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隻吸血鬼當寵物 - 三

拎著包漫步在緊鄰海岸的日落步道上，露天座椅已經座無虛席，人們等著欣賞接下來的夕陽美景，沿著日落步道是一間間異國料理餐廳，更有不少以前沒看過的咖啡廳跟小酒館，她不知道這裡哪時變得這麼繁榮熱鬧，還有許多觀光客造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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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是逛街商圈，一區區依照各國風情規劃出了小義大利、小美國、小韓國等，巨大的摩天輪已經亮起絢爛燈光，黃昏壟罩下發出七彩光暈，迷人又炫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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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想慕寰不會這麼快到達，傾身靠在欄杆上，美麗杏眼眸底映出緩降斜陽，她集中精神看得認真無比，直到落入海面那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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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專心欣賞落日，因為她並不喜歡。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mLbwIS2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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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與其說不喜歡夕陽，倒不如說她討厭黃昏，一天之中天空要亮不亮要暗不暗的時刻青黃不接，又有一大群在頭上聚集繞圈飛舞的蚊子，她的確不懂夕陽美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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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海邊跟哥哥游泳到傍晚時分她就想回家，所以哥哥開始教她潛水，不看水上就看水下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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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水面下不受打擾的安靜氛圍，也喜歡無人探索的那片神秘湛藍，漸漸地練出不帶水肺也能自由潛水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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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或許還是不懂夕陽的美，不過至少不排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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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啷」一聲巨響，一人撞破牛排店落地玻璃摔到人行步道上，老闆氣沖沖跑了出來補上幾腳，小女生店員站在旁邊抱著同事，語氣驚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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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好恐怖，伸手抓煎台上的牛排就吃……連生生生……生肉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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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採開放透明設計，客人可以清楚看見他們料理牛排過程，這人一進來就站在廚房前好久，她正想為他帶位卻見他猛地伸手，像鷹爪般快狠準抓了高溫烹調中的肉排就吃，狼吞虎嚥沒兩三下就解決一塊12盎司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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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內驚叫聲四起，她離他最近反而驚呆忘了尖叫逃跑，只是眼睜睜看他再抓起一塊血淋淋的肉排，如非洲草原上的花豹啃食獵物，以牙齒撕扯生肉，舌尖舔拭殷紅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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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吸血鬼，有兩顆好尖好長的牙齒！」哇嗚，她竟看到了比鬼更恐怖的東西！小女生大哭，心靈大受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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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目睹一切其實也害怕，出腳後趕緊跑回門口，與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拉開距離。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Sgfs09i2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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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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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摔倒在地手掌滿是鮮血，兩道血漬滴掛在嘴角，慘白面容襯托下真有幾分吸血鬼模樣，但不知所措的無辜臉龐一絲邪氣都沒，遠處看熱鬧的路人漸漸圍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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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茉蘭邁開腳步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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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流血了！」是他！他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被打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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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熟識之人，他緊緊拽著她手臂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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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妳認識他正好，這個人是有什麼毛病，抓起生肉就吃，流浪漢也沒這麼飢不擇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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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流浪漢，只是——」

「廢話少說，現在他把我的客人都嚇跑，廚具跟玻璃也都摔壞，不賠償就等警察來！」好好一個生意興隆的週末夜就這樣搞砸，老闆氣得火冒三丈，越想越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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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依靠的身軀瑟瑟發抖，現在這局面已經夠讓他懼怕，不能再讓他接收到更刺激的場面。「別叫警察，多少錢我都賠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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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他目前身心狀況，蘇茉蘭只想盡快解決賠償事宜，就算老闆開出不合理的金額她也懶得爭辯，只要能花錢消災都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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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住他手腕穿梭在街道上，這地方沒有藥局，只能看便利商店有沒有賣簡易的救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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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去哪裡？」他開口，竟是慵懶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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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傷了，我先幫你簡單止血——」執起他的手，透著紅潤血氣的掌心完美無瑕，看得蘇茉蘭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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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抓起他另一隻手，同樣白淨漂亮，一絲傷口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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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麼會這樣……她明明看見他手掌刺滿玻璃碎片，還留了不少血……可是現在為什麼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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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站在炫目燈火前，視線一清二楚，再抬頭看向他的臉，破相的撕裂傷跟瘀青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瞪大眼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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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她眼花看錯，還是他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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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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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視線他翻了翻自己的手掌，然後抹了把臉。「我沒有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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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看見的，你的手跟眼睛都受了傷，傷口還不小。」所以她才緊張地要幫他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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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天真搖頭。「妳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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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我明明——」抬頭，她突然看見黑瞳掀起一股壯闊汪洋，不過很快又波瀾不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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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當自己真是看錯，蘇茉蘭不糾結，眼前有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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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完夕陽人潮轉往室內餐廳，她領他到露天座位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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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沒付錢拿別人的食物就吃？」她必須要克制地、逼自己不去著重方才聽聞他「吃生肉」這驚駭的指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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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語氣可憐兮兮唯唯諾諾：「我控制不了，我想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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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看著我。」俊美臉龐乖順地依她指令動作，眼神似看非看，並未與她對上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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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有錢嗎，我說過錢可以買很多東西記得嗎？除了咖啡，也可以買你想吃的牛排跟其他東西，如果你想搭公車或是捷運也都需要用錢買車票，找房子住也是，都要用錢來付房租，不過這個就需要很多很多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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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閉症患者思考邏輯本就易於常人，或是根本活在自己的世界沒把她的話聽進去，所以她耐心地重新解釋，更加鉅細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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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這個世界上不可以沒付錢，就拿走不是自己的東西。你必須要付錢了，經過對方的同意，這個東西才真正屬於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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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上手勢她諄諄教誨，全然把他當成一個小學一年級的學生在教導，而他直愣愣盯著她瞧，恍若一名好學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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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你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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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傷心嗎？」他突不其然爆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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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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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高興，妳在為什麼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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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傷心，我現在在跟你說——」蘇茉蘭噤聲，意識到他指的傷心為何，心臟忽然像被緊揪般，微小的傷心蔓延成巨大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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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麼知道的？他看穿她！他會讀心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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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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