這裡也有吟遊詩人,更有穿衣單薄的舞孃正在街上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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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特蕾雅瞪大眼睛,看著舞孃飄逸的緞帶與搖曳的首飾。她神色驚喜地欣賞著對方的舞蹈,當舞孃注意到她的目光時,還刻意拋了個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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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特蕾雅的面孔有些紅潤,她感到有些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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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紅有注意到許多人朝向瑪特蕾雅遞來的視線。雖然紅不完全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她能夠感覺到這些人沒有惡意,於是她沒有過多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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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去到了驛站的一處角落才停下,但是這裡也聚集滿了人。一些販賣駱駝的商人在此喊價,他們當中有些人也在兩人到來之際注意到了兩人。看見一身風琴港的裝扮與一隻駱駝,商人們都知道他們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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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來買駱駝的,而是想要用驢子交換駱駝進入沙漠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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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驛站也是件稍顯少見的事情,因為那些海賊都討厭進入沙漠。不過商人們並沒有因此朝紅遞出嫌惡的目光,而是單純對這名美麗的海賊感到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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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這裡人真多。」瑪特蕾雅跟著紅的步伐走下馬車,這時她將尾巴裸露在裙子外側,好奇地張望著四周的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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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發達之地人自然多。風琴港的港口也是如此,只不過這裡的道路比較窄,感覺人就更壅擠了。握緊我的手,這樣才不會走丟。」紅回首朝瑪特蕾雅露出微笑,她站在人群中央朝向瑪特蕾雅伸出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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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揮灑在紅的臉龐上,打扮過的紅看起來依舊非常年輕,然而實際上的她並不年輕。瑪特蕾雅露出了微笑,她伸手握住紅的手掌。隨後充滿喜悅地說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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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瑪特蕾雅反應過來之後,紅轉過身子想先去找尋落角地。但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穿出人群擋在了紅的面前。深色皮膚的金髮女子搭配上閃耀的目光,身上配戴金飾還有面紗,泰特莉莎忽然地出現在兩人面前阻擋了去路,她的臉上還有一副喜悅的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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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朋友們,我們又見面了!」泰特莉莎主動牽起紅的左手,她愉快地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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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特莉莎的心情之好,從她的臉上都能簡單地看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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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回來南海了啊。看來妳在完成位於魔法國的工作後過得不錯,否則妳不會像這樣笑臉常開。」紅冰冷地注視著對方,相比起面對瑪特蕾雅的溫柔,她給予泰特莉莎的就是一副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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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正因為我在魔法國成功地獲得了兩大貴族的經商權,如今我正式繼任了拜耳占斯日輪商會的家主之位。現在起我是有錢有權還擁有自由的女人,怎麼可能不快樂呢!」泰特莉莎爽朗地大笑,她還拿出了一把純金打造的扇子在兩人面前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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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一言一行都像是在炫耀,周遭的人不禁朝她遞出了無奈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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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找我們有什麼事情嗎?」紅將自己的左手從泰特莉莎的手中抽走,她的面色中略帶質疑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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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事情。我只是看見了熟人就上來打招呼,順便瞧瞧妳們這些海盜怎麼會在沙漠邊緣罷了。難道你們想要去搭達.塔嗎?那可真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我以為海盜們沒有海水就活不下去呢。」泰特莉莎咧嘴冷笑,她的字句裡面有幾分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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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事情正如妳所言。但我早已不是巨艦上的海盜,而是連漂泊都辦不到的山賊。妳找一位山賊調侃海盜有何用意?」紅咧嘴冷笑,她譏笑著泰特莉莎的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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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一席話,泰特莉莎睜大眼睛有些意外。但是更令紅感到意外的是,泰特莉莎沒有繼續出言諷刺,反倒是眼中有幾分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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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安德魯瓦茲家的人說出這句話,我很是感歎啊。」泰特莉莎深深地嘆息,她憂慮地凝望著遠處的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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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妳這麼說,安德魯瓦茲家也不會回來。」紅的眉頭深鎖,她語氣沉悶地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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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潮眾多的街道上,紅始終沒有辦法找到故鄉的人們,更沒有辦法找到任何令自己感到懷念的人們。家人、愛人、曾經的友人皆不存在,她已然是那艘巨艦上最後的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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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獨自旅途,現在來到此地,看著眼前陌生的商人為這件事情感到悲嘆。在紅眼底,這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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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是來這裡做什麼的?不會想來到拉達.塔度過餘生吧?」泰特莉莎皺起眉頭,她質疑地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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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布羅薩菲爾家禁止了所有風琴港境內與外海酒類的自由通商權,裡面恰巧不包刮這些潛藏在沙漠當中的酒種。我想去到拉達.塔,找尋合作夥伴簽訂協議讓他們在風琴港販賣這些酒種。」紅開口解釋,但是她對於其起因略有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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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特莉莎聽聞,她輕輕地用手指撥弄頭髮。很快地,泰特莉莎笑了幾聲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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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和我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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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是何種意思?」紅有些意外,她不禁瞪大眼眸確認似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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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賺錢,並且在風琴港打開生意路途。妳肯定是是希望一些反抗勢力的酒館能夠繼續存續充當據點,我們之間可以相互合作。妳我皆能得利,而且我還能夠與真正的瑪爾托斯多相處幾日。這個交易對我們來說都沒有壞處,我帶你們前往拉達.塔,去往我們的商會總部簽訂協議,讓我們開心地合作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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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特莉莎在陽光下張開雙臂大笑,她的笑容燦爛且笑聲爽朗。此時的她猶如天上的太陽,炙熱地令紅感到羨慕。後方的瑪特蕾雅凝望著泰特莉莎的面孔,看見那副燦爛的笑顏她想起了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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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瑪特蕾雅並不知道吉娜正在做什麼,但是她不禁有些思念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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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紅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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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懷疑這是包在蜜糖裡面的陷阱。面對她沉思的模樣,泰特莉莎並非看不穿對方的心思。她笑了幾聲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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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坦蕩蕩的商人,我只是想要在風琴港賺錢並沒有任何壞心眼。而妳最好的盟友也會是我,因為拜耳占斯日輪商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可靠的商會!我們使命必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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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考慮一下。」看見泰特莉莎如此宣揚,紅不禁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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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傢伙是個有趣的女人,紅稍稍有這種想法從腦海中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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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妳慢慢想。但是妳們不介意我帶你們參觀這座驛站吧?」泰特莉莎將雙手抱在胸前,她愉快地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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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沒問題。」紅簡單地答覆,但是她的眼中仍然有幾分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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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不理解,泰特莉莎的想法是什麼。因為紅知道,與她合作不如與布羅薩菲爾家合作。和一個安德魯瓦茲家的遺孤合作,風險過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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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走吧。」不等紅提問,泰特莉莎向前握住了瑪特蕾雅的令一隻手掌,她滿臉笑意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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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瑪特蕾雅雖然有些訝異,但她還是在對方的牽引下再次邁出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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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前前後後的受到了泰特莉莎的牽引,走向了驛站最繁盛的商業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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