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耳相傳的香港鬼故事──唸唸‧不忘 - 彈波子

細個有一輪，放咗學鐘意上愛民村乜民樓度玩「打仗」。

幾個同學仔喺個井字型屋村度走上走落，跑嚟跑去玩BB彈氣槍，貪井字型格局夠開揚獨特，客易target目標，由上層鬼鬼祟祟拉雞射落下一層擊中目標感覺真係好好，但當然，好多時，大家都想走晒上最頂層俯瞰大局，點知，行到去樓梯口已經撞晒埋一齊，即刻嚟場腥風血雨，正面槍火一翻。

小弟絕對唔建議大家學似頑皮嘅我哋咁周圍玩槍，因為，畀BB彈射中真係好痛，射中手腳輕則麻痺，射中鼻樑即時爆缸，射中眼就「> <」。

而且，整親街坊途人就更加唔好，嗰度好多細路公公婆婆，射中佢哋真係可以好甘。

同埋……我都唔想你哋見到我見到嘅嘢……

嗰陣，幾個玩玩玩，黃昏時分，我好記得我捕住上層個同學嘅一舉一動，打算佢一出轉彎位，趁佢一個唔為意，就射佢隻腳。一路望住上層，一路行，一路望住上層……

突然，眼前一黑。

有一大個黑影大字型喺頭頂上面「霍」一聲落下，然後唔夠兩秒就傳嚟震耳欲聾嘅「嘭」同「嘶喇」巨響，跟住紛紛開始聽到有人尖叫。我望住上面個同學仔眼都定晒呆咗咁望住樓下平台，我哋雖然細個，但當然知咩事啦。

我頭都唔敢回，唔敢望落去，盡量避忌咁縮返入嚟行去𨋢口位。唔想見到任何嘢，唔想聽到任何聲。

大家避忌咗幾日，又無事無事咁返上去玩。

然後有一日，又喺嗰度玩，我同個同學仔蘇腥打teamwork，背靠背沿住樓梯跑上去，打算跑出去井字型個位嗰陣，見到𨋢口側邊有兩個小妹妹踎咗响地下，我見唔到佢哋個樣，因為佢哋都係背住我哋，耷低頭望住地下。

我睄一睄，兩個小朋友原來係玩緊彈波子，响地下玩緊好多一粒粒嘅波子，碌嚟碌去，我無理咁多，就同蘇腥揸住支槍走出去嘭嘭嘭。

掃咗一圈，返返入後樓梯位打算再攻上一層嘅時候，仍然見嗰兩個小妹妹响𨋢口玩波子，而我哋，就繼續直奔上上層。

到咗上層，咦喂，我同蘇腥又再次見到嗰兩個小妹妹同樣咁喺呢層嘅𨋢口位玩緊彈波子，心諗，仲快過我哋上咗嚟？

而當我哋再上一層嘅時候，我就知，領嘢了。

啱啱喺樓下先見到嘅嗰對小妹妹，當我哋上咗一層之後，仍然見到，佢哋响呢層嘅相同位置，踎响度，聚精會神咁低頭玩緊地下嘅波子！

唔會嘅唔會嘅唔會嘅！

咁快可以上咗嚟？連埋成地波子？

我哋覺得奇怪，索性，一口氣九衝上四、五層樓，點會吖點會吖點會吖，喘晒氣由後樓梯行出嚟……

眼前所見嘅景象真係可以用不寒而慄嚟徹底形容……

呢一層……

一樣。

嗰兩個小妹妹仍然喺地下玩緊波子。

眼看咁嘅情況，我用手踭頂頂蘇腥：「喂走喇……唔玩喇……落返去喇……」

但，蘇腥竟然拎起手上枝氣槍，向住小朋友個方向瞄準！

「喂！」

嗰下真係有種荷里活大片嗰啲千鈞一髮撲上去阻住匪徒開槍嘅感覺。

我甚至覺得到自己好似slow motion咁以扭曲嘅聲線叫住蘇腥：「唔──好──呀──」

「啪」一聲，BB彈應聲射出，落在兩個小妹妹隔離嘅地面上。

時間彷彿靜止咗一樣，兩個小妹妹停低咗手上面嘅彈波子遊戲，我哋望住小妹妹嘅方向，周圍好靜，淨係聽到嗰粒BB彈喺地上一彈一彈一彈嘅聲響。

就喺呢個時候，兩個小妹妹同時間回頭望向我同蘇腥。

好慢好慢咁擰過嚟。

「嘩！走呀！」我大嗌，一手就推隔離嘅蘇腥示意一齊跑落樓梯，蘇腥面無血色，腳都震晒咁跌咗喺地下，眼一路都無離開過咁望住佢前面嗰兩個小妹妹，我已經唔敢望過去，扶住佢夾硬一仆一碌咁直衝地下平台，跳呀跳，係咁跳住樓梯落，依嘩鬼叫咁只想盡快跑返落去地下多人嘅地方。

終於，好彩，我哋走返落樓下公園仔，攤咗喺地下好耐先叫做平伏返少少。其他一齊玩嘅同學都走晒落嚟問我哋咩料。

淆完一輪之後，我出到聲嘅第一句就問：「有無搞錯呀，做乜射人哋呀？」

蘇腥仲係好似驚魂未定：「頭……頭先……你見唔見到呀？」

「嗰兩個小妹妹吖嘛，梗見到啦。」我答。

「唔……唔係呀……係……地下呀……」

「地下？」

「你見到咩嘢呀？」眾人都不禁搶住問。

「無……無嘢喇……真係……無嘢……」

如是者，大家喺樓下公園仔hea咗陣休息完就逐一離開喇，蘇腥最後都係無講佢見到咩。

天都黑，得返我同蘇腥兩個，就起行離開愛民邨返落去搭巴士喇。

「點呀你？」我見蘇腥仍然係戰戰兢兢大汗疊細汗咁就諗住安慰下佢。

沿途，佢乜都無講，若有所思。直到我臨上巴士嗰一刻，佢嗌停我，佢吞吞口水，終於肯講……

而我聽完，真係確切咁了解到點解佢淆成咁嘅樣，亦明白，如果佢唔講出嚟，佢可能會爆炸。

蘇腥話，頭先射完粒BB彈過去嘅時候，佢望住地下粒BB彈回彈，然後瞄到地下啲波子。佢話，奇喇，點解啲波子好似係白色一粒粒咁嘅，然後佢就見到嗰兩個小妹妹向佢擰過嚟。

佢清楚見到……嗰兩個小妹妹眼睛入面……係無眼珠嘅，只有兩個好深好深嘅黑色圓洞……就係咁「望」住佢。

佢再望落地下……佢知道，嗰啲根本唔係波子，而係一粒一粒嘅眼珠，白色中間黑色點……散落一地，密密麻麻。

佢哋……唔係玩緊彈波子……

之後嗰段時候，蘇腥成日都發燒，佢同我講，好多時佢一合埋眼就見到好多密密麻麻密密麻麻嘅小圓孔，好似成堆湧埋嚟佢到咁樣……

雖然我嗰日無見到佢所講嘅「波子」，但係從佢口中嘅形容，我已經幻想到嗰個周地密質質一粒粒眼珠嘅畫面。

自此，當我見到任何密集排列嘅小圓孔狀聚埋一堆嘅時候，都不禁毛管戙，覺得噁心，周身唔舒服。

多謝蘇腥同學，令我直到而家都有強烈嘅密集恐懼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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