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鬼 - 花鬼-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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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紹清離開醫院後，很快又回到工作崗位，剛回到家睡覺的時候，她還很不安，但竟然再也沒有發生怪事，只是總是覺得疲憊。

雖然心中惦記著于巧巧的事情，但適逢工作旺季，手邊卻有忙不完的工作。

她又將項鍊連同那張顧子行留下的紙條，小心地收入抽屜。

這期間她打過電話給張小姐，卻怎樣都打不通了。

而且後來她才知道，于巧巧居住的大樓在她入院的時候失了火，起火點正是于巧巧的家。

後來警方抓到了一個縱火犯，據說是樓下的住戶，那人在家供俸了許多神像，被捕的時候一直大吼他是為天除魔，大家也只當一個精神病患縱火就此結案。

但沈紹清卻覺得那個人也許根本沒有瘋。

那裡不對勁。

好不容易，這天手上的事情終於忙到一個段落，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

「清姊，要不要一起吃晚餐？」下屬阿澤熱情地招呼。

「我最近真的太累了。這次就不去了，你們周末晚上好好玩吧！」沈紹情笑著搖搖頭。

沈紹清跟公司下屬小雯和阿澤說了再見後，就步出辦公室。

步入電梯，沈紹清琢磨著趁著最近工作告一段落，她得繼續想辦法查出于巧巧自殺的線索。

她其實一直記得那條項鍊和顧子行的電話，她決定回家後就試著打給顧子行。

電梯門開啟，小雯走了進來。

「咦？你怎麼在這？」沈紹清問道。

「我們那樓的廁所壞掉了，我跑到樓下上廁所」小雯回答。

「喔……那你要到一樓嗎？我是要下樓耶!不等阿澤了嗎？」沈紹清笑了，小雯常常少根筋。

小雯沒有回答，轉過身背對著沈紹清。

電梯持續往下，沈紹清突然覺得小雯有點奇怪。

同時她也覺得電梯內的空氣變得很冰涼，甚至感到電梯內竟然有風。

「小雯，你不覺得很冷嗎？」

「那天晚上又冷又黑，後來還下了大雨。」小雯緊貼著儀表板，低著頭。

「什麼？」沈紹清聽不懂小雯的意思。

小雯沒有答話，沈紹清已經知道不對勁，突然電梯內的燈光開始閃爍，電梯開始急速地下降，小雯緩緩轉過頭，那張臉是沈紹清的惡夢。

這哪是小雯，那張滿是血汙的紫色臉孔，正歪著頭，眼眶內空無一物，咧開著嘴對沈紹清笑著。

電梯還在急速下降，沈紹清頹然的癱坐在地上。

女鬼一步一步向她走來，沈紹清感覺的心臟急速跳動，呼吸逐漸困難，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她在一片黑暗中醒過來，驚慌地左右顧盼，但伸手不見五指。

遠處有一團微弱的亮光，正逐漸向她靠近。

她看到熟悉的臉龐，是于巧巧。

于巧巧手拿一個燈籠，走到她面前一把抓起沈紹清的手就開始奔跑。

她的手非常冰冷，但是紮紮實實地握著沈紹清的手。

沈紹清跟著于巧巧不停地跑，跑到一處懸崖旁，于巧巧倏忽停住了。

沈紹清感覺手裡輕飄飄的，此刻于巧巧的身體變成半透明。

「紹清，我做了交易，後悔也來不及了，但我並不想傷害妳！」于巧巧一邊說，一邊慌張地看向後方。

「記住，妳得把項鍊送回去，不管丟掉幾次都沒有用的。」

于巧巧推了一把沈紹清，沈紹清墜下深淵裡，她看著于巧巧的身影逐漸消散，而自己不斷的下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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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姊！清姊！醒醒啊！」

沈紹清聽見耳邊有熟悉的聲音，那是阿澤的聲音。

她張開眼睛，就看到小雯的臉近距離貼在眼前。

沈紹清一看到小雯，嚇得整個人往後退。

小雯和阿澤也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彼此面面相覷。

沈紹清從沙發上坐起來，頭還是很暈，她看了看周圍，是公司裡的會客室。

「清姊，我們剛剛要下班，電梯一打開就看到妳躺在裡面。」阿澤首先開口。

「你們在哪一層找到我的？」

「電梯停在我們樓層啊！」小雯拿了杯水遞給沈沈紹清「清姊，妳剛剛怎麼了？」

「我剛剛在下樓，在樓下遇到妳進電梯……妳說妳下去上廁所，但那不是妳!」

沈紹清一想到剛剛的經歷，身體不禁微微發抖。

小雯一聽也很緊張，抓著阿澤手臂說：「太恐怖了吧！我剛剛都跟阿澤在公司啊！我們下班的時候電梯門打開就看到妳了。」

沈紹清看了看時間，才七點十分。短短十分鐘，電梯裡出現了一個平行時空。

阿澤想緩和一下氣氛，雖然自己也是很毛，但礙於男性的面子，還是強裝鎮定地說:「我看我們還是一起去吃個飯，壓壓驚吧!」

沈紹清現在也不太敢一個人回家，就同意了。

三個人懷著忐忑的心再次走入電梯，電梯緩緩到了一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小雯如釋重負一般，等電梯停下，馬上就衝出電梯。

阿澤和沈紹清跟在她的後面正在討論要吃什麼。

沈紹清遠遠的看到一個高大的男子，背著背包，正站在大廳服務台與警衛談話。再仔細看，那高挺的鼻梁和俐落的下頷線條並不多見，那男子正是顧子行。

「顧先生！」沈紹清向他揮了揮手。

顧子行轉頭，看到沈紹清，就往她走來。

「清姊，妳怎麼都沒說妳認識這種清爽帥哥？」小雯低聲在沈紹清旁邊說。

「他是我車禍的報案人，我跟他其實沒有很熟。」沈紹清感覺自己的手心有點冒汗。

顧子行已經走到他們面前，沈紹清快速地介紹了一下小雯和阿澤。

「顧先生，這兩位是我公司同事。」

顧子行和他們點了點頭，小雯死死盯著顧子行，旁邊的阿澤都有點吃味了。

「顧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找妳的，上次沒有留下聯絡方式也沒接到妳的電話。我這邊有點進展想要跟妳說，不好意思，我當時有看到你的停車證，擅自記下妳的公司了。」顧子行拿出牛皮紙袋，晃了晃。

沈紹清有些無地自容，她也說不出其實本來她今天就要打電話給他，現在聽起來像狡辯。

她於是轉身跟對著阿澤說：「阿澤，我跟顧先生有些事情要談。晚餐我就不去了，你帶小雯好好吃一頓吧！這餐我請。謝謝你們幫忙。」

阿澤聽了求之不得，本來他對小雯就有好感。看到小雯那雙眼冒愛心的樣子，他巴不得立刻把小雯帶離現場。

小雯被阿澤連拖帶哄得帶走以後，沈紹清轉身對顧子行說:「顧先生，讓我請你吃個飯吧！」

兩人來到附近的咖啡廳，吃飯的時候，沈紹清看到顧子行脖子上的瘀青。

「你的脖子……」

顧子行撫著脖子上的痕跡「喔……這個……」

「我最近，也看到你說的那個紫色皮膚的女鬼。」。

「連你也遇到了！」沈紹清大吃一驚「而且還留下那麼深的勒痕。」

「所以說，我才急著找你。」顧子行苦笑。

沈紹清低下頭，尷尬地說；「其實我今天晚上本來要打給你，是真的。年底了，工作上很忙碌，一出醫院就忙個不停，我……真的很抱歉。」

沈紹清講完又覺得自己聽起來就是在找藉口，真恨不得又把話吞回去。

「別在意，我了解。活著的人，總是得面對許多現實問題。」

顧子行淡淡笑著，一邊拿出一疊資料，放到桌上。

沈紹清拿起來細細翻閱，看到了王宇誠，林進凱和陳俊傑的檔案。

顧子行端起咖啡，一邊說：

「于巧巧去中國跑的報導，當時這三個人跟她一起去。我打聽過後，發現這三個人，到現在都沒回來上班，有人離職也有人辦停職。這一定有問題。」

「顧先生，老實說，我剛剛在公司的電梯裡昏倒了。然後看到了巧巧，她說她做了交易，然後叫我得把項鍊送回去。我想他們在那次出差旅行中，一定招惹了什麼不好的事。」

沈紹清看到那張千槐莊照片，想起當時在于巧巧的日誌中也夾著這麼一張宣傳小冊。突然，沈紹清猛然想起了什麼，她叫出聲：「照片！相機！巧巧的相機！」

沈紹清飛快的收起桌上的紙張，拉著顧子行就往外走。

顧子行被沈紹清拉著走，他沒想到沈紹清的力氣還蠻大的，乖乖地跟著。

「我當時去于巧巧的家拿走了一台相機，裡面應該有她出差時拍的照片。當時拿去洗了，一直還沒去拿，裏頭一定有線索。」沈紹清走的很急。

兩人來到沈紹清的車邊，顧子行愣住了。

沈紹清看著停住不動的顧子行，狡黠一笑說:

「怎麼樣，是不是有點擔心我的開車技術啊？」沈紹清挑起眉

「我可沒說唷！只是非常少坐在副駕，開車的還是女生。」

沈紹清笑了，偏了偏頭，示意顧子行上車。

沈紹清開車技術了得，快速地鑽過窄小的巷弄，來到了跟公司長期配合的相館。

沈紹清推開玻璃門，一個瘦小的中年男子心不在焉地嘟噥一句歡迎光臨，但並沒有把注意力從電視上的政論節目中移開。

「黃大哥，不好意思，我來拿先前送洗的照片。」

男子轉過頭，一看到是沈紹清，急忙站起來：「唉呀！怎麼現在才來？」

他又撇了一眼顧子行，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像不太方便說他本來要說的話。。

男子從後方的神龕後方拿出一個黃色布包，布包上印著紅色的印章。

沈紹清心中一沉，沖洗店老闆接著又說：「這照片裡有不乾淨的東西。我打電話給妳很多次，但都是一個女生接的。她說妳沒空就掛掉了。後來我只能拿去廟裡，但師父說這不是她能解決的，要我不要丟了，說時候到了妳會來。」

說完老闆打開布包，一疊照片攤在櫃檯。

「一個女的……」沈紹清皺著眉，怎麼會。

沈紹清和顧子行傾身向前檢視照片，一開始是一些風景照片，接著于巧巧和其他三人也入鏡了，一切都很正常，一開始照片中的于巧巧笑得非常開心。

但接下來的許多照片中，于巧巧的表情都十分呆滯，其他三人也是面無表情，但讓沈紹清和顧子行震驚的是，于巧巧的後方開始出現一團雲霧，這團雲霧隨著照片日期向後越來越清晰，逐漸顯現出一個人型。

最後他們兩人都認出那個人型，秀麗的臉上有一雙悲傷的大眼睛，穿著民族服飾。

「是她！」

「我也看到了。攻擊我的女鬼，消失前的樣子，就是這個女孩。」

「你看，巧巧的脖子上!」沈紹清伸手指著其中一張照片「她戴著的項鍊就是後來她寄給我的那條。」

顧子行仔細比對照片下方的日期。

「一開始項鍊還沒出現，第三天的時候出現了，那團人型雲霧也同時出現，于巧巧到底是從哪弄到這條項鍊的?」

「只能先問問活著的人了。」沈紹清堅定地說。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明天再開始吧！」顧子行看了看錶

沈紹清點點頭說道:「顧先生，我先送你回去吧！」

兩個人坐上車，沈紹清依照顧子行的指示開始往他的家行駛。車內的兩人都沒有說話，但卻有種微妙的張力，讓沈紹清突然尷尬地有些心煩意亂。

顧子行同樣坐立難安，這尷尬的沉默讓兩人的呼吸聲變得十分明顯，他下意識清著喉嚨，他決定要趕快說些什麼打破沉默。

「沈小姐，妳平常會做夢嗎？」

「作夢？」沈紹清有點摸不著頭緒。

「對，比如重複夢到一些一樣的人事物之類。」

「從來沒有，只有巧巧死後，我有時候會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在此之前，一直都不太作夢的。你怎麼會這樣問呢？」

「我這陣子一直夢到類似的夢……夢中有個女人，跟妳長的一樣。」

「我？」沈紹清張大嘴，說不出話，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嗯……我先前一直很難開口。其實一切是從我去參加于巧巧的喪禮開始，我當時看到妳在跟一個黑衣服的女人說話，那時候我完全不認識妳，也不知道妳的名字。從那天以後，我就老是夢到一個女人，她的臉跟妳一模一樣，但穿著古裝……

「我想可能是因為見過那一面所以留在我腦子裡了，也沒有多上心。但沒想到後來又碰巧遇到妳發生車禍，我當時馬上就認出妳的臉。」

顧子行不吐不快，乾脆一次把所有事情說出來，也不管沈紹清會有什麼反應，他覺得講開來真是舒坦多了。

沈紹清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思考半晌，她悠悠吐出一句:「那我就放心了。」

「什麼？」顧子行沒想到沈紹清會是這樣反應。

「那看來我們兩個相遇也不是偶然，我一直覺得害你捲入這些事情很過意不去，但現在看來，是命中註定吧？」沈紹清故作輕鬆來掩飾內心的異樣感覺。

顧子行也笑了，他接著說：「我奶奶說今年對我來說至關重要，誰知道呢？說不定就是得遇到這些事。但你……真的沒做過夢？有沒有夢到一個男跟我長得很像之類。」顧子行促狹地笑著說。

「沒．有」沈紹清翻了個白眼。

「好吧，放我在這下車就好了。」顧子行指了指路旁的便利商店。

沈紹清停下了車子，顧子行下車後，轉過身來說：「明天我們就開始去找另外那三個人吧，明天我來開車？」

沈紹清點點頭，臉上掛著微笑。

如果此時有別人看著她們兩個人談話的樣子，恐怕會誤以為是一對情侶正在約定約會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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