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烽火邊城
五人一虎在入夜之前,總算趕在閉關前到了蜀興國的烽火鎮上。司馬晨興致甚高,拉著吳白茅和王大寶的手便往鎮上走去,徑自尋找今晚歇腳的所在。
除了母親之外,吳白茅一生中第一次遇到對自己如此溫柔的人,不覺對司馬晨漸生好感,但見兀自尚未斷氣的老虎就這麼躺在他的肩上,縱然知道司馬晨有法子制住那頭畜生,但終究害怕,便問道:‘晨哥哥,你幹嘛要把老虎負在背上?之後萬一老虎活過來怎麼辦?’
司馬晨哈哈一笑道:‘我是故意留這傢伙活口的,咱們千里北行,若光靠兩條腿走,恐怕走到頭髮也白了也還未到呢。這傢伙只需把牠馴服得貼貼服服,讓牠知道牠再怎麼掙扎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便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你,日後自然能為你我所用,成為咱們胯下的良驅。’
吳白茅歪著頭看正笑得酣暢的司馬晨道:‘噢,那我們是要騎老虎而行嗎?’
司馬晨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錯,我們好不容易弄了個幫手,若不好好差遣牠一番,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吳白茅憨憨的哦了一聲,又問:‘晨哥哥,你是神仙嗎?怎麼竟能徒手打敗這麼一頭大老虎呢?’
‘你莫看我一身腐儒打扮,便以為我是個只會終日待在書齋死唸聖賢書的書呆子,我的身份暫且不能跟你說,但我既愛文,同時也好武,在父親大人的安排下,我日間會到書齋聽先生講書,到了夜晚便跟隨師父學武,總算生就一副硬骨頭,雖然武功不甚高明,但區區打一頭老虎,卻也難不倒我。’
吳白茅經司馬晨如此一說,對他的身份更感好奇,只是他既不想說,也不便多問。他轉過話題,又問起關於天府的事,卻見司馬晨神秘一笑,說差不多到天府之時,才說給他聽。
接著司馬晨很快便帶著四人到鎮上一處客棧投宿,見四人忸怩作態,便不拘一笑道:‘別不好意思,這些錢也不是我自己掙的,別看我這麼大了,我可沒幹過一份差活,這錢都是我那老頭給我花的,你們不用吝惜。’
聽司馬晨這麼說,吳白茅想起自己也是帶著母親給自己的銀錢上路,可惜他沒有司馬晨這般神出鬼沒的功夫,否則也不至於錢財盡散,淪落到要靠別人施捨度日。
想到這裡,吳白茅雙眼不禁泛起淚光,司馬晨以為自己說錯什麼,一時也慌了手腳,結結巴巴的道:‘你…你幹嘛忽然哭了?是我說了什麼嗎?’
吳白茅使勁搖了搖頭,擦一擦鼻子道:‘沒事,只是想到一些傷心事而已,晨哥哥不必擔心。’
司馬晨不知吳白茅的過去,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叫他早點休息,明早再帶他到鎮上散心。
五人要了一間上等廂房,張小蘭為五人之中唯一一個女子,多有不便,於是一家三口便掛了一塊破布作為屏風,跟吳白茅和司馬晨各佔一邊,分別安頓下來。
吳白茅跟司馬晨睡同一張榻子,吳白茅往日都是睡恆春苑的柴房,從未睡過如此舒適的房間,一時竟惴惴不安,良久不能入寐。
他生怕驚動了一旁的司馬晨,只一動不動的躺在榻上,不敢轉身。直到將近二更時分,他實在待不下去,便悄悄溜了下床,攝手攝腳的走了出房,到外邊一個人亂逛起來。
出了客棧,吳白茅漫無目的的在空蕩蕩的街上信步走了起來,舉目望去,見西北角上烽火連天,該有重兵把守著,他日間遭遇賊官兵洗劫,一時間對天下所有的官兵不其然的都產生了一股畏懼,便反方向向東南方走去,只盼離官兵越遠越好。
驀地一陣急速的號角嗚咽聲自後方響起,只見西北方人聲大作,接著橫街中鑽出了一隊又一隊的官兵,正一致的急速向著西北角上跑去,吳白茅未曾見過這麽大陣象,他生怕一大群人中自己獨自一人跟大隊反方向而行會引起官兵注目,便無奈跟著後方源源不絕的官兵往西北方跑去。
奔到近處,只聽殺聲大作,吳白茅努力伸長脖子,卻見烽火台上一批身披黑甲的官兵正朝下方不住放箭,吳白茅被後方的官兵推著前行,卻見前方關隘重門深鎖,瞧不清另外一邊的境況。吳白茅一直被官兵推到烽火台上,他才得見此間情狀是什麼一回事。
只見彼方密密麻麻的有著無數身披紅甲的步兵,有些正搬過木梯攻上烽火台上,有些則搬弄攻城錘撞擊城門,紅甲士兵的數量遠教黑甲士兵為多,但黑兵居高臨下,牢牢扼守險要,一時間箭雨如蝗,紅蟻如潮,雙方鬥得難分難解。
吳白茅何曾見得這等聲勢?他一見有士兵中箭倒地,便先嚇到腿軟,苦於後方兵士不斷湧來,幾度欲奪路回去的吳白茅始終被人潮逼了回來。
幾次飛箭擦過他的耳旁貼臉飛過,吳白茅嚇得哇哇大叫,手腳亂搖,只道自己這回要死了。
在這兵凶戰危之中,忽見一抹青影掠過被火光照得通紅的夜空,落到了吳白茅的身旁,只見他左右手各牽著一男一女,那女的手中正抱著一個小孩,正是司馬晨和王大寶他們。
吳白茅心中閃過一絲希望,以他這個晨哥哥的本事,要救走他們幾人應該不難。
‘快騎上我的背上,快!’一聲不容猶豫的命令,吳白茅笨手笨腳的摟住了司馬晨的脖子,下一刻只覺身體陡地騰起,幾個起落便已躍下烽火台,落到紅甲士兵的陣營中。
司馬晨牽著二人和背上的吳白茅向著紅甲士兵的相反方向跑去,只見他左衝右突,巧妙的避過了前方正衝門的一對兵士,跑到前方一處士兵較為疏落的小山丘上。
五人躲到了山丘上一棵大樹後方,司馬晨甫一坐下便指著那些官兵道:‘聖上終於下了旨,起兵討伐蜀興國,我們這蜀興國是不能待的了,今兒晚上我們還是另找居所吧。’
頓了一頓又道:‘聖上野心勃勃,沒想到這一仗竟然先打蜀興而非沿海的韓川,想來是要蠶食成朝周邊的殘餘勢力,對成朝形成半合圍之勢,這樣下來只怕先帝定下來的劃江而治是要保不住了。’說罷,眉間深有憂色。
吳白茅問道:‘這是要打仗嗎?那我們還能不能去到天府呢?’
司馬晨不答,站起身來看著城門上下攻守雙方的士兵,只見紅甲士兵漸漸已人數的優勢湧上城頭,煙沒了烽火台上的黑甲士兵。剛巧此時城門已撞開一條夾縫,眾兵士正爭先往夾縫內擠去,看樣子烽火鎮是要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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