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寒霧四合,破敗的祠堂如一頭沉睡的巨獸,靜靜匍匐於荒野之中。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88OpqI8g9
蕭君瑾一語不發,立於殿中,手中巨斧隨意斜靠,斧刃泛著冷光,與神像殘缺的面容相映成輝,平添幾分森然之氣。苗璃環顧四周,步伐突然一滯,眸光一凝:「郡王,這裡……有異。」
蕭君瑾循聲望去,只見神龕之上,一個貼滿血咒的木製娃娃正直直盯著他,眼珠骨碌碌地跟隨著他轉動,嘴角裂開詭異的弧度,像在嘲笑又像在哭泣。娃娃身上的衣物沾染著斑斑血跡,那血色深深滲進木頭紋理,如凝固的怨念一般。
蕭君瑾微微一頓,走上前將木娃娃拾起,手指拂過其表面,動作輕而緩。指尖觸及的瞬間,冷氣瞬間透骨,他的瞳孔微縮,卻未縮手,神色如常。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3k1JLitff
苗璃察覺異樣,低聲提醒:「郡王,此物邪氣極重,需小心。」
蕭君瑾未置一詞,只是垂眸凝視手中的木娃娃,沉默許久。忽而,他低聲說道:「此物……柳如煙所贈。」
苗璃眉心一皺,目光更添戒備:「柳如煙?可她與此怨靈有何干系?」
蕭君瑾不答,只將木娃娃翻轉,指尖劃過一道裂痕,眼底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情緒。片刻後,他緩緩開口:「她……是我的乳母。」
苗璃怔住,低聲問道:「乳母?可她緣何怨氣纏身,成了這般模樣?」
蕭君瑾沉默片刻,冷冷啟唇:「她本為官家女,後被奸人所綁,落流落青樓……聽聞曾育一子,卻早夭,遂至心灰意冷。長公主見其可憐,將她納入府中,命其撫育幼年之我。」
苗璃目光微動,低聲道:「想來,她對你情深意重。」
蕭君瑾忽然嗤笑,目光有些複雜:「她所謂的情重,執念太深。」
他放下木娃娃,雙手握住斧柄,低垂的眼眸中湧動著寒光。
就在這時,木娃娃突然傳出一聲輕微的「喀嚓」聲,一道細長的裂縫從其頭部蔓延到胸口。裂縫中隱約浮現出扭曲的紅色符文,帶著濃重的怨氣。
一陣陰風吹過,燭火瞬間熄滅,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尖銳的笑聲在殿中響起,迴蕩於四壁之間。伴隨著笑聲,霧氣中浮現一道蒼白的身影,柳如煙的面容在微弱的月光下格外慘白,雙瞳爬滿血絲,神情癲狂:「阿瑾……我的乖寶寶,母親……回來看你了。」
苗璃迅速後退幾步,取出蠱瓶,冷聲道:「小心!」
柳如煙身影飄忽,轉瞬即至,伸手撫向蕭君瑾的臉,聲音柔婉:「阿瑾,還記得母親嗎?」
蕭君瑾抬眼,眼神晦暗:「她從不喚我阿瑾。」
柳如煙怔住,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悲切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原來你早已知道……是蕭霓將政事放在首位,唯有我,從未離開過你!你可知道,母親每一次看到你的痛苦,心中有多少不捨?」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是哽咽,仿佛無盡的痛苦在她心中湧動。
她的聲音越發激動,手指如利爪般伸向蕭君瑾。苗璃見狀,蠱瓶迅速祭出,幾道寒光攀附著黑蠱從瓶中疾射而出。
銀針刺入女鬼胸膺,隨即黑氣自其體內湧出。女鬼身形一震,眼中閃過驚慌之色,隨後強力震動,銀針被一股勁氣推開,未能定住其身。
她猛然暴起,四周陰氣翻涌,身影隨即掙脫束縛,雙手如鐵拳緊握,怒火迸發。片刻之間,女鬼身形疾衝而來,快如閃電,勢不可擋,直奔蕭君瑾而去。
「她的怨念集中在那木娃娃上,毀掉它!」苗璃大喊道。
蕭君瑾點了點頭,身形一轉,手中巨斧化作一道暗紅的弧光,直逼柳如煙的本體。
「阿瑾!母親對你,可曾有一絲虧待?為何要如此對我?」柳如煙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身影瞬間炸裂,化作無數怨氣湧向木娃娃。
木娃娃發出低沉的嗡鳴聲,裂縫越來越多,最後竟從中吐出一張猩紅的紙條。
蕭君瑾瞥了一眼紙條,面色微變。他緩緩展開,只見上面寫著幾行歪歪扭扭的字:
「阿瑾,我永遠保護你。」
字跡彷彿浸透了怨毒,紙條的邊緣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是血一樣緩緩滴落。
木娃娃瞬間崩裂,鮮紅的光芒迸散而出,伴隨著柳如煙淒厲的哀嚎。她的身影逐漸模糊,化作點點光芒,怨氣如潮水般退散,殿中重歸寂靜。
苗璃收起蠱瓶,環視四周,望著蕭君瑾:「她的執念未散。」
神桌上的燭火忽明忽暗。
蕭君瑾將紙條捏成一團,語氣低沉:「走吧。」
他轉身時,木娃娃從他手中滑落,滾到地上,裂縫中的紅光逐漸黯淡。
燭火重新燃起,祠堂恢復了寂靜,但那股隱隱的寒意卻仍彷彿殘留在空氣中,揮之不去。
沙啞低沉的哼唱從娃娃裡傳出「阿瑾……阿瑾……母親在這裡,我都永遠會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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