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事情的原點(其實我也搞不清楚哪個才是原點,畢竟每件事都環環相扣),那是個潮濕燠熱的七月午後,天空湛藍,蟬聲鼓譟,蒸騰的空氣像海波般舞動。父親在房裡看書、母親在榻上小憩,家奴們也趁機偷閒,找個陰涼處歇息。我和表兄們課後一如往常地聚在一起下棋,他們過往曾靠著跟村裡的老人家下棋贏得不少免錢的糖飴,兩人的棋藝雖不到超群出眾,但起碼遠在我之上,不過他們每次都會故意以半目之差敗給我。我曾要求他們拿真實力對戰,那時的我還沒意識到我們之間的差距,結果即便我每一步棋都走得謹小慎微,卻都中盤認輸,嘗試幾次後我再也不拒絕他們的好意。
我正和陳穆天對戰時,哥哥恰好從門口經過,他平時很少走這條路,我猜他應該是為了躲避烈日才走進迴廊。這時陳穆海跟陳穆天突然互相使了一個眼色,我還沒弄清楚他們的目的前,陳穆海就已起身,跑出門攔住哥哥說:「大少爺您好,請問您現在是否有事要忙?」
哥哥答不,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陳穆海接著說:「外頭燠熱,我們這兒有些消暑涼物,二少爺想邀您進來坐坐,一起喝茶下棋。」
哥哥聽到後轉頭看我,突然的四目相對讓我不知所措,於是我立馬轉頭看向陳穆天,同時低聲問:「陳穆海是在演哪一齣?」
陳穆天低聲道:「陳穆海都跟我說了,果真人不可貌相呀!」
我的心突然發涼,我焦急地道:「你們要對我哥哥做什麼?我明明跟他說不要動手的。」
陳穆天笑道:「二少爺別擔心,我只是給他個小小教訓,而且我會讓他自己動手。」
我還來不及問他打算做什麼,哥哥就已掛著微笑朝我走來。
「許久未見,見寒。」他說。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他的眼神就跟從前一樣筆直,他的姿態同我回憶中地勻稱,我有種記憶被錯植的錯覺,彷彿我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八歲孩子,而他還是那個把我放在第一位的哥哥。我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擁抱他,告訴他今天先生出的作業有多難、昨天抓到的獨角仙有多大隻,或是迫不急待展現自己這一年多來棋藝的進步,但我知道現實與想像的差距,因此我強抿住上揚的嘴角,點頭回應他。
哥哥看到棋盤後對我說:「你棋藝進步很多!」我表面雖無動於衷,卻偷偷在心底燃放一發燦爛的煙花。正當我想邀哥哥一起下棋時,陳穆天率先開口:「大少爺,要不要來下四人圍棋?」
哥哥說他沒下過四人圍棋,這個玩法我更是連聽都沒聽過,於是陳穆天向我們兩人解釋:「四人圍棋並不難,它可以分成兩兩一組和四人獨立下棋,兩兩一組就只要準備黑白兩色的棋就好,四人一組則要使用四種顏色,下法和規格就跟平常下棋一樣,只不過參與者變多。我們可以先嘗試兩兩一組,等比較熟悉後再嘗試四人獨立下棋,你們覺得如何?」
大家同意後,我們開始進行分組,我和陳穆天一組、哥哥和陳穆海一組,接著我們開始第一盤棋局。
我原本想在哥哥面前好好表現,但過程中我一直揣測他們要如何整哥哥,如果知道後我又是否該出面阻止他們?還是我應該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做,當個等著看好戲的觀眾就好?要是哥哥跟我求救呢?要是他們要求我一起動手呢?我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他被欺負嗎?我有辦法讓自己當壞人嗎?這些念頭就像一顆顆種子,在我腦海裡發芽。因此即便我逼自己專心在棋盤上,仍一連下了好多步壞棋。陳穆天試圖挽救被我走死的區塊,但終究難以翻盤,第一局棋由哥哥那方勝出。
「二少爺,您是不是在分心,我知道您的實力可不只如此。」陳穆天說。我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啟齒。陳穆天看到我為難的表情,似乎猜到我的心思,他拍拍我的肩道:「這只是個遊戲,您別想太多。您儘管在棋盤上揮灑,對付大少爺的部分全都交給我就好。」他這句話就好像一劑定心丸,直接替我做好當旁觀者的選擇,第二局棋我終於回到平時的狀態,最後由我們這方勝出。
我們接著改成四人獨立下棋,但棋局開始前陳穆海說:「只有單純下棋似乎有點無聊,我覺得要加入一些懲罰和獎勵才會有趣。」
我答:「聽起來不錯,不過要罰什麼呢?以茶代酒,輸的人喝三杯涼茶?」
陳穆海道:「少爺果真風雅,不過我和穆天都是鄉下長大的俗人。在我們老家,通常是輸的人脫一件衣服,三局下來輸最多的人要赤身繞村子一圈,雖然大家早就窮得有穿跟沒有一樣,不過把披在身上的破布拿掉多少還是有娛樂性。剛好今天特別炎熱,脫幾件衣服也比較涼快,不過要是被老爺和夫人看到的話我們赤身繞宅院的話,我和穆天肯定會被修理得體無完膚。我們可以改成輸的脫一件衣服,三局下來輸最多的人要完成贏家一項要求,如果三人各輸一次就三人一起受罰。少爺們覺得如何?想不想當一回俗人?」
「這……這未免也玩太大了,這根本就是把下棋跟划酒拳結合吧?會不會太低俗了?況且我也不想看到你們赤身的模樣,看了只會扎眼。」我焦急地說,身為四人中棋藝最差的我肯定反對到底。
「二少爺您多慮了,划酒拳之所以低俗是因為有女人參與,我們這邊四個男人哪有低不低俗的問題?除非有人對男人的肉體有骯髒的幻想。」陳穆海說這話時有意無意地看了哥哥一眼,「你們兩位兄弟坦誠相見本來就沒什麼大不了了,而我跟穆天平常不也會伺候少爺更衣沐浴?您怎麼突然在意這些事呢?還是說少爺怕被誰看到嗎?」
「我、我才不擔心這種事……」我慌忙道。
陳穆天突然插嘴道:「穆海,你就別勉強二少爺了,要是二少爺輸了要脫衣服的可是他,難到你要替他受罰?」
陳穆海道:「雖然我不覺得二少爺會輸,不過要是您有疑慮的話,要我替您受罰當然沒問題。大少爺覺得呢?您同意嗎?」
哥哥道:「如果你和見寒都同意的話,我當然也沒問題。」接著三人的目光都轉向我,如果我繼續反對的話會很不識相吧?半推半就下,我只好同意進行賽局。
原本我還在想他們明明打算惡整哥哥,怎麼最後變成我被拖下水?我暗自發誓要是陳穆海真的因為我而被懲罰,下次肯定要多給他一份雪花糕。結果出乎意料地,我下起棋來異常地順利,正當我洋洋自得自己的棋藝終於在逆境之中被激發出來時,我突然驚覺這兩兄弟從開局以來就一直默默地替我闢路,四人對戰變成三對一的局面,被三方夾擊的哥哥很快地落敗。
兩兄弟鼓譟哥哥脫衣,哥哥也很乾脆地解開腰帶,脫去罩袍,底下是一層米白提花棉紗肚兜,隔著衣服隱約可看見他白皙的胸膛和沒有一絲贅肉的腰間。汗液滑過他的頸部和胸膛,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汗珠像清晨的露水般浸溼白紗,衣服緊貼著他的前胸,兩粒突起變得更加明顯。哥哥已經十四歲了,他的聲音變低沉,這一年多來個頭明顯抽高,但是乳頭還是漂亮的淡粉色,他的乳暈不大,乳頭卻又大又圓像紅豆,彷彿在招呼眾人過去嚐一口。我回想起哥哥替我溫手的那晚,當時一片漆黑我什麼都看不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曾經將這麼情色的東西含進嘴裡,對它又吸又舔的,而被逗弄的哥哥肯定也覺得舒服當時才會發出好聽的聲音。那一刻我突然燃起強烈的勝負心,我想贏,不,準確來說是我想讓哥哥落敗,我想看到他一絲不掛的模樣。
第二局我下得更加用心(我得承認自己難以專注,因為我一直在偷瞄哥哥),雖然多數功勞應該歸於我的兩位表兄,不過我感覺自己這局下得挺好的。在我們三人卑鄙的合作下,這次毫不意外地也是哥哥落敗。他同樣毫不猶豫地脫去長褲,露出兩條結實白淨的長腿,現在他只穿著一件被汗液浸濕的肚兜,肚兜恰好遮住他的下體,可惜他坐下來後我什麼也看不到。哥哥目前兩敗,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翻盤,但沒人跳出來阻止第三場棋局的進行,因為大家都想看到哥哥出醜。身為贏家,我開始在想等一下要讓他做什麼,替我捶肩?這一點挑戰性也沒有。揉乳頭?不行,兩位表兄會以為我是變態。變回以前的哥哥?如果這是一則命令就能改變的事,我們的關係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就在我左思右想期間,第三局棋結束了,這次哥哥撐比較久,不過仍不敵我們三面夾攻,以三戰三敗之姿位居最後一名。
陳穆天假惺惺地道:「真沒想到大少爺會落敗,雖然不太好意思,不過還是請大少爺依約定脫下肚兜吧!」哥哥起身慢條斯理地解開背後的拉繩,他的動作不如前兩次乾脆,就兩個結怎麼能解這麼久?我的雙眼緊盯著他每一步動作,當肚兜掉落在地面時,一副完美地令人屏息的胴體展現在我面前,斜射進來的陽光灑落在他半邊身體,使他成了一副晶瑩剔透的玉石雕像,一粒粒汗珠流淌過他肌理細膩的肩頸、胸部、肚臍,然後是被雙手遮掩住的下體。哥哥臉上沒了笑容,眼神飄忽不定,看起來很不自在,他的臉頰和耳朵泛著紅暈,但他依舊站得十分挺直。陳穆海的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下體部位,他用猥褻的目光輕薄手無寸鐵的哥哥,這令我感到不悅。
「二少爺打算提什麼要求呢?」陳穆天問,在一旁看好戲的陳穆海也瞪大眼看著我。
「你們兩個先出去。」我說。
「什麼?出去?出去哪裡?」陳穆海不可置信地問。
「出去就對了,然後把門關上,等一下誰也不准往裡頭看。」我斬釘截鐵地道。
「可是……為什麼要這樣?」陳穆海還想繼續爭論,但被陳穆天出面阻止:「二少爺有自己的打算,他說什麼我們照做就對了,你哪需要知道這麼多理由?」
陳穆海雖心有不甘,還是跟著陳穆天一同走出房間,期間還不忘可連巴巴地回頭向我眨眼,試圖動之以情。當門被掩上的那一瞬間,哥哥的表情終於稍微放鬆一些,他露出溫暖的笑容道:「謝謝你,見寒。」
「不用謝我,」我說,「因為我準備要對你提出我的要求,把他們趕出去只是因為我不想讓他們影響這件事的執行罷了。」哥哥看著我,在等我繼續說下去,但我一臉嚴肅地朝他走去,哥哥不安地往後退一步,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問:「你、你打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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