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古老的國度。那是一個奇特的國度,有著許多可口的美食、動人的風景以及和善的人民。在這裡的一切是如此的美好,似乎只要待在這裡,就能忘記各種各樣的煩惱。
然而,這個國家的人民從來沒有吃過水果。
在這個國家的水果,沒有被任何人注意,也沒人知道那是一種可以吃的食物,就這樣自行生長、成熟、落地、腐爛。如此自然而然,無人聞問,就好像樹上的水果只是一顆普通的樹瘤。
直到有一天,國王在王宮的花園裡散步。陽光灑到樹上剛結的一顆果實,散發出耀眼的橙紅光芒,照射到國王的眼裡,在國王的眼裡鍍上一層七彩的光輝,看上去是如此的嬌豔欲滴。在那一瞬間,國王就被這顆果實的美好給深深吸引。
「喔!這是多麼的美麗的果實啊!」國王笑著讚嘆道:「究竟這樣美好的果實,叫甚麼名字呢?」
在他身後的侍從陪笑著說:「這樣美好的果實,也只有陛下才懂得欣賞啊!不如就請陛下為它命名吧!」
「看它是橘色的,不如就叫它橘子吧!」國王高興的一揮手:「來人啊!替我將它摘下來,我要親自品嘗這顆美麗的橘子。」
一位身手矯健的侍從爬上大樹,將樹上的橘子摘下,恭敬的奉獻給國王,國王就興奮的張開嘴巴,便想要向橘子咬去。一看到國王想要將手上的橘子放入嘴裡,身旁眾多的侍從慌忙想要阻止:「陛下啊!萬萬不可,請先讓小的們為您試毒吧!這種未知的果實萬一有毒的話……。」
然而,侍從們並沒有成功的阻止國王。當國王連皮帶果肉的咬了一口橘子,臉便痛苦的皺成一團,將口中的橘子吐出後道:「呸!又苦又澀的,好難吃。」
「是啊!國王,這樣的野果怎麼能配上您高貴的味蕾呢?」身旁的侍從跟著一起附和道
「但是這顆橘子,光是用看的,就感覺一定會很好吃啊!」國王不甘地思索著:「對了,一定是我的吃法不對。傳令下去,召集所有大臣,我要他們在今天之內想出如何吃這顆橘子的方法。」
於是在國王的命令之下,無數頭髮花白的大臣紛紛趕到。大臣們撫摸著同樣蒼白的鬍鬚,圍著一顆剛剛自樹上摘下的橘子,臉色凝重的開始了激烈的討論。
而在經過數小時的討論之後,大臣們在夜裡鄭重的來到國王面前,向國王說出了一個極其嚴肅的結論。
「報告陛下,我們也不知道。」
國王無奈地揮手將大臣們打發走,苦惱地皺著眉頭:「唉!真的沒有人知道橘子該怎麼吃嗎?難道橘子是真的不能吃的嗎?」
而此時,空曠的大殿中,能回應他的也只有一條在魚缸裡的魚。沒有人知道這隻魚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大殿上,或許是為了裝飾?也或許是有人忘記帶走?沒有人知道,但是這隻魚就這樣出現在這裡,繞著魚缸悠悠哉哉地轉著圈子。
此時,魚缸裡的魚吐出一顆氣泡,說:「啵。」
「唉!也就只有一條魚願意回應我了。」:國王嘆了口氣,若有所思地問:「魚啊!難道你知道該怎麼吃橘子嗎?」
魚說:「啵。」
「魚啊!如果知道的話,就跟我說吧!」國王微帶希望地問
魚說:「啵。」
國王揉了揉微微脹痛的額角,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我也是傻了,怎麼會指望一條魚能回答我如此困難的問題呢?」
憂鬱的國王踏上通往王宮頂端的樓梯,迎著微帶涼意的晚風,緩步上行。想要藉溫和的月光與輕柔的晚風,舒緩一下內心傷感的情緒。
王宮的頂端是一個小小的平臺。站在這裡,能夠居高臨下的看到王國裡的事物。或許不到所有,但是對於此時煩惱的國王來說,便已足夠賞心悅目,足以令那因為無法吃到橘子而低迷的心情,恢復平靜。
在他眼中,樹葉上的露水滴入水池,激起一陣漣漪:「啵。」
不遠處的街道上,熟睡的小狗吹出一顆大大的鼻涕泡泡。在一陣風吹來後,便立刻泡裂:「啵。」
宮殿的圍牆旁,土裡的種子也長出新芽,奮力鑽出土壤:「啵。」
回過神之後國王竟發現一切的事物都在對著他說:「啵。」
似乎在這一刻,全世界地語言都只剩下了:「啵」
見狀,國王自言自語道:「真有趣,似乎一切都變成了那隻魚缸裡的魚。」
想到這裡,國王不禁開始幻想起,如果那隻魚缸裡的魚看到眼前的場景,又會說什麼呢?
想必魚會說:「啵。」
回到宮殿內後,國王命令侍從們蒐集全國各地的橘子,鋪滿了整個大殿。整天只是盯著地上的橘子思索,臉上的表情不住變換。時而掙扎、時而難過、時而又有些遺憾。
即便知道眼前的橘子都難以入口,但國王卻依舊不願放棄,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此堅持的理由是什麼。
看著滿地黃橙橙的橘子,國王輕聲感嘆道:「或許,看得到卻又吃不到,這就是成年人的煩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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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夜裡,國王頹喪地走在王宮的花園裡散心。低著頭的國王,正巧看到一株正欲盛開的曇花。
在他眼前,曇花輕輕的將花苞開展。一片、兩片、三片、四片,原本緊鎖著,如同一顆渾圓的橘子的花苞終於綻放。隨著時間的流逝,花瓣一點一點的分散而開,向四面伸展,露出原本被包裹在內的花心。
花心像是剛從沉睡中醒來的精靈,將自己全身灑滿了香水。隨後伸了個懶腰,挺直腰桿,將自己迎向燦爛的月光。
而曇花的花瓣與花瓣的摩擦間,發出細微的聲響:「啵。」
回過神時,國王發現,自己已經隨著曇花花瓣地綻放,不知不覺間將一顆身旁橘子的表皮剝開,露出一瓣又一瓣彎彎月牙般的果肉。橙色的果肉,配合著果肉上白絲的襯托,看起來加倍的誘人。
國王顫抖著手,剝下一瓣橘瓣,小心地放入嘴裡,一口咬下,嘴裡便充斥著酸甜地汁水。
「原來,不是啵,是剝。」國王恍然大悟地喃喃自語道:「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全部告訴我了。」
國王走出宮殿大門,閉上眼睛,感受著曾經自認為熟悉的世界。將手大大的張開,擁抱天地,同時也感受著天地。而他眼前的景色,也向國王以不同角度展現各自的風貌。
湖底的青蛙在國王地注視下跳出水面,發出響亮的濺水聲:「剝。」
一隻於夜色間潛行的貓,不小心踩斷了一根樹枝:「剝。」
某棟房屋中,一鍋沸騰的濃湯正冒出氣泡:「剝。」
而魚說:「剝。」
那夜之後,學會剝橘子的國王,將橘子的食用方法公開給全國各地。於是人人終於都能吃得到水果,而不是只會放任水果在樹上腐爛。
隨著更多需要剝皮的水果被陸續找到,在不知不覺間,一個嶄新的水果盛世就此開啟,彎彎的香蕉、香甜的龍眼、艷紅的荔枝、成串的葡萄、臺東的釋迦,不斷地出現在人們的餐桌之上,補充著每個人身體裡的營養。
而在水中的魚也不斷地吐著氣泡,說:「啵,啵,啵,啵,啵。」
從此以後,國王與他的子民們吃著水果,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沒人注意到,魚缸裡的魚擺動著魚尾,吐出一連串的氣泡。魚說:「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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