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身著粉白色紗衣長裙，只見其膚若凝脂，肌膚之白竟不輸那漫天梨花，纖瘦的身形配上清麗的面頰，頗有一絲病美人的韻味。她的眼睛不算大，一對雙眼皮更顯柔和，細弱的鼻骨和薄薄的小嘴面對著男人，那男人便是華子蕭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LbUnF2eK7
「我也是不久前才發現，書院後林竟有這麼個地方，適才事出緊急，我只想到這一處地方可藏身了。」季穆堯道。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eW6fmeAdi
華允熙兀自呆在原地，隔了好一會才問：「你早就知道這事？」季穆堯緩緩點了點頭。「不成想大哥哥在外頭竟也惹了桃花債。」華允熙嘆了口氣，痴痴地道。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6N52TQ8q
躲在石後的二人始終未將視線從不遠處的兩人身上移開，他們看著橋邊女子突然轉過身去背過華子蕭，不知何時，男子眼中早已噙滿淚水，語句和動作間卻從未失態「我知道妳聽說了我的婚事後一定會來見我……」不等華子蕭說完那女子便搶著說道：「你三番五次變著理由的給我送東西，約我相見。我來見你，不過是想讓你自重些。都是要成親的人了，若是被人知道，且不論你那新婦的臉面，我一閨閣女子的名聲也要被你糟蹋了。」華子蕭聽完連忙道：「我無意毀了妳的名聲，只是有些話必須問清楚。妳…和我說那些話，是真心的，還是有什麼苦衷？不管是什麼問題你儘管跟我說，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B8emQe4v
「既沒有苦衷，也沒人逼我，那話是我自己要說的……」那女子說著說著便著急了：「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既然注定沒有結果，又何必再浪費彼此的時間？我不管你是為了同我賭氣才與人說親還是如何，那天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是你的人生，與我無關。」華子蕭聽完這話，又看著她始終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心頭一緊「好一個與妳無關……妳說的話我是一句也聽不明白，我們之間為何沒結果？我說過的，我會娶妳。」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2RXybH9I0
只見那女子轉過身道：「但是華子蕭，我不喜歡你了。」兩人視線甫接，華子蕭看著她的雙眼，再也控制不住，眼淚一滴一滴滑落。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aNUD0Zi8
空氣凝滯幾秒，華子蕭臉上浮現一抹慘淡的笑「妳還記得嗎？那時候我讀書煩悶到此處散心，妳日日來和我談天解悶，變著樣地哄我開心。我也是如此，知道妳最愛吃櫻桃，我把全京城最好的櫻桃都尋來給妳。知道說起書妳總會犯睏，我便說妳最喜歡聽的世家奇聞逸事。妳總說怕我讀書讀傻了，帶我去山頂看日落、在池塘釣魚，還說將來要一起去揚州吃煎餅果子……我知道妳心裡是有我的，妳要我怎麼能相信……」往事在心頭湧現，華子蕭心如刀絞，再也說不下去。注視著的那雙眼睛也早已掉下淚來。一陣無聲的沈默後，女子很快地擦去滑落在那白皙面龐上的淚滴，強忍著顫抖的聲音道：「你信不信又如何？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就當是做了一場夢不好嗎？夢醒了，你娶你的美嬌娘，而我自會另尋好人家。從此相安無事，你又何必總念著從前？」華子蕭聽完立馬握住她的手，任由淚水灑落在指間「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嗎？」那女子將手抽回，向後退了半步接著雙手交疊，朝他輕輕一揖道：「華公子怕是沒過多久便要成婚了吧？小女子祝賀華大公子與陳家小姐花好月圓，琴瑟和鳴。」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往小橋後的樹林走去。華子蕭看著那嫋嫋娉娉的背影，大聲喊道：「白嘉蘅！喜不喜歡憑什麼妳說了就算…妳明明知道，只要妳一句話，便是皇上親自下聖旨的親事，我也會不顧一切地退了……」他喊著喊著逐漸哽咽，那背影卻沒有片刻為她駐足。
若前頭偷偷相會的男子是華逸然，華允熙定會樂不可支地看熱鬧，又或是抓著這個把柄大做文章。但前面站著的，是那素來穩重的大哥哥華子蕭。聽完二人適才的對話，她心中百感交集，心情從一開始的疑惑轉變為驚訝，接著慢慢地感到難過，而難過裡面又夾雜了一絲對那女子的憤怒。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OtBfSi5j
這是華允熙第一次覺得華子蕭是如此生動的一個人，原來，他也會有另一種感情，那是除了秦國公府大公子之外的感情。華允熙有許多話想說，想走出去問華子蕭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卻像是被粘住了身子，始終無法跨出一步。季穆堯只是看著，什麼也沒說。看著華子蕭痛哭過後癡癡地待了好一會，整理儀容後緩步離開，兩人在石頭後坐了下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fivsEQ9si
「大哥哥來梨亭書院唸書兩年有餘，也不知這段緣分是從何時開始又是何時結束，我竟從未察覺過他的心情。」華允熙像是沒了力氣般輕聲說著。季穆堯見她面色清冷，低聲安慰道：「妳別難過。萬物皆有緣法，說不準華大公子跟衡陽侯府陳姑娘將來也能夫妻恩愛、相敬如賓。」聽完這話華允熙搖了搖頭說道：「我從未見大哥哥像今日這般，想必是將那姑娘放在心尖了。更何況…」她原本低垂的長睫微抬，輕聲道：「心裡有了一個人，又怎麼容得下旁人？」那聲音雖小，卻字字傳進季穆堯耳裡。他看著她漫不經心地用樹枝戳地上的石子，什麼也沒說，又緩緩轉頭看向遠處。不知兩人沈默了多久，華允熙突然停下手中動作，開口問道：「穆堯哥哥，你曾見過他們二人，當日情景可似今日一般？」季穆堯搖頭道：「我初來第二日便發現這後園，當時他倆還一塊兒拿麵餅碎屑餵魚呢。」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9b6JWMn0T
「是呀，穆堯哥哥你才來這幾天，那姑娘怎麼說變就變，只怕事出有因，又或是她一開始便是存心戲弄我大哥哥……不行，我要替他討個說法。」華允熙說完便起身往那女子適才離開的方向跑去，季穆堯見狀也跟上前。
兩人穿越小橋，橋的另一端是一些幾乎被長草掩埋的矮石頭凳子。再繼續往前走，眼前除了長草，便只有一座陡坡。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Re1ah90o
「奇怪？那姑娘明明是往這個方向跑啊，怎會沒路了？」華允熙道：「那姑娘看起來不在此處，許是這附近藏了另一條回梨亭書院的密道。」季穆堯悠悠地說道。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0qkWQcq5
華允熙突然停下來看著季穆堯，嘴角輕挑笑道：「穆堯哥哥，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我竟是同道中人。不管是上次承霖宮的事又或是今日之事，哪裏熱鬧，哪裡便有你我二人。我看啊，你就是表面上端著，實則心裡和我一樣好奇。」季穆堯哼了一聲說道：「我若丟著妳一個小姑娘不管，到時候出什麼事不得算我頭上。」華允熙朝她吐了個舌頭，笑道：「我才不信呢，你若是自己不想去，自然有千萬種藉口。就算退一萬步，你武功那麼高，綁我回去還不是輕而……」華允熙說著突然覺得自己的身子被輕輕提起來，才發現季穆堯摟著自己高高躍起，落下之時，兩人早已在那陡坡之上。看著華允熙睜得大大的眼睛，季穆堯連忙將手放開，甩了甩衣袖道：「對不住了，上這陡坡的確只能使輕功才可以。」華允熙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臉頰和被他碰過的腰處灼燒個不停。她很快回過神來，發現前方除了一面高聳筆直的山壁外什麼也沒有。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6MZhH3rAt
「這陡坡就算是男子，只怕也無法僅靠雙手雙腳之力爬上來。更何況那女子一副病美人模樣，不似會輕功呀。」華允熙說道。季穆堯像是沒聽到一般，看著山壁半聲不吭。華允熙走上前，順著他視線的方向，只見那石壁上刻有一古怪圖樣，三條斷斷續續豎著的曲線旁，上下兩頭的圓弧又被一條歪七扭八的曲線連在一起。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ki4LPpcA
「這字寫的是『活』。是用驪朝的古字所寫。」季穆堯看得入神，不一會兒才悠悠說道。華允熙聽完這話才發現，那圖案的確跟『活』字有幾處相像。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IZqVvTcX
「妳說，一個人在什麼樣的情景下，才需寫出這麼一個字？」季穆堯問道。雖在和華允熙說話，但他含情的雙眼始終凝視著那石壁。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oLp0Ihok
「許是驪朝年間，有人避難來此，寫個『活』字讓來尋他的人知道自己曾來過此處？」華允熙道。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B7fjmoTS
季穆堯聽完搖了搖頭緩緩說道：「這筆勢勁力不足，筆畫歪斜扭曲，頗有潦倒滄桑之感。倒像是活著，卻不知『活』為何意的人。」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r1DrFI5y
兩人看著石壁上的字，全然忘了尋那女子的事。華允熙仔細想了想季穆堯說的話，只覺得那山壁上的字畫確實越看越是湧現一股絕望落寞之感。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rtpZN4VhN
「這山壁又寬又高，除了剛上來的那座陡坡也沒別的去路了，想來的確是個靜心的好去處。」她心裡想著，看著高聳的山壁，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叫道：「慕堯哥哥，我們都錯啦！這既不是求救信號，也不是抒發心情的隨筆。這是先人留下的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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