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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拜亞塞躺在床上,聽著索芬妮和克路特在浴室裡嬉鬧的聲響,他好久沒看過索芬妮這麼鬧騰了。
對此,他自然是高興的。但同時一絲寂寞卻從內心深處冉冉升起,他拿起胸口那奇特的墜飾。
雞蛋大小的墜飾介於球體與正八面體之間,表面光滑,平時就像是顆特大的琥珀,總是如夜露般冰涼。但自從昨天的雷擊過後,卻開始散發著微微金光,還像心臟一樣蘊含暖意,傳來陣陣鼓動。而且他還發現只要距離克路特越近,墜飾的反應就越大。
他不懂原因,甚至不知道這個墜飾真正的用途。
他只是仔細琢磨墜飾的稜角,浴室迴盪的水聲便像永不停歇的豪雨傾洩而下,響得他雙耳發疼,漸漸地周遭的聲響變得凝滯,記憶之海就這樣將他吞沒。
人們的慘叫,玻璃的破碎聲,火焰熊熊燃燒的噼啪聲,七彩的物質如泥沼黏稠地湧動,發出水槽堵塞時的吞吐聲像有生命一般將人們淹沒,留下一種寂靜的,氣泡破裂的聲音。
「戴上它吧,拜亞塞,然後活下去,無印的墜飾會指出該前進的道路。」在母國被毀滅的那天,他的王將墜飾交給了他。
那天也是他一生所積累的事物化為虛無的日子。包括他的地位、財產、家人、曾經的妻子,還有他剛出世的孩子。
「為什麼……會這樣呢……」在這個充滿異能的世界裡,不論是多麼天馬行空的事都可能毫無徵兆地發生。
當那種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所能做的只有無力地從喉嚨深處發出乾笑,看著眼前荒謬的景色將一切毀滅。
那股鎖在心中的煩悶蠶食神智,讓他像毒癮發作的野獸般挪動身軀,將顫抖的手伸向床頭的菸盒與打火機。他用口叼著菸,不斷按壓打火機的滾輪卻遲遲點不著,這自是讓他格外煩躁,他想找東西洩氣,手邊卻只有那個很適合拿來丟的墜飾。
他揚起嘴角,感嘆自己何時成為了這麼急躁的人,以前的任務中,光是要等待目標出現就要花上數天。
才過去了幾年,自己的心態卻產生了如此大的變化,就連以前為了避免潛伏位置暴露而從沒抽過的菸,如今也成了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他好不容易點上火,深吸了口氣,濁流湧進胸腔,將那股煩悶盡數驅散,只留下空虛的快感。他想沉醉其中,把一切都忘掉,將那些虛無縹緲的雲霧一吐而出。
忽然,雨聲戛然而止,一種急促且悶沉的腳步聲將他敲醒,他泛起淺淺的笑意。
身旁的人事物雖不復從前,但至少索芬妮和手中的墜飾還殘留下來,然後這些事物又會帶來更多新的事物。
「嗚──飛高高──飛高高──侵略開始──」
索芬妮全身赤裸從門口跑進來,身體還沒擦乾,她把浴巾圍在頭上,就像是個鳥窩,克路特就被裹在裡面揮舞小小的手掌,發出咯咯的笑聲。她用雙手扶著他左搖右晃,像是飛碟在盤旋。
「著陸──」她飛撲上床,把克路特落在拜亞塞身旁。
「來,你旁邊這個是爸爸,我是媽媽,這是浴巾,頭頂上的是天花板。」索芬妮似是玩累了,語調有些恍惚,邊用手指著周遭的事物,邊教克路特那些物品的名稱。
拜亞塞輕笑:「這個年紀妳教他,他也聽不懂的。」
「我看你是不懂喔,小孩子學習能力很好,而且特別會模仿,多說搞不好他就會了,畢竟是我看中的孩子,什麼一定都是最優秀的。」
「呀──好開心。如果這樣的幸福能持續下去就好了呢。」
「嗯,是啊。」
在他身旁,克路特睡得香甜,臉上自然地掛著一勾可愛的彎月,拜亞塞實在沒辦法把眼前的小傢伙想成什麼會破壞他們生活的怪物,他銳利的眼神也因此被磨去稜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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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隔天一早,拜亞塞就深刻地意識到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他們原本恬靜的生活剎那間就被破壞殆盡。
「救命啊!」索芬妮的慘叫聲和嬰兒的哭聲從早開始就像是夢魘一樣糾纏著他。
「哇啊啊!家裡可沒有尿布這種東西啊,能替換的布都用完了,他還有什麼可以吃的?我可沒產奶啊,今天怎麼就不愛喝牛奶了?怎麼辦啦,亞塞?克路特一直哭,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拜亞塞皺起眉頭,他本以為自己只要幫忙拍拍背,偶爾哄一哄,定時投餵就好,沒想到比打獵還折騰。
雖然有知識,但他確實缺乏這方面的經驗。
曾經叱吒風雲的統一聯邦第一間諜,如今卻敗給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
「唉……我就知道把帶孩子交給妳帶果然太難了。」
「呣……我、我可是讀過育嬰手冊的欸!誰會知道會有這麼多意外啊,而且誰猜得出來他到底是想要什麼啊,嗚嗚。」索芬妮一臉狼狽,一手拿著奶瓶,一手抱著哭鬧不停的克路特緩緩搖晃。
「我們去找緹朵吧,教會收養過不少孩子,她對這些事遠比我們熟悉得多。」
索芬妮可憐兮兮地點點頭。
在換上附套頭的樸素外出服之後,她便拖著腳步跟拜亞塞走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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