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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海市(上)
何珀皓是被擁擠感給弄醒的。他清醒時發現自己的身體異常地疲倦,且上半身痠痛,接著發現弄醒自己的擁擠感是來自於身旁衣衫不整的陌生男子,他自己則是連褲子都不見了,反正他不是第一次睡醒時發現身旁躺了陌生的臉孔。本想繼續睡,耳邊除了有水聲外,地面也不停地晃動。最後,他才完全想起昨晚的事,嚇得他叫出聲。
被吵醒的白棟辰皺著眉,他幾乎整晚都沒睡,就為了處理何珀皓的慾望,雖然這事算是自己惹出來的。平常不願意花時間在性上,且對清潔極度執著的他,連後續進行更衣及洗漱的力氣都沒有,放任何珀皓射出的精液慢慢在衣服與身上乾去。要不是何珀皓只有唯一的這套衣裝,白棟辰真想直接把這套給燒了。
「你!」何珀皓雙手推開白棟辰,這時他注意到束縛他雙手的繩索已經解開,不過手腕留下遭繩索綑綁後的勒痕。
白棟辰重重地嘆氣,他壓下睡意,從床下起身。他從櫃子裡拿了一塊手巾,掀開一旁的木箱,取出箱裡的罐子,罐子裡倒出的水沾濕整片手巾。
「把身體擦一擦。」白棟辰把手巾扔給何珀皓。「在這等我。」
何珀皓接住手巾,見到白棟辰急著走出門外。他慢慢擦拭身體,他看到自己的腹部有一個齒印,昨天留下的。他撇嘴,繼續用手巾擦身體。接著在大腿內側看到一小塊瘀青,他想不起來這是怎麼出現在他身上的。不過何珀皓立即陷入沈思,他非常確定昨晚的兩人頂多是摸了摸陽具,而且對方的確對「他散發的氣味」產生反應。
問題來了,首先白棟辰不可能是既濟,既濟根本聞不到氣味。也不可能是乾陽,乾陽的氣味會彼此衝突,有時排斥會讓人噁心想吐,有些排斥會刺激彼此攻擊對方。坤陰?何珀皓對自己有信心,正常坤陰一聞到他的氣味,早就主動坐上來搖了,怎麼可能用手幫他射兩次——不對,三次。
他思索著,直到被門開啟的聲音打斷。
「還不把褲子穿好。」白棟辰皺眉,臉上的反感顯而易見。他提著一個雙層的竹籃,端到桌上。
「我的褲子不見了。」腰帶也是。何珀皓直接起身,放任性器暴露在對方面前。他注意到白棟辰對此的不滿,打算捉弄對方。他沒想到白棟辰選擇無視,繼續將竹籃上的碗分類放在桌面。
「這碗是你的。」白棟辰指其中一碗。接著去裝水罐的木箱內,再取了一個水罐,倒在一個空盆子裡,用來清洗雙手,接著用一塊白布擦拭,最後回到桌前用餐。
本來要開始用餐的何珀皓,默默地看完白棟辰這一整套動作,他從沒看過有人對清潔執著到這種程度。
餐點是海鮮粥,上面加了幾片肉乾,以及切好的鳳梨。他偷瞄了白棟辰的餐點一眼,一樣是海鮮粥,不過上面沒有肉乾。
「為什麼你不夾肉乾?」何珀皓問,順手夾了一片要到白棟辰碗裡。
白棟辰急忙地用手擋住何珀皓的筷子。「我不吃豬肉。」
「豬肉很好吃啊。」何珀皓頂多聽過有人不吃牛,第一次聽到有人不吃豬。「試試看嘛。」
白棟辰用手擋開對方不斷揬來的肉乾,掌心卻不小心沾到肉片,發出一聲「嘖」。
「不吃就不吃。」何珀皓說完,把肉片塞到嘴裡,卻突然想起自己的問題。趕緊抓住白棟辰的手腕,刻意舔舐被肉乾碰觸的位置,順便將乾陽的氣味釋放出來。
白棟辰覺得手因為豬肉而變得污穢,本來想再清潔一次手的他,沒想到何珀皓會握住他的手腕,接著伸出舌頭,把他的手弄得更髒。
「你聞到乾陽的氣味,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白棟辰的反應完全不在何珀皓的預料內。
白棟辰甩開何珀皓。「我是既濟。」
不可能!「你昨天明明有聞到我的味道!」
「我沒有。」白棟辰撒謊。「是看你一直叫,吵得我無法繼續工作,勉為其難地幫你的。」
勉為其難!他從沒被任何坤陰或既濟這樣說過!何珀皓一臉難以置信地將碗裡的粥塞到口中。
這次換白棟辰陷入了沈思。按照他所了解的,看起來不只是對方出現類似坤陰的潮期,連帶地自己會受到影響,能夠在潮期時聞到對方的氣味。若是真的按照這個推論,何珀皓會如同坤陰,在接近三十天左右迎來下一次的潮期,而且唯一能依賴的人只有白棟辰一人。
早知如此,當時就不該氣到失去理智——不對,根本不該收下那個祭司的謝禮,說什麼「有一日,您將遇見一位令您憤怒之人,這包藥每月使他跟隨您、對您產生依賴,脫離過去惡劣的習性。」他為何當初不再更強硬一點,要屈服於祭司的堅持?
等抵達港區,他會用最快的速度到那個聚落,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得到解藥。白棟辰不希望成為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那些乾陽總是拿坤陰的潮期當作藉口,控制著坤陰的同時,又把責任全推給坤陰。
兩人食用完餐點後,白棟辰默默地收拾碗盤,送到取餐的位置。何珀皓留在房間裡到處摸、到處看,反正沒有別的地方能去。白棟辰回到房裡,何珀皓依舊是衣衫不整的模樣。
「你換上這套。」白棟辰打破兩人的沈默,他從櫃子裡翻出一套衣服。
何珀皓雙手將披在身上的外衣往後拉,布料隨著身體的曲線滑落至地面,他全身赤裸地走向白棟辰。白棟辰別開視線,伸長手臂將衣物交給何珀皓。
「你轉過去。」等到確認何珀皓更衣完畢,白棟辰說。
「為什麼?」
「我也需要換衣服。」
「你換啊。」
一直把屏風當作商品的白棟辰,此時覺得自己也需要一個,怎麼不曾留一個以防自己需要呢?
「我看過很多既濟跟坤陰的裸體。」何珀皓聳肩,他想表示自己對白棟辰的裸體沒興趣,沒想過白棟辰會反感這類言論。
白棟辰硬著頭皮換完衣服,接著把自己的,以及四散在各處何珀皓的衣服,全帶離房間,送到負責清洗的區域。
回來的白棟辰重複一次清潔的步驟。何珀皓默默地看,心裡非常確定對方有很嚴重的潔癖。
在船上的日子很無聊,何珀皓大多時間都待在水手的寢間,跟其他水手一起玩紙牌、骰骰子,晚上如果有喝酒,他會聽那些水手們吹噓自己的事蹟,或聽他們講起自己的家人跟故鄉。
不過他不常喝酒。
「你那是什麼表情?」
白棟辰沒有回答,不過臉上嫌棄的表情足以表示答案。
「我找間空房睡就好啦。不是還剩一堆空房間嗎?」何珀皓解釋過,要不是船會晃動,喝過酒的他在地面上完全不需要有人攙扶。「你可以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每天趴在桌上睡,難道不會越睡越累?」
「我的床比較舒適,可不能委屈我們何家少爺。」
對這個調侃,何珀皓哼了一聲。反正對方堅持,自己沒吃到什麼虧。他愛趴睡,讓他自己去趴睡。
白棟辰擔心,如果那包藥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樣,沒有以月為週期。假使何珀皓突然來了潮期,自己又不在對方身邊,到時的場面會多失控,白棟辰不敢多想。他把滿身酒氣的何珀皓帶回床上。
隔天何珀皓注意到,白棟辰經常跟一個嚴肅的男子談話。
「他是誰啊?」用餐的時候,何珀皓用下巴點那個男子的方向。
「副船長。」把何珀皓擄來船上的壯漢說:「從船長開始接手前,他就在了。」
「接手什麼?」
「商隊啊,在我爺爺的那輩,白家的商船是帛泥到滿剌格一帶數一數二的,全盛時期東邊的伯夷國、北邊占坡的新州到浯島,都有白家的船。」壯漢嘆口氣。「可惜不過幾年間的事,現在只剩從滿剌格到伯夷,東寧還是靠著船長拓展出來的。」
何珀皓沒想到白棟辰這麼厲害。當晚他問白棟辰關於白家商船的事。
「欸白棟辰,你幾歲啊?」何珀皓側躺在床上,一手撐著下巴,得到答案後驚訝地爬起。「你只比我大⋯⋯怎麼可能?」
白棟辰想的是,你難道不檢討一下自己?少花一點遊手好閒的時間,或許也可以辦得到。
「就靠你一個人?全靠你一個既濟?」
「陳大哥幫了我很多忙。」白棟辰指的是副船長。「還有船員們,只靠我一人是辦不到的。」
「我不太懂做生意的事。」何珀皓躺回床上,這次改成平躺。「我上面有兩個乾陽姐姐,跟一個既濟哥哥。做生意的事主要是由他們負責,特別是大姐。
白棟辰想想,的確自己多數接觸到的都是何家大小姐,偶而由何家老爺親自出馬,完全不知道何家還有這隻小少爺的存在。
「難怪每次大姐提到你,都會責備我不夠上進。」何珀皓吐舌頭。「你咧?家裡只有你一個獨生子?」
「我還有幾個哥哥,不過都是坤陰。」
「沒有乾陽?那繼承人怎麼辦?」
「我就是繼承人。」
「啊⋯⋯抱歉。」
「沒什麼好道歉的。晚安。」
白棟辰不想說,縱使自己跟父親一樣是既濟,原本安排的繼承人並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乾陽。這些沒有必要說。
何珀皓好奇,為什麼白家如此有勢力,卻突然視力大幅消退,還要依賴白棟辰一個既濟,遠赴東寧拓展新的商業版圖。但他知道自己對於繼承人的問題實在太愚蠢,再提起這個話題實在不明智,而且根據船員的說法,船頂多再航行幾日,即將抵達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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