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彤,誕生於二零零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古怪的天蠍座女孩。
身高一米六二,皮膚白皙,遠遠看她時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但當我一朝她揮手,她注意到我之後便會掛上燦爛的笑容,小跑著往我的方向來。
曦:「做咩咁興奮喎,咪又係好似平時咁見面⋯⋯」
彤:「見到你開心下都唔得嘅!證明我平時都係咁鍾意你囉,笑多啲啦!」
雖然她沒有任何視力問題,卻酷愛戴著一副只有鏡框的眼鏡。
彤:「咁樣顯得我對眼大啲吖嘛,乜唔好睇咩?同埋你諗下,我戴眼鏡一個樣,除眼鏡又係另一個樣,咁咪有新鮮感囉⋯⋯」
曦:「係喇係喇,最醒目係你喇⋯⋯」
比起裙子,她更加喜歡穿牛仔褲;比起湖水藍,她更加喜歡薄荷綠;比起提拉米蘇,她更喜歡抹茶芝士蛋糕⋯⋯這些都是她告訴我的,湊巧的是,我把這些都放進腦袋裡了。
當然不止這麼少,她說要把所有關於她的都好好記著。
彤:「唔好唔記得啊,我會考翻你㗎!」
她裝作生氣的模樣,老實說一點也不可怕,甚至還有點可愛。我喜歡作弄她,捏她的臉頰。當她真的生氣時的模樣,一言不發,也不正眼看我,那才嚇人。
她把她的喜好全都告訴我了,但唯獨有一樣沒有告訴我。
曦:「你有無鍾意嘅人啊?」
彤:「唔話你知。」
我第一次鼓起勇氣問她的時候,她只說了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從語氣中聽不出來,眼神中也參不透個所以然,她猜到我想揣摩她的心思而不得,衝我頑皮地笑了笑。
有時候,我看不懂她,她卻永遠能讀懂我的心思。她是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心思細膩、直覺敏銳,就像我自願套上的金剛圈把我牢牢箍緊,不敢使壞。就算我有任何難以啟齒的哀傷和煩惱,她都能夠第一時間察覺到,並把我的傷痛攬進懷中,然後對我說一聲「沒事了」。
——她是個溫柔的存在。
她意志堅定,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也不會輕言放棄,可是有時候拼命過頭,偏執地要把每件事情都做好,誰都勸不了。別人說要幫她,她會欣然接受;面對某些重大的事件,就算多困難也會一個人咬緊牙關地完成。
——她是個堅定的存在。
她心思細膩,對待身邊每位朋友時總是笑口常開,別人有什麼煩惱她都會一一開解。有時候為了照顧別人的感受,寧願自己把苦吃進肚子裡,也不願意為別人添麻煩。她在擁抱別人的同時,卻忘記了擁抱自己。
——她是個細膩的存在;同時也是個脆弱的存在。
許彤就是這樣溫柔且破碎的靈魂。她並非十全十美,有些許公主病,些許偏執;些許任性,些許佔有慾。她總是為著對別人好,而不懂得愛惜自己。可是,她的愛並不是盲目付出的。愛恨分明的她一旦遇到那些不懂珍惜,觸碰到她的逆鱗的人,便會冷酷如冰,不再分給他們自己的愛和包容。
儘管如此,她幾乎不會憎恨別人,至少我所知道的她非常努力地愛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彤:「憎一個人係好辛苦㗎,尤其是憎一個你曾經愛過嘅人,真係好難受。」
這樣善良的她把所有苦楚都收藏進心裡面,外邊表現出來的她時而瘋癲,時而冷靜,其實只是為了掩蓋真實的自己。可是,這樣難以對別人敞開心扉的人,卻把所有最赤裸裸的秘密交予我。
彤:「話你知吖,你係第一個知道晒我所有感受嘅人。我咁放心將一切秘密講俾你知,係因為我知道當你見到我最醜陋嘅一面嘅時候,你都唔會笑我,唔會擰埋一二面;你呢,你會拖住我隻手,話俾我知『唔緊要㗎』,然後攬到我好實好實。就算你有幾為我心痛都好,你都會俾力量我,一邊喊一邊笑咁安慰我,同我一齊面對。」
她全然接受了我的不完美,一句怨言也未曾說過。她喜歡我所有的好,包容我所有的瑕疵。她如艷陽一般燃亮了我的世界,卻忘記了她的本身只是個小女孩,在寒冬中蹣跚前行,把所有的溫暖留給了我,但未曾為自己劃一根火柴。
這女孩獨自承受著嚴寒,在雪地中摩拳擦掌地前行,終於有一天體力不支,倒了下去。然後,我遇到了她,並且把她揹了起來,兩個人一起前進。即便我們都不能改變天氣,也未知道終點在何方,但至少兩人互相依偎的體溫要比一個人獨處時溫暖得多。懷著這個想法,我倆結伴前行。
可是,兩個人再怎樣取暖,在凜凜飄雪的冬天之中都將會失溫。
彤:「點解我要經歷呢度所有嘅嘢啊,點解你要遇到我,又點解要對我咁好,你又對我咁好做咩啊⋯⋯」她捉住我的手臂瘋狂地搖晃並吶喊著。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情緒失控的模樣,她哭得泣不成聲,滿臉通紅,克制不住地抓我的手,拍打我的胸口。我默不作聲,每次抱緊她也被她推開。我不知道如何安撫她,只能任由她發洩內心的情緒。我不再嘗試抱緊她,只是用指尖默默地碰著她的手,我倆就這樣坐著、坐著,直到不知道過了多久,待她的哭泣聲稍微降了下來,我正欲開口的時候,她也心有靈犀地開了口。
彤:「你走啦,我喊到好樣衰啊,唔想俾你見到,你走。」
曦:「彤,你記唔記得我喊嘅時候,你會同我講啲咩啊?」
彤:「有我喺度。」
曦:「所以你喊嘅時候,我都喺度,就係咁咋嘛。」
彤:「你唔需要承受呢啲嘢,你唔會明,亦都唔需要明。你知道我係點,你根本就唔會愛我,我先係配唔上你嗰個。」
曦:「或者我唔會理解全部嘅你,但我從來都無嫌棄過你,係咪?」
彤:「你無,但你可以選擇離開我。點解你仲要留低陪我,明明我已經講到咁嘅地步,喊到咁醜,仲要係咁打你。」
曦:「因為你愛我,我都愛你。」
彤:「咁係咪無論我過往係點,宜家係點,將來變成點,你都會陪住我㗎?」
曦:「我邊捨得俾你走喎,傻妹!」
彤:「係囉,要分手都係我飛你先啦!」
曦:「唔準你講呢啲㗎!」
她逐漸破涕為笑,雖則兩道淚痕在她臉上略顯突兀,仍舊無損她的可愛。雖然她說的話破壞了剛剛營造的浪漫氛圍,但只要能讓她忘卻煩惱,重拾微笑,那都是剛好的,只屬於我倆的特有浪漫。
彤:「你唔係真係嬲我啊嘛,咁小器㗎,定係你真係驚我會飛咗你?」
她察覺到我不懂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於是盯著我的眼睛,然後迅速地在我臉上吻了一口,再回到本來的位置。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依舊盯著我,眼眶因為剛剛哭過而變得有點通紅,瞳孔卻透露出無比的堅定。她托著我的臉頰,以楚楚可憐的聲線說了以下的一句。
彤:「我邊捨得俾你走啊,傻豬。應承我啦,唔準離開我㗎。」
我倆相視而笑,我把她緊緊地摟在我的懷中,淚水止不住地在我倆的臉頰上滑落。
我相信,許彤是我在這個世上,自身靈魂的另外一半——失去了她,我將變得不再完整。只有樂曦擁有許彤,許彤擁有樂曦,他倆的世界才是完整的。失去了其中一方,這個二人建構的世界也將不復存在。
換個說法,只要樂曦和許彤在一起,走到哪裡,家就在哪裡。
有一天,許彤如平常惡作劇般問我。
彤:「如果我有一日好老好老,變咗老婆婆咁,瞓喺張病床上面同你講:『我差唔多要走喇。』你最後一句會同我講咩?」
她平時也喜歡問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我通常都會笑笑,然後戳她的額頭叫她不要多想,但這次當我想故技重施的時候,她捉住了我的手,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
彤:「唔好玩嘢啊~即刻答!」
我招架不住她的執拗,於是認真地想了想。過了片刻,我得出了這個結論。
曦:「我諗我會⋯⋯」
彤:「點啊點啊,快啲講!」
曦:「唔好咁心急啦!我會,下一世,搵翻你。」
雖然這個答案浪漫得虛無縹緲,沒有什麼依據,但好像說中了她內心想要的答案——她聽到後馬上緊緊地扣住我的手。
彤:「咁我哋要過好呢一世先得㗎,知唔知道?」
我微笑著撫摸著她的髮絲,凝視她白裡透紅的臉龐。我思考著她的話,正下意識地想著應好之際,她又像預知一般截住了我。
彤:「你實係想諗都未諗就口快快應好啦,記住啊,呢一世我哋都要好好過。」
當時的我沒有多想她眼神中那嚴肅而帶點懇求的意味背後的意思,我呆了一下,然後她親了親我。
彤:「如果有下一世⋯⋯」
她欲言又止,眼神突然變得閃縮了起來。但霎那之間又回復了方才那種堅定。她注視著我的雙眼,雙手依舊緊緊握著我的手臂。她的雙唇動了動,停頓了片刻,然後才吐出那讓我銘記至今的幾個字。
彤:「下一世⋯⋯」
「我等你。」
「我知道,你一定會搵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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