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瞳第一卷《陷落的邊城》 - 恐懼

森林深處，枝葉間洩下的微光在空氣中浮動，低語般喃喃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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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瘋狂奔跑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他靠在一棵粗大的樹幹上，大口喘著氣，手臂被荊棘劃出的傷口滲著血，但他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體力的極限讓他的雙腿險些支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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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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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那隻恐怖的本源怪物從頭到尾都緊追著艾菲的方向，而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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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明白，為什麼她再也沒有回來與他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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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她明明是和自己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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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妳在哪？」他低聲喃喃，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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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被劃破的衣袖，他的目光失焦地盯著腳邊那片覆滿枯葉的地面。腦海中反覆浮現的是艾菲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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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她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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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子……！」他再度低語，這一次，聲音中透著更深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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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森林似乎更加沉寂，風聲在樹梢間游蕩，夾帶著低沉的嗚咽。空用力握住了拳頭，手指因太過用力而微微顫抖。他想站起來繼續走，但雙腿像是被拴住一般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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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遠處的風中似乎傳來一道模糊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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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是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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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抬起頭，微弱的光線映照在他滿是汗水的臉上，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情——希望、疑惑，還有心中不願承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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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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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帶著詭異的拉長語調，空一瞬間愣住了，但很快，他便察覺到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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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不是艾菲溫柔的聲音，而是一種刺耳的尖銳噪音，如利刃在金屬表面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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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心猛地一沉，原本還抱著希望的雙眼瞬間暗了下去。他抬起頭，目光穿過層層樹影，直視聲音傳來的方向——那裡的陰影正緩緩凝聚，逐漸形成一個模糊又扭曲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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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空喃喃低語，腳步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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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影之中，亮起兩道猩紅的光，冷冷地注視著他。那輪廓漸漸清晰，現出的是剛才追趕兩人的本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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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的存在充滿了壓迫感，每前進一步，空便感覺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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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過來……」他低聲警告，聲音卻帶著顫抖，身體也早已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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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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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低低地笑了，聲音中充滿不屑與嘲諷，接著，便以難以言喻的扭動姿態迅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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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在哪？」空突然大喊，強迫自己挪動步伐，聲音裡帶著近乎瘋狂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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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沒有回答，只是發出更加尖利的笑聲，隨後猛然伸出纏滿黑色紋路的利爪，直指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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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僅存的一點理智終於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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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就跑，顧不上四周的荊棘與樹枝在臉上、身上留下新的傷痕，只知道必須逃，拼命地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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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的地面逐漸起伏不平，空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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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那刺耳的笑聲依舊緊緊跟隨，聲音越來越近，仿佛下一秒就會咬上他的後頸。空不敢回頭，連看都不敢看。恐懼化作烈焰燃燒著他的全身，支撐著他以驚人的速度穿梭在森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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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妳到底在哪！」他幾乎吶喊出聲，但周圍回應他的只有回音與更深沉的陰影。他的心越來越沉，雙腿越來越沉重，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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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聲巨響，地面突然裂開，腳下的枯葉與泥土翻飛，他感覺整個身體被甩了出去——不知是被自己的慌亂絆倒，還是那怪物的力量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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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重重摔在地上，額頭撞上堅硬的岩石，意識在剎那間開始變得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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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的嗡鳴聲混雜著樹葉翻飛的聲響，幾乎將他的意識徹底拖入深淵。目光無神地看著滿天飛舞的塵土與落葉，感覺整個世界似乎都在向他遠去，逐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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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瞬間，腦海中閃過的是同伴們的身影。艾菲的笑容、堅定的眼神，還有她最後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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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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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微弱但清晰的聲音在他的心底響起，像是一道微光劃破了他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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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手指微微抽動，隨後猛地握緊。他的呼吸粗重而急促，渾身的疼痛提醒著他——他還活著。而正因為如此，他肩負的，不僅僅是自己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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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一定還在等我。」那一刻，彷彿有什麼從他內心深處爆發出來。空咬緊牙關，手掌撐著地面，艱難地坐起身來。眼角的血跡隨著額頭的汗水滑落，但他無暇顧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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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能這樣就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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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目光重新聚焦，帶著決然的光芒。他扶著旁邊的樹幹站起來，腿部的力量已經快耗盡，但他依然咬牙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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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紅的光芒再度閃爍，怪物低吼一聲，如狂風般朝空猛衝過來。那股威壓如同巨浪撲面，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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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咬緊牙關，猛地向後一躍，避開了怪物的第一擊。利爪擦過他胸口的衣襟，撕裂了布料，但未能傷及皮膚。他抬起手，再一次嘗試召喚他的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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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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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低吼著，掌心閃爍起一絲微弱的光芒，但轉瞬即逝，他的心一沉，額角滑落的汗水混著血滴入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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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這時，怪物再度揮動利爪，疾風帶起沙石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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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眼神瞬間一凌，身體本能地向側方一滾，堪堪躲開致命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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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再快點！」他心中大喊，整個身體像是被驅使著，毫不猶豫地再度騰躍而起，敏捷地避開怪物狂風暴雨般的攻勢。每一次閃避都毫釐之間，帶著近乎瘋狂的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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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步伐輕快得不像一個疲憊至極的人，對身體的掌控幾乎達到了極限，每一寸肌肉都為此刻的閃躲而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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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怪物的攻擊並未減緩，祂的利爪撕裂空氣，尾部纏繞的炙熱火焰攜著驚人的力量直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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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身形俯低、翻騰，迅捷如豹般穿梭於森林之間，與這可怖的天敵周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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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雙方之間的絕對實力差距終究無法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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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猛烈的撞擊終於震碎了他的防禦，空被迫向後退了好幾步，背部重重撞在一棵粗壯的樹上。嘴角滲出的血絲提醒著他，自己的極限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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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他強忍著胸口的悶痛，眼神卻不曾放鬆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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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緩緩停下腳步，猩紅的光芒冰冷地凝視著他，像是在嘲笑他的無力。空的心狂跳著，額頭冷汗不斷滑落，恐懼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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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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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猛地吸了一口氣，腦海裡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渾厚與瘋狂。他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的景象彷彿扭曲起來，意識也逐漸向未知的深處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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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猛地睜開眼睛時，熟悉的森林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他無法理解的奇異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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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灰暗如鐵，地面像是靜止的海洋，將整個世界籠罩得毫無生氣。視線落下，正是那棵夢境中反覆出現的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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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裡？」空的聲音有些顫抖，明明話語剛出口，卻感覺整個空間都將他的聲音吞沒，只剩下冰冷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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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的十六個石座仍然陳列分明，八黑八白，散發出截然不同的氣息。一股冰冷的壓迫從黑色石座那邊傳來，彷彿陰影在吞噬光線，而白色石座則散發微弱的光芒，卻顯得格外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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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著聲音，空將目光投向黑色的一側，側邊的石座上，竟然浮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影漸漸清晰，似乎身披黑霧，面孔難以辨識，但那聲音卻再度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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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不錯……就是這種滋味。」那語調低沉，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滿足感，「再多一些，讓我看看你能被逼到什麼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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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剛才是你在說話！」空強壓下心頭的震顫，朝那黑色人影吼道，「你到底是誰？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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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發出一陣沙啞的笑聲，身影微微前傾，像是在打量他：「誰？也許我只是你的幻覺，也許我是某個你永遠無法理解的存在。不過，現在的你還不需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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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給我打馬虎眼！」空握緊拳頭，心中因恐懼而起的怒火反倒讓他穩住了氣息，「艾菲在哪？你是不是和那怪物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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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人影沒有回答，只是伸出一隻纖細卻充滿詭異紋路的手指，指向空的胸口。那目光，彷彿能穿透肉體直達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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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答案，就從你內心的深處尋找吧。你的恐懼、你的憤怒，還有……那深埋於內心的某些東西，早已經昭示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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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空的胸口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他猛地彎下腰，手緊抓住胸口，感覺某種東西正在內部撕裂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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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什麼！」他咬著牙低吼，額頭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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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人影笑得愈發狂妄，身形在霧氣中逐漸模糊：「去吧……好好體驗一下，我給你準備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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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最後的話語，整片空間如破碎的鏡子般崩裂，黑白石座、巨樹、人影皆化為無數光點消散。空感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將他拖回現實，意識在劇烈的震盪中重新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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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依然在那片森林中，胸口的劇痛依舊殘留，但怪物的身影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遠處隱約傳來的熟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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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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