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水流 With The Current - 第一章、之六

直接和霞的心對話，她繼續出神地望向窗外。

從小，她們就有著一種連結，奇妙且強大的連結，和大多數雙胞胎有點不大相同，他們之間的連接似乎亦於常人。她能在內心和霞輕鬆的對話，不管距離多遠，只要她一呼喚，霞就能聽到她的聲音，就算她現在無法開口，霞仍然能聽到她的聲音。宛如隨時就在她的身旁一般，近的彷彿她伸手就能碰觸到霞。

「好，路上小心啊。」看著她起身拿外套，霞朝他揮揮手，目送她離開。

安靜地關上房門，她微微站立了好一會兒，側頭聆聽樓下的聲響。

毫無任何聲音。看來爸爸媽媽應該是回到各自的房間了。

放慢著腳步，她默默地往下走。

樓梯扶手雕飾著一排又一排細緻的圖騰，觸手溫潤。他們現在這個家距離城市有些郊外的地方，三層樓高的透天別墅蓋在人煙稀少的草地上，周遭空曠一片，只餘一些零星的樹木。

不過再往前走一些，就可以看到住戶和大馬路，更往外走一點是海港，不過附近有捷運站，交通算是便利。

走到門前，她拿起放在櫥櫃上的鑰匙，以及雨傘，將門打開，迎面而來的濕潤雨氣淨化一般，在她四周劃出水波般的痕跡。

深吸一口氣，她關上大門，撐起傘，往外走去。

現在沒有任何人煙，爸爸媽媽的車剛開走，完全沒有人，只有雨滴不斷墜下。

她喜歡雨天。

每當看著雨絲落下，就像落入她的心田，每每總是滋潤她的心，治癒著她哀傷的靈魂，帶來平靜與和平。伸出雙手任憑清涼的雨水打濕雙手，帶來涼意，正如她手中一直維持的冰涼溫度。

從小她就不太怕冷，但特別的怕熱，她畏懼著熱氣，卻總是覺得冬天很舒服。而霞倒是和她完全相反，喜熱畏冷，手中永遠是比常人更暖熱的溫度，恰好和她不同。她的體溫永遠都是清涼的溫度，像夏天落下的雨水，點滴柔涼。所以她喜歡雨天。

看著雨滴滴答滴的落下，在地面的水坑中點起一連串的漣漪，四周的景色也朦朧了起來，宛如誰把水翻倒在濕潤的水彩畫上，讓畫布更加模糊。

有些開心地盯著雨滴，她讓雨水在手上來回游走，宛如珠玉在手中四處游移，來回滾動。像是沒有地心引力那般，隨著她的意識移動，由她指引水流匯集在世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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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她就發現，她可以控制水。

雖然這聽起來很詭異，甚至有些恐怖，但這是事實。至少對她來說是。

她是在她還很小的時候發現這個能力的，那時她才九歲，待在兒童之家的那段時間她甚至還不知道自己有這項特殊能力，直到住進來養父母家裡時才發現這份屬於她的能力。

那是差不多在到爸媽家後的一個禮拜，一樣是雨天的天氣。那時候的她還是小孩子。

那一天她和往常雨天到來的時候一樣，坐在房間外的小陽台裡欣賞雨水滴落在她眼前。那時候她在胡亂思考，思考著很多東西，似乎是圍繞著學校，有時跳到姐姐身上，有時跳到眼前的雨景，漫無目的地想些日常瑣事。

那一次是難得可以那麼輕鬆悠閒的，一個人，沒有吵雜的爭吵聲，也沒有飛來飛去的家具，沒有那些傷痕，空氣中只有雨滴不斷墜落的珠玉之聲。

恍然間，雨勢像是太過凶猛，滴落了幾滴在她的手臂上。

有趣地看著水滴般，她笑了笑，伸出另一隻手戳著雨滴，清清涼涼的，雨滴滑落在水中留下溫潤的痕跡。很舒服，總是讓她心神安寧。

如果在夜裡，每夜失眠的夜裡也能下場雨寧靜她的心，那該有多好？

如果她的房間內每分每秒都擊奏著這樣的雨聲就好了，情景必定讓她笑的忘我，畢竟雨天總是讓她心情沉靜平穩。

心念一動，她突然起了這麼一個想法，宛如牽引一般墜入她的思緒之中，像是什麼東西閃過一樣，水流遊走而過。

若是每天都能觸摸到，她就心滿意足了。不過，這種奇妙的思想，應該……難以實現吧？

但就在那一刻，她感覺到某種……力量滴落她靈魂的靈魂，觸動了她思緒的思緒，喚醒了她沉睡的所有感覺。

？

微微張大眼，她摀著胸口，輕輕的、遲疑的呼出一口氣。

咦……

恍然間，身後的流水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不會吧？愣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氣，她有些僵硬地轉頭過去，本來有些不敢相信的她，看到之後徹底呆住。

雨滴正一點一滴的墜落在她的房間中。

愣愣的伸出幼小的雙手，那時候年紀還很小的她張開雙手，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確確實實的觸碰到了清涼的水珠。鮮明且真實的發生在她眼前。是雨，真的是。

咦咦？

所以，她能控制水？呃，有可能嗎？

側頭想了想，她張開手掌，利用意念試著將水集中在手中。輕柔的回應她的呼喚，耳邊似乎滑過輕靈的水之音，她聽到了，也碰觸到了。

水。

看著流水逐漸在手中匯聚，陌陵清的表情已經可以說驚訝到一個極點了。想了想，她揮了揮手，想讓房中雨絲散去徹底讓房中的溼潤消失。

雨滴與滴落在地板上的潮濕，也真散去了。

天啊……詭異、太詭異了。或許這是夢？一定是夢吧？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有點混亂了！

叩叩叩！

正當陌陵清臉色空白地望著自己的手，急速地敲門聲傳來，下一秒還是小孩的陌陵霞衝了進來，髮尾在空氣中滑過艷麗的璀璨弧度。

迅速將門關上，和她同年紀，年齡一模一樣、樣貌也一模一樣的霞快速衝到她面前。

「小清，妳看。」同樣伸出手，霞打了個響指，那一秒，火焰燃起，宛如霞的音色般熾烈熾熱又鮮明。

「怎麼辦、怎麼辦！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啦！我剛剛差點把房間掉啊小清！我該怎麼辦？快說妳也可以變出個什麼東西啊！」臉色悽慘的抓著她，霞的神色看起來像是快要崩潰了。

木然的看著火焰，清嘆了口氣，伸出雙手。

下一秒，流水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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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總是能隨著她的意念，變形、變化、遊走、轉動，現形在她的四周。像是連結一般。也像是霞與她的連結一般。

而一如往常，和她不同，霞能夠控制火，像她的性格那樣。

蹲下身讓水珠落入小水窪中盪漾出漣漪，她嘆了一口氣。雖然她能夠讓雨水不淋溼她任何一塊衣角，但她還是選擇撐著傘走過來。控制水、控制火、心靈相通，在這現實到不能再現實的世界，是秘密，一直在她們心中的秘密。

她不清楚在這世界上是不是有像她們一樣的人，她只知道，這是一個太過現實的世界，沒有太多的色彩，只有書中一段又一段的文字。所以啊，事情只能是秘密，除非有雲開霧散那樣日子，才能說出口。輕手輕腳地站起身，清轉著傘，散掉水珠，漫無目的走著。

雨水輕柔的滴落。

如果可以，她擁有的水可不可以帶她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暫時的逃避那些爸爸媽媽帶給的黑暗與鮮血？

就算是一剎那也好，她也很希望啊……不過就算無法也沒關係，至少水在每一刻都帶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溫柔，讓她支撐下去直到現在。

閉上雙目，她揚起嘴角，開始傾聽著雨滴墜落的美好樂音。像透明的玻璃珠互相敲擊著，又像玉鈴敲響著悅耳聲響。她喜歡傾聽雨落的聲響，就像是喜歡觀雨和嗅聞那溫柔的濕潤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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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敲響的雨之樂音像是搖籃曲，總是令失眠的她在黑暗的夜晚能沉沉的睡去，帶來甜美溫暖人心的美夢。

美夢嗎……

張開眼，她輕輕皺起眉。提到美夢……就讓她想起不久前剛做的那一個怪夢，似乎夢到了什麼人，但忘記了。轉了轉手中的雨傘，她朝四周望了望。

目前她位於在郊外附近的公園中，坐在椅子上晃著腳，她正坐到大樹下的椅子上，小心得將傘輕柔的收起並坐下欣賞雨景。雨模糊了四周的景色，帶來彷彿身處於另一個世界的迷幻感，天空是柔和的深灰，灰的像情人眼中的溫軟色澤，比月色還要溫柔。

四周因為下雨的關係，一個人都沒有。剛剛在路上散步時也一樣，一向人來人往的打卡景點半點人都沒有，只有不停閃爍的紅綠燈，似是世界只餘她一個人。

也是，現在天未明，沒有行人也是應該的。

但是那場夢是回憶嗎？收回視線，她開始苦苦思索著夢境。她沒有半點記憶啊……她已經遺失了過去成為了孤兒，現在卻又突然夢見了像是回憶一樣的夢，為什麼呢？

或許那是……已該消失、但被重新喚醒的回憶，那她又為何會想起呢？

嘆著氣，陌陵清望著雨景。

什麼時候才有答案呢？關於這些夢境……或許該和霞說一聲了。再次嘆了口氣，她轉身，面對已經坐在她旁邊很久的陌生人。

她開始遇到了，從未見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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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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