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識別掃描即將開始，請各位市民配合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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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女聲從街道上的生物光柱中傳來。這已經是早上一小時內的第三次掃描，每次都換著不同的波段和頻率。陳星漢和王明哲站在早餐店的隊伍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作為經驗豐富的特工，他們都注意到了這種反常的掃描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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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識別算法。」王明哲低聲說，「他們在用不同的掃描方式交叉比對，任何偽裝的生物特征都會在多重掃描中暴露出細微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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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一下頸部的偽裝貼片。蘇婷的設備確實高明，但在這種密集的掃描下，他們能堅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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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離開藏身處後的第一次公開露面，之前花了整整兩個小時研究蘇婷提供的偽裝設備——一些可以干擾生物掃描的特殊貼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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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描開始時，整條街道都籠罩在一層淡紫色的生物光霧中。陳星漢注意到，其他人都很放鬆，有的甚至直接掏出終端開始處理工作。只有他的後背在微微出汗，不知道蘇婷的裝備是否真的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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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輕鬆，」王明哲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越緊張越容易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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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店的招牌是用某種會發光的植物編織成的，在晨光中散發著溫暖的光芒。店主是個和藹的老太太，她的助手是一個略顯笨拙的機器人，外形像是某種人形水母，半透明的「身體」內部能看到能量液體的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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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份晨光粥，」王明哲用標準的織羽邦口音說，「加量蛋白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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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親切地笑了：「新來的吧？這口音一聽就是交界地帶那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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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的心跳漏了一拍，但王明哲只是自然地笑道：「是啊，剛從南邊過來找工作。聽說這邊的生物科技產業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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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不錯，」老太太一邊操作著煮食設備一邊說，「我這個小機器人就是前陣子新換的，雖然動作還不太靈活，但學習能力很強。小七，別傻站著，去幫客人找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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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水母般的機器人立即活躍起來，發光的觸手輕輕指引著他們到一個靠窗的位置。陳星漢注意到，它的動作雖然不夠靈活，但確實帶著某種討喜的特質，就像是一個熱心但有點笨拙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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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粥的顏色有些詭異，呈現出淡淡的藍色，上面漂浮著一些螺旋狀的綠色植物。但香味卻出奇的好，讓人想起海邊清新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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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王明哲已經開始吃了，「這是最基礎的生物合成食品，完全無害，營養價值甚至比傳統食材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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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嘗了一口，意外地發現口感很不錯，有點像是加了海鮮的燕麥粥。在晨曦帝國，這種顏色的食物肯定會被視為受污染的產物，但在這裡，卻是再正常不過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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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消息了。」王明哲一邊喝茶，一邊查看通訊器，「方博士昨晚的活動數據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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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的眼神閃過一絲警覺：「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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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生命特征追蹤，他在文化交流中心的實驗室待了整整四個小時，遠超正常的設備檢查時間。而且...」王明哲皺眉，「他似乎在頻繁接觸某種高能設備，生命特征有明顯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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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回想起方博士的性格特征。作為一個對AI有著根深蒂固敵意的人，他在實驗室的異常行為值得警惕。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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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林曉雨多注意他的動向。」陳星漢說，「但要小心，別讓他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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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擔心的是...」王明哲欲言又止。作為前AI研究員，他太了解像方博士這樣的偏執狂會做出什麼事來。但這些話現在還不適合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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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人流漸漸多了起來。陳星漢看到各種各樣的人從面前經過：穿著生物光纖制服的學生，戴著腦機接口的上班族，還有一些明顯是AI的全息投影。最讓他驚訝的是，這些全息AI居然會在路上被人打招呼，有的甚至停下來閒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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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網絡巡警，」王明哲小聲提醒，指了指街角一個特別凝實的全息投影，「表面上是維持秩序，實際上負責監控整個區域的數據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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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AI巡警確實看起來很特別。他的形象是一個中年男性，穿著深藍色的制服，身上時不時閃過數據流的痕跡。正當陳星漢觀察時，巡警突然轉頭看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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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AI巡警都配備了量子計算模組，」王明哲緊張地說，「可以同時處理上萬個監控點的數據，任何異常都逃不過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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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巡警已經朝他們走來，每一步都帶著一圈漣漪般的數據波紋。更讓人心驚的是，周圍的生物光點開始向他們聚集，形成一個無形的監測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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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保持著表面的平靜，但手指已經做好了應急準備。根據任務簡報，一旦被這種高級AI識破，他們只有不到三秒的逃脫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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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巡警的聲音意外地平和，「我注意到你們似乎是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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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王明哲接話，「從南邊來找工作。已經在移民局登記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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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難怪。」巡警露出理解的表情，「最近從過渡地帶來的人確實不少。如果需要工作介紹，可以去第三區的人機協同辦公室看看，那邊最近在招收生物科技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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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訝異於這個AI表現出的體貼。在晨曦帝國，執法機器人永遠都是冰冷而嚴厲的，從來不會主動給人建議。
「謝謝提醒，」王明哲熟練地掏出一個便攜終端，「請問具體地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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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巡警報出地址時，老太太的小機器人突然被路過的顧客撞了一下，手中的餐盤差點掉落。巡警反應極快，伸手「扶」了一下，雖然他的全息投影並不能真正觸碰實物，但這個本能反應卻顯得異常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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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點，小七。」巡警說完，朝陳星漢和王明哲點點頭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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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他們按照巡警的建議往第三區走去。這不是他們的真實目標，但作為掩護卻再合適不過。一路上，陳星漢看到了更多織羽邦特有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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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兩旁的商店都裝著生物感應系統，當人經過時，櫥窗會根據路人的注視點改變展示內容。一家服裝店的櫥窗突然變成了半透明的智能屏幕，上面出現了王明哲穿著店內服裝的即時模擬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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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AI在工作？」陳星漢壓低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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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程度上是，」王明哲看都沒看那個櫥窗，「但更像是一個龐大系統的一部分。織羽邦的每個角落都在收集數據，再通過AI進行分析和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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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經過一個小廣場，中間有個奇特的裝置，像是一棵發光的樹。幾個小孩正圍著它玩耍，他們的笑聲觸發了裝置的反應，樹枝般的結構隨之搖曳，發出悅耳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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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需要指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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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甜美的聲音讓陳星漢差點跳起來。一個年輕女性的全息投影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身邊。她穿著制服，胸前的名牌顯示著「新居民服務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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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找人機協同辦公室，」王明哲平靜地說，「能介紹一下路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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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全息投影微笑著，在空中展開了一個立體地圖，「不過在那之前，建議你們先去新居民服務中心登記一下。最近政策更新了，所有新來的求職者都需要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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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一下，整個投影閃爍了幾下。陳星漢注意到廣場上其他的全息投影也出現了類似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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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更新，請稍候。」女性投影露出抱歉的表情，「這種情況時有發生，不過很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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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幾秒鐘後一切恢復正常。這個小插曲讓陳星漢想起了蘇婷說過的話，關於系統更新時的防禦漏洞。看來這確實是織羽邦的一個普遍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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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服務人員的指引下，他們來到了新居民服務中心。這是一棟半生物化的建築，外牆像是某種生物組織，會隨著室內人流的變化而改變顏色。大廳裡人來人往，真人和AI工作人員配合得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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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記需要多久？」陳星漢有些擔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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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的話半小時，」王明哲一邊排隊一邊觀察著四周，「主要是要過生物信息採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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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詞讓陳星漢緊張起來，但王明哲朝他輕輕搖了搖頭：「蘇婷的裝備考慮到了這一點。況且，這種基礎登記採集的都是表層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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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他們時，接待的是一個真人工作人員，旁邊站著一個AI助手。整個登記過程出奇的順利，工作人員甚至完全沒有對他們的來歷提出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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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工作人員最後在終端上輸入了什麼，「基礎信息已經錄入系統了。這是你們的臨時身份卡，可以用來乘坐公共交通和辦理一些基礎事務。正式的身份認證需要等三天，到時會有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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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服務中心時已經接近中午。陽光透過城市上空的生物光罩，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街道上依然熱鬧，但人流的構成發生了變化。更多的是步履匆匆的上班族，他們有的在跟全息投影交談，有的戴著腦機接口專注於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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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步去哪？」陳星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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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交流中心在第五區，」王明哲看了看剛拿到的城市地圖，「但我們最好先熟悉一下這邊的環境。而且...」他指了指前方，「看來我們遇到了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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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露天的小型招聘會，橫幅上寫著「人機協同職位專場」。在晨曦帝國，這種標題簡直是最大的諷刺，但在這裡，排隊的人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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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花了幾個小時在招聘會現場搜集情報。每個面試台都配備著AI面試官，它們的反應和回答都經過精密設計，就連最細微的面部表情都無比真實。但越是這樣，越讓陳星漢感到不安——這種近乎完美的模擬，究竟需要多麼龐大的算力和數據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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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王明哲檢查著手中的數據收集器，「每次系統異常，這些AI面試官都會同步產生一種特殊的數據波動。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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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還沒說完，整個招聘會場的光線突然變得暗淡。又一次系統異常，但這次似乎比之前的都要嚴重。陳星漢注意到，在短暫的黑暗中，那些AI面試官的全息投影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加凝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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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光線恢復正常，招聘會已經開始收攤。夕陽透過生物光罩，給整個城市蒙上了一層詭異的橙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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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回去了，」陳星漢環顧四周，確認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今天收集的情報需要好好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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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臨時住所後，林曉雨的加密通訊及時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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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方博士最近的行為很反常。他不但頻繁出入核心實驗室，還在私下收集大量系統異常的數據。最奇怪的是，」她遲疑了一下，「他好像在特意接近那些負責系統維護的AI工作人員，這完全不符合他一貫厭惡AI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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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消息讓陳星漢和王明哲對視一眼。以方博士偏執的性格，這種反常行為背後必定醞釀著什麼重大計劃。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是該阻止他，還是該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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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繼續，」陳星漢最後說，「但所有行動都要記錄在案。」這個決定與其說是出於戰術考慮，不如說是一種直覺——方博士的行動或許能幫他們發現織羽邦更深層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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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哲欲言又止。作為專業的AI研究員，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現在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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