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電腦前看著螢幕好久,甚麼都想不出的狀況比較多。
尤其散文私小說等。可能是我生活的接點真的很少。我時不時都會覺得從前在報紙上看過的、六七十年代的開始寫作的專欄作家真的很厲害;有時是每週、有時是隔天,甚至有許多也是每天連載的,居然能不停生出篇篇文章。故勿論是否言之有物,我想我是一定寫不出來的。
反而是寫小說時,狀況會好上不少。可能是我執著於稿紙,每次都堅持寫在稿紙上一遍,然後把輸入電腦當成複檢;打開夾著稿紙的寫字板時,無論大腦是否準備好,精神都會開始進入狀態。但也許是因為如此,這種狀況寫下的東西還是很容易偏離原本想要、或是規劃好的方向。結果就是往後重看時,幾百幾千字的一遍刪掉時,空洞和惆悵感總是往上深深扼住喉嚨,浪費歲月的窒息感一遍又一遍的往下拖。
我有時會分不清到底是寫不出來的無力感,還是這個讓我更痛苦。
有時候會因此而害怕動筆、害怕打開電腦。逃避是滋長的藤蔓。寫不出來的時間,變成了不想寫的時間。陷進去了,往往便要花上好半年以上才能回來——姑且惹人厭地說一句,寫作跟不寫作,在我而言都是相同程度的苦。時光都是相似地消失了,差別是,在這種苦之中有沒有面對自己而已。但這個我之後再談,現在回到寫不出來的問題。
之前寫《冷海記事》的時候,雖然是八月末截稿,但我在前一年十一月就已經報名了。原本我是想寫別的主題的,花了將近一個多月搜集資料,結果整理出來後因為在現實中某一個原來惹人尋味的疑點最終被證實,這樣一個多餘的小細節就打破了自己的幻想,一下子就失去了想寫的熱心。後來拖著拖著還是覺得不該這樣報了名卻半途而廢,畢竟,這次我決定要挑戰的不是比賽,其實是自己那個害怕動筆的心。
一個期限即是一個目標。先別說贏些甚麼,該想想的是要完成甚麼。在開始要寫之前,實際我大概有好一陣子沒有目標性地寫作了;大多都是想一想,寫一寫。短篇是最無痛的,只需截取美好的一段記憶,就會自動延伸出整個故事;長編也很容易,因為即使一時寫不出來,但知道還有許多時間等著自己,便很容易放下心,慢慢的任由時間帶來的靈感堆疊,總會有那一縷能讓自己滿意——我是這樣想啦。
但中篇不太一樣,這種投稿也不太一樣。說到底我也很精楚自己早就過了那個隨手就能揮出無數靈感的年歲了,要在指定的日期內,在心底重新找到能夠觸動到自己的故事,實在很困難。如是我一直重看許多以前寫下的靈感筆記、未發表的篇章,努力地想自己該寫甚麼,但還是到十二月末左右才決定題材。那是一篇許久許久以前寫下的故事序章,原本想說等世界觀寫好就正式提筆卻從未設定完成;放在記憶底端,就此塵封。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漸漸為它被埋沒而不甘,也想為過去的自己因許多事而無法寫下去喊冤,便試著提筆寫下來。
但不幸地才剛把序章放上去,那年一月我就進了醫院。身體和大腦又出了點事。在醫院病床上看著稿紙苦思許久,十天只寫出兩頁。日子越來越受到緊逼,腦子還沒從長久的休筆後找回狀態,直到三月才確立好第一章的主要人物間的故事。後來家裡又發生了許多大小事,家人的干擾依然如影隨形,結果到了六月多七月,才終於拿得出世界觀定著了的第二章。
有時真的很羨慕那些能在每日的煩惱中還能把心靈淨空,逼出三四小時寫作的人。那些集中力,在我眼中就如同不可侵的領域一樣神聖。我清楚我是不具備這些東西的。但凡只要玻璃杯被指甲敲響,我便會從顫巍立於鉛筆尖上的坐蓮上摔下去。
只剩那一丁半點的時間,我都快要放棄了。但每次重看那個過去自己寫下的序章,裡面那個用生命全力奔跑的男人,我有點羨慕,也希望自己能像他一樣,全力為了目標奔跑。所以,我還是咬著牙、擠出所有時間,抓住所有我認為不可以失去的機會,和他一起跑下去。
至於後面,不知道是我與生俱來的憤怒、不甘心和不肯認輸發揮了作用,還是真的找回了狀態,總之,能在一個半多月之中生出將近四萬字,大概可算是我的幸運吧。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4DoUxWyJ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