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三國前傳-折翼者- - 第十二章在愛情裡我只欠妳一個道歉

從小走到大的回家路，頭一次感到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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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丟下張祖哥獨自一人回程時我想了很久，果然我還是無法放下，許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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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對他不辭而別，我想見他，在往後的每一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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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服嬷嬷，說服全族人，其實我和寅人相處過，他人很不錯，我們或許可以試著和他們好好談一次，說不定他們可以理解我們不像外頭傳聞的那麼壞，也就不會再追擊我們，大家也就不用繼續躲藏過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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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一想到嬷嬷生起氣來的模樣，就讓我緊張到胃都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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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用說除了許褚是寅族人這個問題之外，也還有另一個惱人的難題存在著，這就得要好好從頭說起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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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認真聽嬷嬷教導的我已經忘了大半，但我還知道，當今漢朝裡共生的十四個種族之中，就有六族不是由母胎娘生的方式來繁衍後代，而我們巳族就佔去了其中一個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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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族所有的族人都是由上任族長一人所產，每個人的職位從出生那刻起就被刻印在靈體之上，像嬷嬷從生下來就注定是擔任大長老，而我則是這一代的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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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父母早亡這個說法只是我用來對外界掩飾身分用的，我並不是要純心欺騙張祖哥、許褚和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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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身為一個整日被人追擊的民族，總不可能大方對外表示:「嘿!我們人就在這兒唷!」，有些偽裝也是很正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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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亡的其實是前任族長，而歷代族長小時候本來就是由當代的大長老所扶養教導，所以嬷嬷收養我這個說法當然也不是真的，就算前任族長還健在，我也是該交給嬷嬷指導扶養，當然也就不會有收養這個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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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創造了我們的玄陰瘴氣，造就了巳族母系社會的生態，畢竟除了每一代只有誕生兩、三位具有戰鬥力的雄性外，剩下的通通都是雌性嘛，只是村子會對外用言靈偽裝成男女均等的外表，不讓旁人起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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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族內只有族長一人可以繁衍後代，所以歷代的族長都必須去找外族雄性來完成延續香火的責任，同時也藉著傳宗接代的過程，讓成為族長最後一步的「覺醒儀式」得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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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巳族裡一等一的大事，所謂的覺醒儀式，便是族長人選在產出下一代的蛋後，體內存放能量的細胞孔才得以開啟，進一步激發肉體的變化，才能開啟族長專用的言靈，方能成為族人所認同，名副其實的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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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樣身體上的變化，只會存在於某個年齡範圍內，而我僅剩半年的時間便要超過了，一再延宕的原因除了與張祖哥那段意外爭吵的日子外，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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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那驚悚的鮮紅，還是令我作嘔暈眩的鐵銹味，都讓我避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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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確保不受另一半基因遺傳的影響，順利產出巳族的下一代，過往每任族長都會趁繁衍對象熟睡，或是乾脆用言靈使其昏迷後，嚙咬對方的頸部，將口中又細又長的倒勾長牙刺入後，再由齒尖釋放一種特殊毒物，將他族的遺傳基因破壞，再染成與巳族基因相同的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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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樣的過程雖然只會令對方流出少量的血液，但聽說族長的口腔內卻會莫名充斥著極為濃厚的血腥味，讓我光是用想的就覺得快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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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個令我想吐的行為，正是我和許褚另一個難題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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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嬷嬷說，在六個不是經由母胎出生的種族裡，除了我們巳族之外，其餘五族都並未有和外族繁衍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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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我不知道用來確保巳族血統的毒素，對在寅族裡也是尤其特別的七子來說有沒有用，更不用說我只剩半年的時間，幾乎完全沒有實驗、出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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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答案是沒有用，那我就是造成巳族滅絕的兇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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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這連自己都不能確定的論點，到底該如何說服平時對我溫柔，但實際上是非常硬脾氣的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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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不聰明的我又怎麼可能會突然變的伶牙俐齒，能說善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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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怎麼不願意，走在怎麼慢，我還是終於走到這棟從小住到大的屋前，從遠遠的便瞧見屋後的樹林間羅宇警戒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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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代的巳族總共有三個雄性算是很多的了，原本專門護位族長的他們，就在我們遷居此地許久都未遭遇危險之後，也一改以前那整日暗中跟隨族長的做法，變成只於夜晚在族長的屋外輪班暗中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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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裡以功夫最強的黃勳為首，身形最為均衡健壯，馬昌則是偏瘦，瘦到我和嬷嬷都很是為他擔心，一有空閒便叫他過來餵食，卻怎樣都餵不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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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後的羅宇卻是太過壯碩，雖然沒有許褚那樣高，肌肉卻是同樣的發達，導致整個人看起來很大一隻，不利於隱蔽，人躲在樹後根本就藏也藏不住，反到顯的非常搶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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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醜的媳婦總得還是要見公婆的，總之先坦承情況跟我的想法吧，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氣，把門推開，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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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終於是回來啦，黃勳今天在村子周遭遇見了件大事，妳若是在晚點才回來，我可要是遣羅宇去找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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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的表情很嚴肅，真是個不好的開頭，到底是什麼大事竟挑這時候來攪局，等這事一完，我一定要去教訓笨蛋黃勳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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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要向前去幫嬷嬷的忙，卻被她示意坐下要我好好聽著她的話，自己則開始從灶裡端出準備好的晚膳，一面走動一面對我講述那件大事的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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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勳今日在附近遇見了個女賊人，已經處理掉了，但卻被一名寅族七子給撞見，看來咱們在這安逸太久疏忽了警戒，連七子這等人物來到了附近竟都沒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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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黃勳當場糊弄了過去，但對方顯然起了疑心，就怕對方跟在後頭他正在外頭繞著圈子，也是留了暗號才讓羅宇把這事給傳回來，還說聽到不得了的要緊事，若回來要馬上和我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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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了全族的安全著想，明天特地給妳個機會，看妳是要和那渾小子還是新要好的朋友道別，等妳一回來咱們就遷走吧，事關重大，儀式的事只好在新居住地用言靈幫新對方洗腦隨便搞定了，也省得全族人一天到晚操心妳的感情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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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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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消息太過震驚的我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的就拍桌起身，反應大到讓嬷嬷感到錯愕，停下了腳步不解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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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吧?」聽見了聲響，羅宇來到了窗邊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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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有要緊的事要和大長老談談，你先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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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羅宇走遠後，我才開口對嬷嬷道:「其實……我今個兒回來本就有件事想和妳說說，正好也與此事有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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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此事有關?」似乎是不解為何我與七子扯上關係，嬷嬷臉色凝重的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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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們會找到這來，原因大概就是先前我在湖邊被撞見那次的關係，那事應該被傳了出去，然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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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我倒把這事給忘了，這麼說來七子可能不是很肯定咱們在這兒，那咱們……不對，琇兒妳又是怎麼清楚他們到這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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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因為…就是、就是那個阿……新朋友，我先前提到的新朋友……就是七子裡的一個，黃勳要說的…很有可能就是這件事吧。」看著嬷嬷心虛的我越說越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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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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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換嬷嬷震驚的重重拍了桌，聲響比我剛才那次還要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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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琇兒妳…妳這是…竟和咱們的死敵…妳還算咱們的族長嗎!?妳這樣要怎麼和全族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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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不知道嘛!就、就以前妳教我的時候我沒有很專心聽嘛!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們是來找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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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兒妳倒是很乾脆承認自己沒在聽了阿!……別道什麼別了，趕緊把晚膳吃一吃後把東西收拾了，我讓羅宇給黃勳留個言，咱們今晚就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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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啦，嬷嬷妳先聽我把話說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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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好等的!?死敵都殺到門口來了，也不知七子來了幾個，要是四個全都來了，敵眾我寡，單靠黃勳他們只怕是抵禦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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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許褚…就是和其中一個七子相處後發現，他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許褚很體貼，很善解人意，他還救過我的性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或許我向他好好談談，把外頭傳聞的誤會給解開後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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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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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巴掌，重重打斷了我的話，從小到大這還是嬷嬷頭一次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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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琇兒妳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是我太過寵溺妳，還是沒歷經逃亡的生活才使得妳這麼天真?對方會救你不過是因為你的身分還沒暴露而已，全族人的安危……巳族的未來是可以壓在「或許」這種猜測上的嗎?這是妳這族長可以說出口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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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試過的事又怎麼知道了?如果能讓咱們不用在過這種躲躲藏藏的生活不是很好嗎?......我、我不想和他分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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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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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舉著右手嬷嬷怒不可抑，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等待衝擊的到來，等了許久卻絲毫沒有動靜，睜開眼卻看見，激動顫抖的嬷嬷已是老淚縱橫，失落又無奈的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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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無論妳怎麼任性，我都寵著妳，無論妳表現如何鲁钝，村裡的人們都幫著妳，大伙都把妳當作自己的女兒、朋友一路疼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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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妳卻要為了一個認識不久的死敵，把大伙都置於不確定的危險之中……是老身的錯，都怪老身沒把妳教好，妳是族長，若妳執意這麼做老身無力反對，只是我希望妳在做最後決定時，能好好想想這裡伴妳長大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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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個兒酉時，我會依照計畫領著大伙離開，無論妳要對那位朋友說些什麼，解釋什麼，都是我這教育者的責任，若巳族的命運將在此迎來終焉……老身會擔當起一切，在全族人的面前自我了斷。」

「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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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說完便不裡會我，顫顫巍巍的走出屋外再也沒有回頭，我想解釋，我想追，但羅宇卻一臉無奈的擋著我，為難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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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整個世界瞬間陷入沒有光的黯然，痛心絕望的滋味。

我不過是想讓大家擺脫躲藏的生活，事情又怎會演變成這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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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燈早已熄滅，坐在一片昏暗裡的我不斷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不知不覺又到了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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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深邃的黑夜，透出曙光的前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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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去赴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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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著，將沒人動過的晚膳放回灶內，走出屋外時才發現馬昌和羅宇站在門前不遠處，好像已經等候多時，見到我出來便一齊向前對我俯身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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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老遣我們來的，既然死敵在前，我等從今日起便履行過往的義務，不分日夜的保護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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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勳誘著點子兜圈也整夜了，算算時後大概快回來了，若然撞見很是危險，還請萬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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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應他們，我從兩人中間有氣無力的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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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重腳沉，哭了整夜沒睡大概染了傷寒，細心觀察到不妥的馬昌從後頭跟了上來，用眼神示意在獲得同意後，將手搭在我後頸大穴上，將內勁平緩注入好驅逐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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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決定好怎麼做了嗎?」馬昌一邊替我調理身子，一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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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三人就像是我兄長般的存在，看著我長大不斷護著我，說起話來也是充滿關懷，只是在某些必須對著作為族長的我說話的時候，才會像方才那樣恭敬，該注重身分的時候還是得必須這麼做，他們是這麼跟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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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不想看著大家繼續過著躲藏的日子，也不想和許褚分開，嬷嬷說的我也都懂，但是明明就有這種可能的存在，我們卻連試都不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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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朱琇啊，對方可是寅族呢，那個千年來不斷執行他們自己正義的戰鬥種族，若事情往壞的那面發展，只靠咱們三個只怕是不太夠，六長老年紀都大了，妳忍心還看他們上陣嗎?」羅宇走到我另一邊，並肩同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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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不管是妳還是大長老都說的有理，但很多事就是因為沒有對與錯，才會使人難以抉擇，當下的我們不會知道選擇後的未來，只能坦然的去面對之後的結果，因為做出決定的正是自己，這也是一個成熟的人該有的行為。」溫柔的馬昌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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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昌，話不是這麼說的吧，大長老都用自己的性命說下重話了，要是有個萬一……那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嗎?」豪爽的羅宇不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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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這麼說，我不過是想教朱琇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你別把我的話想歪行不行？」馬昌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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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在他倆中間，聽著他們開始不停爭論，或許就像馬昌說的，就因為大家都沒有錯，才會對自己的觀點如此堅持，才會出現摩擦，才會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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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我覺得累了，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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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好了，身為族長的我實在是不該辜負全族的期待……，等等我會和許褚說清楚，好好向他道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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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妳確定嗎?我實在是看不出妳能放下這段感情。」馬昌一臉憂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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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畢竟嬷嬷都把話說的這麼重了嘛，我總不能讓她為了這件事丟了性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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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這樣一來大長老也不會有事了，真是皆大歡喜，咱們趕緊動身早點回來收拾收拾準備搬家吧。」羅宇開朗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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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辦吧。」白了羅宇一眼，馬昌欲言又止的望著我，最後像是嘆息般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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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好一會兒，就在要接近目的地之際，為了不讓陌生的面孔多添意外，他們倆改躲在暗處遙遙注意著我的安危，跟著，便見到那令我感到不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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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所料，經過了望穿秋水的一夜，許褚見到我時，他臉上的神情也和我同樣的帶著憤怒……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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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覺順著他的視線向上一觸，臉上傳來的劇痛才終於令我想起嬷嬷昨晚賞在我臉上的驚天一掌，傷神苦思了整夜居然把這事給完全忘了，腫的這麼厲害都沒察覺，馬昌和羅宇怎麼又沒提醒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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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褚不發一語掉頭便朝東榮村走去，看他那盛怒的模樣定是誤會我臉上的慯是張祖哥所為，鐵定會把他給大卸八塊，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他冷靜下來，聽清楚我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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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那個妳父母雙亡後好心收養妳，把妳一手帶大的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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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錯愕的許褚，在不講到巳族的前提下，我開始笨拙的簡單描繪昨晚的概要，說出我們無法再做朋友，說出我們無法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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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大家，我終究還是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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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我覺得累了，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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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什麼啊?如果是為了感情方面的事我還可以理解，但做朋友這事…是我做了什麼讓她老人家不開心的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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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褚無辜的反問，聽在此刻我的耳裡是那樣的尖銳，尖銳的狠狠刺入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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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錯，你一直待我很好很好，有問題的是我們，但偏偏我又什麼都不能讓你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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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我覺得累了，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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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褚你能不能…能不能什麼都不要問，就當作你那天沒有在那湖畔撞見我，從來都不認識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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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親愛的許大山啊，拜託你什麼都別再說，拜託你什麼都別再問了，拜託你覺得我莫名其妙，拜託你討厭我，拜託你現在現在就馬上掉頭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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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不要摧毀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脆弱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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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非得要這樣，我希望妳能親口給我一個真正的理由，用一個真正打從妳心底說出來的理由，來為我們的這段短暫關係畫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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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許褚痛苦、煩惱、掙扎後所提出的最後一問，字字句句都扎的我疾首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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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麼想拋開一切跟著你遠走他方，避開一切的紛擾靜靜的彼此相依，可我不能，你有你的立場，我有我的苦衷，我們始終是一體的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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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立千年的夙仇，該如何消逝?

由糾葛所孕育的人們，又該如何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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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我覺得累了，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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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我長大的馬昌和羅宇，就像是查覺到我接下來將要做的事那樣，我感到他們藏身之處的祟動，即將衝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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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我覺得累了，對這一切

然後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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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許褚漫步走去，開口說出我真正想說的話，不理會馬昌和羅宇的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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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們寅族一直尋尋覓覓的巳族就在這兒，我就是巳族這一代的族長，我就是巳族裡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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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我覺得累了，對這一切

然後拋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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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我，巳族將不在有下一代的誕生，其他的族人一點都不重要，所以關於你的使命對著我一個人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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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會許褚驚詫的反應，我貼近他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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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伸手擁抱他，但我還是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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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快要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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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我覺得累了，對這一切

然後結束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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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褚你可不可以……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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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好，問題就都得以解決，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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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我的是你，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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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本是萬物沉睡的時分，寧靜的山頭之上卻忽現一道風馳電掣的人影，腳下連點，步履如飛地踏在茂盛的樹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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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枝葉繁密四布，人影卻猶如鬼魅般竟是半點聲響也沒有，視繁茂為無物不斷的飄忽前行，一路直到一株高聳參天的巨木這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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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成年男子胳臂還粗的樹幹之上，原來早有在這埋伏以久的同伴等候著，即便監視的目標遠在對面的山頭，人影仍是盡速伏下只用手語和同伴溝通，深怕對方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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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七弟留了言還沒讓他知道，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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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子找地方埋了段嫣雯之後，又去了遠處的狩獵場打了整夜鼯鼠，我也是剛跟著他回到這，還好沒和你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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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才瞧了一會兒，除了全村的人肌膚都白了點外，沒什麼特別的，就連點子都正常的很，跟一般莊家漢沒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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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時確定仙術毫無反應?該不會太久沒用你忘了吧?有多試幾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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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到我手都快抽筋了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雖然我很不想這樣猜測，但先祖這一項模仿言靈的仙術只怕是遇到本尊才會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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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式裡的上剋下嗎…….唉，怎麼偏偏是七弟相好的關係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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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是諸多猜測裡的一種可能，現在也沒瞧出他們有異狀，若不是點子感知功夫厲害的緊，只能離這麼遠探查只我一人怕有閃失，我才找你一起來這觀察，沒礙著你尋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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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傻話，你真把我當作俾晝作夜之人嗎?當然是以正事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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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這麼說，這次我們三人裡五哥你工作的最久，沒必要的話，我當然是想讓你好好去放鬆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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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介不敢坦承，經過一日的溜搭雖然有發現不錯的姑娘家，但驚覺自己居然裹足不前的不敢向前對她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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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三哥的警告只是讓自己提不起興致，卻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竟已成為揮之不去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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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介急需發洩，累積許久的歪斜慾望不斷膨脹，但卻被呂泓的警告弄得分寸大亂，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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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間還客氣什麼，你還提沒點子長的是圓是扁，是哪一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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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勢較高那一帶，朝南的坡面上獨棟那間，進去後還沒出來過，人還在裡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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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現在每個人看起來都正常的很，假設他們是用言靈偽裝成人族，那我們又該如何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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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李介這麼一問，才讓孫獲驚覺到問題所在，巳族獨有的言靈實在是太過於特別，雖然寅族三老有與其交手的經驗，但也只見識過言靈在交戰中的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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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偽裝這方面的運用，就連白虎先祖當初離去前都坦承自己對言靈一無所知，再加上靈澤王術法的造詣更遠高於牠，仙術對上言靈不僅可能難起作用，自己更無力留下能應對的新術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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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過往族長與先祖的這番對話，頓時讓孫獲不曉得該如何回答兄長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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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說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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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無法可識破，再加上我們也不過是揣測，我看倒不如先集中觀察嫌疑最大的點子，搞不好是他只是在無意間有接觸到巳族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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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沒想到有這種可能，還是五哥你聰明些，就這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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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七弟的那位相好的姑娘不知又是哪個了?本想等他自己帶回來在揭曉，但既然人都來了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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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又哪知道了，我又沒興趣，我不過是想捉弄捉弄七弟而已，但看在是他初戀暫且先忍著，等他和那位姑娘穩定之後…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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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可別玩得太過火了，就怕七弟那會突然在某方面很固執的脾氣，萬一他有感情上的潔癖再加上又是初戀，只怕……點子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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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遠遠便瞧見那頂著顯眼長髮的黃勳推門而出，將一串串處理好的鼯鼠肉綁在屋外陽光顯眼處，跟著又隨即入內，再次出來時肩上多了個包袱，手裡則時提著孫獲昨日所見到的長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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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出門?該不會是要去賣昨夜打的毛皮吧，這附近盡是些窮鄉僻壤，這一趟可遠的了。)

(在遠也得跟，說不定這趟他去見的就是巳族，豈不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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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來半點消息都沒有的目標突然近在眼前，感覺還挺不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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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份，還好我有料到這情況，不夠的路上在找機會補充吧，既然點子感知厲害，等他一過瀑布我就換去西側的山頭，一左一右，萬一被察覺了也還有另一邊的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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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了李介自小屋內帶來的乾糧與飲水，孫獲的雙眼瞪大有神，嘴角掛著久違的獰笑，除了這是和兄弟相隔許久一同出擊的欣喜外，也是有可能有機會能與黃勳這樣的高手過招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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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這位默默無名的高手好好的見識見識，咱們七子追蹤時的死殘爛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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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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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天上的大雁正有秩序的排列縱行，逐漸飛遠，西墜的紅日將天幕渲染成一片橙紅，那奪目的餘輝同樣也樣照在大宅的校場之上，將一切映得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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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廣闊無物的空間裡，身形幼矮的蒙正專精一思的反覆打著同一個基本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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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小的四肢雖軟弱無力，但在聚精會神的反覆練習下動作仍是有模有樣，而一旁的穿廊之中，呂泓與孫蘋正欣慰的遙望蒙那認真又可愛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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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照顧蒙這方面都已上手的當下，今天便是孫蘋到這來的最後一日，她也絲毫不避嫌的把身子倚靠在呂泓身上，寧靜感受這最後的相處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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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兒今日能終於逐漸開朗，都是多得妳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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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我可是看到了，蒙兒終於肯親近李長老的那時，三哥哥你在偷偷啜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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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卸下心防逐漸接近長老和小可愛的過程，真的讓我大為感動，不過要是他能在更專心點接受長老的授課，那我會更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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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兒本來就比較貪玩嘛，教他學人族那些隸書、篆書、草書什麼的，連我看了都頭疼，他又怎麼肯乖乖坐那學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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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了頭疼還送自家孩子去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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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咱們寅族都不喜念書，若孩子學了有興趣往這方面走，那將來的競爭豈不少多了，我這就叫做有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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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沒錯，當年的小孫蘋如今已是個有遠見的慈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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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認同孫蘋的話，呂泓輕撫著她的秀髮以表讚許，豈料，這一撫就像是觸動了孫蘋那般驀然抬頭，用烏溜溜的一雙大眼注視著呂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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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答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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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被孫蘋沒來由的一問，呂泓摸不著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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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哥，你有後悔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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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泓沒有馬上回答，他抬頭盯著悠悠天宇中紛飛的彩霞好一會兒，再轉頭瞧瞧賣力出拳的蒙，最後才望向孫蘋那情深的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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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悔，我每一天都後悔，我無時無刻都在後悔中度過，惋惜著自己默不出聲的那時那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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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時常夢見妳離開的那天擒淚質問我的時刻，但在夢裡，我不僅沒有遲疑，沒有沉默，還小心翼翼的將妳摟在懷裡，深怕妳將從此離我而去……直到驚醒的刹那，才知不過是夢勞魂想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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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人生可以重來，不管多少次我還是會選擇相同的沉默，我始終無法捨下先祖所留下的使命，無法撒手黎民百姓的安危不管，無法像二哥那樣拋開一切，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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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在愛情裡，我只欠妳一個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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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泓轉身，將倚靠在他身上的孫蘋擁入懷中，低頭輕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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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是我辜負了那些年妳對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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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蘋將頭埋入呂泓的胸膛之中，不願讓他看見此時自己眼裡的悵觸婆娑，緊擁的雙手無聲闡述這些年來的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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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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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太晚，嗲聲嬌嗔，是對當年自己在背地裡哭過、怨過而遲來歉疚的責難，卻也是同時對這個被自己挾持心弦多年的男子一點補償性的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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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失多年的率真

終將心傷的痕跡補綴

互相依偎的兩人這才發現

時間會平允的改變一切

無論是好的

或不好的

回過頭

原來早都變了樣

然後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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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後，我們便不會在相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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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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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蒙兒起的那五十個名字，你可得好好的選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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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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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時日不長，但他真的就像是我們倆的親生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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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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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葬禮，你記得要來好好的看我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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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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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靜謐凝然，恍若天地間只剩兩人的存在，深深感受著對方的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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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蒙累得滿身是汗，稍作休息時才發現兩人相擁不動，自然率真的他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值得慶祝的好事，也不明就裡的跑了過去抱在一起，這才將深陷情緒中的呂泓和孫蘋喚醒，回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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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將情緒亢奮的蒙給安撫緩和後，練了整天武的他很快便癱倒在孫蘋的腿上，累的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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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蒙詳睡的臉龐，孫蘋像是想到了什麼般，抬頭對著呂泓道:「三哥哥，我聽說了許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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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倩多嘴的吧?明明都交代過別再往外傳了，真是……若被七弟發現自個兒的事，都會被那兩個好事的傢伙給定期回報過來，他們三個不打起來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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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他會選到讓自己後悔的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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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七弟雖然話少，但凡事都很有自己的見解，他自己會想清楚的，而且他身邊還有五弟那個大軍師在幫他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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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介這麼受歡迎，只怕他太用自己的視角去給許褚建議，反倒出了憾事，若有個萬一，你可得好好開導他，可別讓他的初戀像我倆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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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不管七弟遇著了什麼，最後也都還有我這個後悔的專家可以給他依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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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一臉擔心的孫蘋，呂泓自信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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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在愛情裡 我只欠妳一個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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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在愛情裡我只欠妳一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